132摘花日常
当车到目的地时,虞棠坐起身,伸手去拉她,纤润的腕骨染着红:“菲菲,我帮你穿衣服。”女人累得连指尖都不想动,只无声地依过去,任由男人将自己揽在怀里,被他细致地穿好裙子。
不知怎的,这场面就是浪荡香艳的没有办法。
萧肆双手捧起了女人的脸颊,琢一下她的眼睛。
盛明锦就在旁边懒懒地看着,一手支着脑袋撑在车窗上,着迷的望着她。
下车,三个男人俱是笔挺的西服。
扣子紧扣,帅气严谨。
面前,是极具艺术感的一栋楼。
他们搂着玖染菲进去时,路上碰巧路过的行人都看到了他们。
有多少人都在心里想着:多令人眼前一亮的漂亮人啊!
走在女人身旁的红发男人眼眸微黯,微微侧身,拽着人的手腕将她拉到了自己的怀里。
让她的脑袋靠着自己的胸膛,暗灰银纹的外套落下,不动声色遮住了外人好奇的、探寻的、打量的、甚至钦慕的目光。
直到目送四人进入了会所,门口的保安缓缓关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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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
晨光熹微,窗帘缝隙间渗进朦胧的天光。
玖染菲醒来时,卧室内还浮动着静谧的气息。
她舒展着手臂下床,真丝睡裙如水纹般从肩头滑落,露出一截莹白的肌肤。
走下楼梯时,正好看见儿子在餐桌前忙碌的身影。
男孩穿着整洁的蓝白条纹衬衫,短裤下笔直的双腿站得稳稳当当。他正低头认真调整餐盘的位置,专注的侧脸在晨光里显得格外柔和。
“妈妈早安。”
听见脚步声,池朔音立即抬起头,眼睛倏地亮起来。他快步上前为她拉开椅子,动作轻快得像只迎接主人回家的小狗。
“今天做了溏心蛋和烤吐司。”他俯身时,洗发水的清香淡淡散开,“火候应该刚好。”
玖染菲含笑揉了揉他的发顶,男孩立刻欢喜地凑近了些,轻轻用头顶蹭了蹭她的掌心。
“怎么不多睡会儿?”
“想给妈妈做早餐呀。”他仰起脸笑,眼角下垂的弧度格外温柔。妹妹头随着动作滑落额前,露出那双小鹿般清澈的眼睛。
……
吃完早饭,女人上楼。
衣帽间里新到的衣物琳琅满目,全是按照玖染菲的尺寸和喜好定制的。她指尖轻抚过丝质长裙,最终选了件香云纱长衫。
女人站在镜前整理衣领,对管家吩咐:“我去花园走走,顺便摘些花回来装点客厅。”
“这就为您准备。”管家躬身应道。
“母亲要去花园?”轻柔的嗓音从门口传来。
男孩缓步走近,指尖很自然地勾住妈妈的手,轻轻晃了晃,动作亲昵却不逾矩。
“正好今天的课业都差不多完成了,能陪母亲一起去吗?”他抬眼时,长睫在眼下投出温柔的阴影。
玖染菲颔首微笑,任由他接过管家手中的花篮。
花园里百花争艳。
晨露还未完全散去,几名园丁手持大剪刀,正利落地修剪着冬青灌木丛那过分蓬勃的枝桠。咔嚓咔嚓的声响,规律而清脆。
见到夫人与二少爷缓步而来,他们不约而同地停下动作,敛声屏息,垂手退至道旁侍立。
有个园丁正给月季除侧芽,听见那由远及近的脚步声抬起头。
夫人穿着一袭靛蓝色的香云纱长衫,质地柔滑,随着她的步履漾开浅浅的波纹,她走在前面。
二少爷则落后半步跟着,手里提着一只精致的藤编花篮。
男孩今日换了件蓝白相间的细条纹衬衫,袖口随意地挽至小臂中段,露出一截清瘦伶仃的手腕,在晨曦微光里显得格外白净。
“看,妈妈,那边有好多玫瑰。”
男孩的声音温和悦耳,指着一片盛开的玫瑰园。
“是啊,”夫人温和地应和,“那些玫瑰都养得极好,很漂亮。”
“我想摘些白色的百合,配着那些粉嫩的樱花,它们放在一起,颜色定然很美。”男孩微微侧头,征询着母亲的意见,眼神里含着期待。
“自然好,都依你。”夫人柔声应答。
池朔音弯腰凑近一丛开得正盛的玫瑰,忽而又直起身,语调里带着新发现,“妈妈,你看这朵,它的颜色好生特别。”
玖染菲闻言转过身,顺着儿子所指,仔细端详那朵异色的玫瑰。花瓣呈现出一种由橙至粉的渐变,边缘晕染着一抹俏皮的绯红。
“嗯,”她点了点头,唇角含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这朵玫瑰的确罕见。这种颜色,在花语里,常被赋予‘炽热的爱恋’之意。”
“那我们摘几朵回去,可好?”男孩仰起脸问道。
阳光愈发浓烈,将这对母子的身影拉得很长,投在碎石小径与缤纷花影之上。
他们在馥郁的花丛间缓缓穿行,时而驻足,时而低语。
直到他们的身影在那条蜿蜒花径的尽头彻底消失,静立良久的园丁们才重新拿起工具。
园子里再度响起了修剪枝叶的咔嚓声,混合着鸟鸣,渐渐恢复了先前的节奏。
……
回到客厅,老管家已备好了几只素净的玻璃花瓶,与一把专用花剪,整齐摆在长几上。
池朔音将藤编花篮轻轻放在一旁,俯身帮忙。
恰在此时,门铃清脆地响了起来。
佣人快步应门,门外站着的,正是二少爷的家庭教师祝老师。
“祝老师,您来了。”老佣人恭敬地问候。
“您好,我来为二少爷补习今日的功课。”祝老师年岁不大,笑容温文,手里提着深棕色的公文包。
这边的动静引得客厅里的人抬头望去。老佣人侧身,目光转向客厅内部。
只见二少爷已经放下篮子,正站在那里,他面上依旧温和,目光先习惯性地落向母亲,带着些许未尽的期待。
“妈妈,那花……”
女人迎上儿子的视线,声音温和却不容置喙:“小朔,先跟祝老师上楼上课吧。这些花,妈妈来插就好。”
“好,那妈妈小心点刺。”池朔音顺从地点头,眉眼低垂的瞬间,长而密的睫毛垂了下去,掩住了眼底的情绪。
他转身走向楼梯口,对老师轻声说了句“老师,请”,便安静地跟着老师上楼去了。
……
玖染菲留在客厅,开始她的插花。
她挑选了几枝最为鲜艳夺目的玫瑰,修剪花刺时,剪刀发出的细微声响在静谧的客厅里格外清晰。
家教老师清晰的讲课声从楼上隐约传来,正在讲解某个知识点。
她听着那平稳的声线将这些玫瑰修剪成合适的长度,然后错落有致地插入了花瓶中。
玫瑰的芬芳瞬间弥漫在整个房间里。
待到楼上的讲课声彻底停下,传来收拾东西的细微响动时,她也刚好插完花。
女人退后两步,静静看着。
各色花朵在瓷瓶里挨挨挤挤,倒让这间过于宽敞的客厅有了些活气。
花香很淡,浮在空气里。
……
祝老师上完课,当他转过楼梯拐角,客厅里的景象便尽收眼底。
女人正垂眸擦拭着指尖,一件靛蓝色香云纱长衫衬得她肌肤如玉。深浅不一的靛蓝色晕染出写意的山水纹路,宽大的袖口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摇曳
他的脚步不自觉地放轻了。
直到在她面前几步远处站定,她才缓缓抬眼。那一瞬间,男人感到自己的呼吸微微一滞。
他迅速移开视线,落在她身后那瓶新插的花上,声音不自觉地比平日温和了几分:“慕夫人,今天的课结束了。”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朔音很聪明,一点就通。”
女人唇角弯起一个恰到好处的弧度,手指轻轻整理着腰间的流苏。
“辛苦您了。”
按照往常,此时他应该告辞了。但今天,他的目光却不由自主地回到女人身上,掠过那瓶错落有致的花作,最终落在她那双纤白的手上。
“夫人花插得真好,”话到嘴边,他几乎是不受控制地又加了一句,“很配您……”
话音落落的瞬间,祝老师感到自己的耳根微微发烫,他在做什么?一个区区家教老师,竟敢对雇主说出这样逾矩的话。
他垂下眼睫,不敢直视她的眼睛,暗自懊恼这突如其来的失言。
女人只是微微侧首,唇边的笑意未变,既不接话,也不追问。
这恰到好处的沉默反而让他更加心慌意乱。她分明听见了,却选择视而不见——是出于教养的宽容,还是根本不屑回应?
各种猜测在他脑海中翻涌,每一个可能性都让他站立难安。
男人的心一点点沉下去,他宁愿她露出些许愠色,也好过这般云淡风轻。
那些在深夜里反复咀嚼的片段,此刻都成了折磨。男人既懊恼自己的冲动,又忍不住期待着什么。耳根的灼热迟迟不退,像是在嘲笑他的痴心妄想。
他恨不得收回刚才的话,恨不得时间能倒退片刻。
“老师下周见。”她终于开口,语气平静无波。
祝老师微微颔首,后退半步的动作比平时略显生硬。“告辞了,夫人。”
转身离去时,男人的脚步略显凌乱。
直到走出她的视线,那紧绷的肩线才几不可察地松懈下来。
——
临近傍晚,女人拎着钥匙路过儿子房间。
门虚掩着,暖黄的灯光从门缝里流淌出来。
她停下脚步,看见池朔音正伏在书桌前,笔尖在纸页上沙沙游走。夕阳的余晖透过窗棂,在他微卷的睫毛上跳跃。
玖染菲想起等会儿要出门赴约,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冰凉的钥匙。
上次出门,男孩那双总是含笑的眼微微垂着,却还是懂事地说“妈妈玩得开心”,她当时许诺“下次一定带你去”。
“写得怎么样了?”
池朔音闻声抬头。在认出母亲的那一瞬,他眼底的专注如春雪消融,漾开澄澈的光亮。
“妈妈。”他几乎是立刻丢下笔站起身,椅子被带得向后滑去也浑然不觉,“作业快写完了。”
女人走过去,手很自然地搭在他肩上,俯身去看他的作业本。
儿子的体温隔着薄薄的衣衫传到她掌心。
“今天表现很好,老师夸你了。”她说着,轻轻揉了揉他的肩膀。
“真的吗?”
男孩侧过脸,脑袋不自觉地靠向母亲的手。
“嗯。”她捻着他微卷的发梢,声音轻柔,“小朔,妈妈上次答应过要带你去的,记得吗?我们现在就出发。”
椅子轻快地擦过地板。池朔音起身轻轻抱住她的手臂,脸颊贴上来,温热的呼吸拂过她的衣袖。
“妈妈还记得之前的约定……”男孩的声音里带着克制不住的雀跃,却又在下一秒流露出些许不安,“这次……真的会带我一起去吗?”
得到肯定的答复后,他欢喜地在母亲脸颊上轻吻一下,手臂却依然紧紧环着她,不肯松开分毫。
玖染菲任由他依偎着,感受着手臂上传来的安心重量。
“下去吧,司机在等了。”
男孩亦步亦趋地跟着她往外走,每一步都踏着藏不住的欢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