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8章 黑狗出击,破局
郑玉姮等到了亥时初。她坐在正殿,手指紧紧攥著,咬紧齿关,牙齿在发酸。
她的计划只是临时起意,又有什么破绽?
为何她等候的人,一直没有来坤寧宫?甚至不派个人来问问?
这是一种心灵上的较量,郑玉姮暗暗告诉自己稳住。然而,她的心、她的头脑,都和她的理智作对。
她快要输了。
“就这么放弃,带著孩子灰头土脸回去吗?”她自问。
有人推开了大殿的门,疾步进来,是一直在望风的女官蝉夏:“娘娘,雍王殿下来了,身后只跟著两名侍卫。”
郑玉姮不著痕跡舒了口气。
她贏了。
一个时辰的忍耐,总算能看到成果了。
她看向蝉夏:“蝉夏,你可做得来?”
“娘娘,婢子为您赴汤蹈火也在所不惜,您放心!”蝉夏说。
她说著话,就脱掉了后面的衣,只是穿著单薄中衣,又轻手轻脚往门口走去。
有人扣门。
蝉夏去开门,打算趁机扑出去时,一阵疾风扑面袭来,带著热烘烘的腥气。
她猛然摔倒,头磕到了冰凉地面。太急、太重,蝉夏愣是感觉自己有半晌的昏迷。
尖叫声刺破她耳朵,她隱约听到了声音。
接著便是混乱。
蝉夏妄图爬起来。她是站直被扑倒的,整个儿朝后摔,头重重砸在青石砖地面上,她动不了。
四肢有些不受控制。
可她还在使劲。
她瞧见了灯火,坤寧宫亮堂了起来,一改方才的黑暗;她瞧见有人阔步从她身边走过去。
蝉夏浑身无力。
有个宫婢和小太监走过来,搀扶了她:“姑姑,姑姑您怎么了?”
“姑姑怎穿得如此单薄?”小太监瞧见蝉夏只穿著中衣,急忙要脱了外面的小袄给她。
除夕夜,滴水成冰,蝉夏可能不仅仅是摔疼了,还因为在地上昏迷了片刻,冻得四肢僵硬麻木。
“姑姑在流血!”小宫婢又说。
宫婢的声音忽远忽近,似钢针一般扎入蝉夏的耳朵里。
正殿闹腾得很凶,声浪更急切,蝉夏很想过去看,偏偏迈不动脚。她妄图往前,宫婢与小太监却把她往旁边搀扶。
“姑姑,姑姑您受了伤,您的头破了。”小宫婢说。
她往正殿看一眼。
太后娘娘原本站在正殿门口,似乎在等候什么,就被一条体型巨大的黑狗扑倒。
黑狗站起来,比太后娘娘还要高,那张嘴宛如血盆大口,就那么直直咬住了皇后娘娘的脖子。
太后娘娘大喊大叫,狗却没有使劲,只是用嘴制伏了她。
太后娘娘嚇疯了,浑身不停抽搐,那狗仍是不鬆口,它口中有鲜血流淌出来。
只要它想,齿关再往下,就可一口將皇后娘娘的脖颈咬断。
小皇帝醒了,乳娘陪著他,没去看热闹;魏公公带著几名內侍、宫婢赶过来,又被狗嚇得瑟瑟发抖。
那是雍王殿下的狗,號称“长缨大將军”,它不是普通的狗,在战场见过血的。
“王爷!”魏公公虽然见过世面,却也没见过这阵仗,股慄欲墮,“王爷,快叫狗鬆口!”
又道,“在內廷杀了太后娘娘,您也要背负千古骂名。王爷,您以大局为重。”
他几乎要哭,苦口婆心劝著。
萧怀灃看著在地上狼狈打滚的郑玉姮,半晌才吹了个口哨。
长缨大將军鬆开了口。
郑玉姮雪白脖颈上全是血水,不知伤得多重。
魏公公见她跟前最贴心的管事姑姑不在,只得从宫婢那里接过一块巾帕,上前去替郑皇后按住。
並且高声吩咐,“快,快去请太医!”
坤寧宫另有几位嬤嬤、管事姑姑,也能掌事,回神后忙碌了起来。
萧怀灃带著他的狗,施施然走了;乳娘抱著小皇帝,也离开了坤寧宫,疾步回了寿成宫。
陈太后听到脚步声,奔出来迎接,鞋都跑丟了一只却恍若不觉。
牢牢將小皇帝抱住,陈太后才惊觉自己的灵魂附体了:“阿煜,我的儿!”
小皇帝睡了一觉,精神头很不错,轻轻摸著陈太后的头髮,对她的激动不明所以,茫然看著她。
眾人见孩子安然无恙,都鬆了口气。
太皇太后问:“怎么才回来,发发生了何事?”
乳娘如实回答:“陛下累了,在坤寧宫睡著了,奴婢等人等著他睡醒,一直没敢动。”
萧怀灃和黑狗已经回来了,不过他去偏殿餵狗了,不在跟前,太皇太后不知情况。
骆寧跟了过去。
辰王想了想,也走过去;平阳大长公主实在好奇,也跟过去听听怎么回事。
“……寿成宫那个斟酒的宫婢,还没怎么用刑就招了,她被坤寧宫的蝉夏姑姑收买,要把她送给本王做侧妃。只需她扯乱衣裳,告本王一个『淫秽宫廷』。”萧怀灃语气很淡。
又说,“坤寧宫开门的,也是那个叫蝉夏的女官。这么寒冬腊月,她穿中衣出来。”
骆寧、辰王和平阳大长公主都愣了愣。
郑玉姮用小皇帝做引子,在寿成宫、坤寧宫两处安排人,妄图给萧怀灃盖一个“淫乱宫婢”的罪名。
这个罪名不大,可以在內廷遮掩住,不需要跟任何人交代;饶是传出去了,御史台也不会痛骂萧怀灃,毕竟宫婢不算是宫妃。
“拐走小皇帝”,如果太皇太后等人去坤寧宫寻找,萧怀灃大概会留在寿成宫等候,就让寿成宫的那位宫婢出手。
若太皇太后吩咐萧怀灃和骆寧去坤寧宫寻人,蝉夏姑姑会有“衣不蔽体”的方式,趁著萧怀灃还没有防备,先缠上他。
魏公公等人都在坤寧宫,会替女官蝉夏见证那一幕。
坤寧宫一片黑暗,估计跟著去的其他都会以为,是萧怀灃不小心撞上了蝉夏,又有了肌肤之亲。
哪怕明知做戏,也必须捏著鼻子忍下,这是郑玉姮身边女官的清白。
可郑玉姮没想到,萧怀灃带了狗进宫。
黑狗横衝直撞,什么阴谋诡计都直接葬身它的利齿之下。
“这太过分了!”平阳大长公主气得发抖,“我们萧家的人,被她这样欺负拿捏?”
她转身就走。
辰王想要拉,没拉住,平阳大长公主已经阔步出去了。
坤寧宫来了太医。
外头开始放烟火,宫里也能瞧得见,一朵朵烟在头顶炸开。
郑玉姮的脖子上被狗牙留下了四个血洞,但都不深,不伤及她性命,只是方才流血不止,有些嚇人。
这会儿止住了。
她正在愣神,平阳大长公主衝过去,重重摑了她一个耳光,打得她的脸都偏了。
脖子上的白纱,再次沁出血珠。
郑玉姮却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