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章
傍晚用过饭, 庆阳带着张肃在东宫这边逛了一圈消食,回来后张肃去西偏殿沐浴更衣了。庆阳沐浴时习惯了让宫女们伺候, 擦身、洗发、绞发一套下来至少两刻钟,有时候还会让擅长按摩之术的金粟帮她捏上一阵,那么她与张肃分开沐浴确实更合适。
等庆阳洗好穿着另一套红绫寝衣穿过堂屋来到东次间,发现张肃坐在北面的一张椅子上,坐姿端正,手里拿着一本书。
对上皇太女看过来的目光,张肃微微攥紧手中的书,只是他牢记皇太女不许他在九华宫也那么见外的话,是以并未起身相迎。
庆阳确实不需要他迎,小时候她喜欢跟张肃玩, 张肃恪守臣礼她没办法也不忍心为难他,长大后张肃继续恪守臣礼是应该的,她堂堂公主也不会做出轻浮之举, 如今两人成了夫妻, 私底下张肃再那样古板的话, 庆阳可没有耐心一直“调戏”他。
“看的什么?”
长发还没有全干,庆阳好奇地走向张肃。
张肃展开书封,是本庆阳没读过的兵书,但庆阳曾经深耕兵法, 兵法经典她如数家珍, 这本从书名到著书之人庆阳都没印象。不过张肃是将门子弟,可能看到本兵书便要读读,庆阳读的兵书虽然比他少,可论涉猎之广,张肃便远不如她。
“此书有什么妙处?”
庆阳不会以名气论才干, 能入张肃眼的兵书,定有所长。
张肃合上书放到一旁,抬头看向近在眼前的皇太女:“殿下若有兴趣,明日臣再为殿下讲解。”
没等庆阳问为何非要等到明日,只见这人忽然伸出手,旋即庆阳便双脚凌空,被他横抱在了怀里。
庆阳下意识地抓住了张肃的衣襟。
张肃低头,见皇太女眼中只有意外并无气恼,大步朝内室走去。
他人高腿长,没几步就已经进了内室,庆阳这才调侃道:“至于这样急?”
张肃边走边道:“臣有耐心等,却怕殿下误会臣没有亲近殿下之念。”
完婚归完婚,张肃并没有把握皇太女一定会喜欢与他肌肤相亲,直到晌午歇晌时,皇太女亲自开了口,张肃才确定她是愿意的。既然如此,张肃又何必一味隐忍,凭白让皇太女猜疑?
庆阳哼了哼:“能不误会吗,小时候每次我想靠近你,你都恨不得退避三舍。”
张肃绕过屏风,稳稳将翻旧账的皇太女放于床上,他再紧跟着覆上来,看着她又因为意外而微微睁大的眼睛,哑声道:“那时臣不得不避,如今臣随时都想亲近殿下,只怕殿下不喜。”
庆阳察觉到了他的变化,与他今晚的大胆一样让她心惊,随之而来的是令人期待又愉悦的悸动。
“你的亲近,难道都是这种亲近之法?”
右手贴上他的胸口,感受着那里面有力的跳动,庆阳笑着问。
张肃:“……不是,但此时是。”
庆阳将手探进他的衣襟,听着他加重的呼吸道:“在外面要忍着,在九华宫,随你如何亲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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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说新婚夜的驸马过于规矩守礼,第二晚的驸马依然谨慎地先征求了皇太女的首肯,第三晚的驸马便是装都不装了,庆阳才跨进东次间,就被等在这边的张肃横抱而起去了内室。
庆阳觉得这样的张肃已经够胆大放纵,却不知张肃还是克制了,否则他能让皇太女整晚都不睡。
因为不敢放纵,张肃格外珍惜皇太女愿意给他且享受其中的第一次侍寝之机。
庆阳虽然才成亲三晚,但短短三晚庆阳就意识到了张肃的变化,具体的时长她说不清楚,但同样是一场,她战栗的次数变多了啊,这能正常?
就像地方进贡的鸡蛋大小的蜜杏,吃一颗酸甜可口意犹未尽,吃两颗心满意足,吃三颗便有些腻了,再吃……
庆阳可不会勉强自己,张肃也时刻在观察皇太女的反应,见皇太女迷乱的眼中开始恢复一丝帝女的威严,张肃便及时结束了这场侍寝。
等庆阳彻底平复时,张肃都穿好中衣端来清水在旁边坐了好一会儿了。
庆阳先喝了水,再让张肃为她更衣。
看着做这事越来越熟练的驸马,看着他又恢复克制恭敬以至于略显清冷端肃的俊脸,庆阳疑惑道:“你是自己想坚持那么久,还是婚前的教习嬷嬷特意交待你了?”
她知道宫里派去的嬷嬷教张肃什么都是为了她着想,但底下人可能好心办坏事,她真没那么贪。
张肃:“……殿下不喜?”
庆阳:“……过犹不及,昨晚那样便可。”她喜欢一次只吃两颗蜜杏。
张肃颔首,表示记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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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八是两人的最后一天婚假,庆阳准备陪张肃回趟卫国公府。
前朝诸多太子迎娶太子妃时,婚典有一套大差不差的成例,却没有任何一朝要求太子必须像民间的丈夫一样陪新婚妻子三朝回门,毕竟太子出宫跟皇帝出宫都牵扯得太多,不再是个人之举。
轮到庆阳这个皇太女成亲,陪不陪张肃“回门”就完全看她的意思了,她愿意的话,父皇自然不会反对。
庆阳出这趟宫,并不是单单为了给张肃体面,主要是想与这几年很少见面的国公夫人徐氏说说话,再问问张坚、张恒云州与晋州的情况,至于张玠,这几年都在京城,倒没什么好聊的。
去乾元殿跟父皇请辞后,庆阳与张肃从东华门出了宫,宫外备了两辆马车,一辆坐人,一辆装礼。
上车后,庆阳问张肃:“你大哥二哥准备何时动身?”
张恒在晋州军,随着西胡、东胡相继对大齐称臣,北边近来太平,张恒回去不用那么急,张坚却是云州总兵,位高权重,不宜在京城耽搁太久。
张肃道:“应该就是这两日。”
庆阳:“年底该各州总兵回京述职,你大哥现在回来了,年底就不用再折腾了。”
云州离京城太远,张坚带着妻儿赶路,来回来去就得走三四个月。
张肃:“大哥打算让大嫂她们留京,如果年底皇上召他,过完年他再带她们同回云州。”
庆阳:“那也要分开半年,你大哥真舍得。”
张肃:“大哥是想让大郎二郎近水楼台,多几次瞻仰皇上与殿下威仪的机会。”
庆阳笑了笑。
京城的勋贵子弟,大多生在京城长在京城,年年都有机会面圣,像几位开国功臣家的子弟,父皇就经常叫上他们同去狩猎,时间一长就有了君臣之情,所以这些子弟年纪一到,父皇就会安排他们外放历练。
但那些通过武科举考出来的地方武官,如程知许这样的探花,以前从没有见过皇帝,虽自幼学习忠君之道,君臣之间却无相熟之后处出来的君臣之情,少了这层情分便会少了几分忠心,所以父皇会留武状元榜眼探花们在禁卫司、御前军、四大京营任职几年,然后再安排他们外放历练。
庆阳想,张坚留两个儿子在京,既是要儿子们沐浴皇恩继而忠君,也是向皇家表明他的忠心。
卫国公府到了。
张玠、徐氏带着张坚夫妻、张恒夫妻以及大大小小几个孙辈前来接驾。
张肃扶庆阳下车时,张玠等人同时跪拜皇太女。
庆阳笑着叫众人起来,看着张玠夫妻道:“我自幼时便常来府里玩,父亲、母亲不必多礼。”
在外张玠永远都是她的臣子,当她为了家事来卫国公府的时候,她会敬称张玠一声“父亲”。
皇太女唤得自然,张玠、徐氏都很受宠若惊。
简单寒暄之后,张家众人将皇太女与驸马请至了厅堂。
张肃现在有三个侄子两个侄女,个个都是俊秀之貌,其中长孙大郎今年已经十三了,身形挺拔如芝兰玉树。
庆阳多看了两眼大郎,因为这孩子让她想到了少年时的张肃,模样确实也有四分相像,尤其是那种少年老成的守礼之姿。
庆阳让拂柳分别给每个孩子都赐了赏,还把张肃二哥家三岁的小侄女抱到怀里稀罕了一会儿。
徐氏不可能把小儿子拉去别处询问儿子有没有伺候好皇太女,但她悄悄观察着皇太女,见皇太女笑容明艳,就猜测小儿子应该还是有些本事的,至少没招皇太女的嫌。
聊了些家常,徐氏带走了儿媳妇与孩子们,让丈夫与三个儿子招待心怀国事的皇太女。
庆阳没跟张家父子见外或客气,直接先从三十六岁的张坚问起。
张坚完全以臣礼一一回答皇太女的询问,不敢有任何敷衍。
张恒今年也三十岁了,蓄了短须,发现皇太女更关心边关百姓的民生,便将自己所知如实相告。
最后,庆阳同时问张玠、张坚、张恒父子三人:“民间关于我为皇太女,都有哪些议论?我要听实话。”
张玠沉默片刻,道:“京城百姓皆知殿下有状元之才、北伐之功,赞颂殿下者居多。”
言外之意,皇太女在京城的民心甚为牢固,有几个说话不中听的也是少数。
张坚道:“云州远离京城,当地百姓更在意眼前的温饱,对储君废立议论得并不多,不过臣曾微服走访民间,因殿下的北伐之功,百姓提及殿下时也多赞誉之言。”
张恒难得笑了下,道:“殿下北伐刚刚大捷时,北边各地的百姓便对殿下感恩戴德心悦诚服了,连街上的女童玩闹时都喜欢扮作公主、女将军。”
神色一直都很淡然的庆阳听到这里,也笑了,交待张坚、张恒道:“京城这边的消息我多少都能探听到,晋州云州太远了,官民之间若有非议,还劳两位兄长及时告知于我。”
二人行礼领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