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7章 麦浪庆典
第317章 麦浪庆典秋阳微暖,仓前大道上车轮滚滚。
整条粮道被满载的车队挤得水泄不通,马蹄声、吆喝声此起彼伏,却並不混乱。
队伍前方设有临时登记点,数十名书记员提笔疾书,將一袋袋粮食编入帐册,贴上编號布签。
每一个编號都对应著一座村庄,一块田地,一个劳作的名字。
格林立於粮仓前,高声指挥调度:“第四仓北区满了,转第五仓。三组改从西侧坡道入-编號让他们写清晰些。”
他亲自检查布签是否固定牢靠,是否书写清晰,是否分类无误,甚至每个入仓口是否铺了防潮布都要亲眼確认才肯离开。
这时一声清亮的嗓音自坡下传来:“格林。”
格林一顿,隨即立刻转身下台,快步迎上前。
“领主大人。”他躬身行礼,面上少有地露出一丝鬆快,“秋收进度顺利,目前已入库四成,
今日预计可完成七成以上入仓任务。”
路易斯翻身下马,环顾一圈忙碌而有序的仓道:“做得很好。”
“大人这边请。”格林当即引路,带他穿过仓门长廊,一边简要匯报。
『新建的三座仓体已启用,第四与第五为可调温结构,结合鼓风乾燥系统与封粮袋,可存至少两季以上主粮,腐败率控制在两成以下。
鼓风系统由工坊工匠日夜维保,保证每日巡视两次。”
他们沿著二层走廊向內,仓体內堆叠如山的粮袋一眼望不到尽头。
阳光透过顶部的排风窗洒下,尘粒在光柱中浮动,仿佛整个仓库都在瀰漫著丰收的味道。
“等仓储完毕,我们会统一清点並张榜公示。”格林侧目看向路易斯,“今年的数字,足以震撼全北境。”
路易斯微微点头,视线扫过仓內正在忙碌的搬运工、登记员与巡视骑土,笑道:“那我就尽情期待这场秋收的最终成果了。”
他语调轻鬆,但像是对整个麦浪领的认可。
接著路易斯语气一转:“庆典方面都准备妥当了吗?”
格林神情一正,立刻接道:“回领主大人,一应物资均已到位。
用於今晚丰收盛典的酒水已从主城运抵麦浪,特选山葡酒八百瓶,赤麦酒三百坛。肉类包括醃製牛羊、烟燻火腿、盐水鱼乾,合计六百余斤。
热汤分锅已布设九十六口,负责主炊的厨工共计两百余人,轮班备料,確保盛宴全程不断粮。
此外奖章、榜单、公示布告已印刷完毕,会提前送往会场布置点。”
“做得很好。”路易斯打断他,却带著些许笑意,“你们这一年確实辛苦了。明晚,就一起好好庆祝吧。”
格林神情一震,低头应道:“谨遵命令。”
第二天傍晚,谷地中央原本杂草丛生的空场,早已被夯实压平,整片地面如晒乾的麦片般泛著浅金色的光泽。
主台立於其中,那是临时搭建高台,四角高柱之上,悬掛著麦浪领的象徵的麦穗太阳金纹旗隨风猎猎飞舞。
台下民工与工匠正忙碌著最后的布置。
几位赤潮骑士也卸下肩甲,捲起袖子正帮忙抬著木座架。
在路易斯的影响下,他们並未將这场典礼视为平民的事,而是本能地参与其中,也乐於参与其中。
这是属於整个领地的节日。
格林一只手握著沉重的祭典流程册,另一手则不断挥笔圈注、批示。
而他要確保,这数万人的庆典没有一丝差错,
有人悄声说:“这位督管大人从昨夜开始就没合眼,今天一早就开始转场了。”
另一名村妇应声道,“真辛苦啊,听说是领主大人吩咐他亲自总览全流程的。”
而更多的村民,则悄悄议论著那位仍未现身的身影:
“你说—今晚,领主大人会不会亲自登台讲话?””
“哎呀,去年他说的话语可太感人了。”
“咱今年可是收了近二十万吨粮呢!”老农眼里发光,“要是他能亲口说一说明年的安排就更让人心安了。”
另一边的谷地低坡上,炊烟与汤香交织成一道流动的金线。
燉牛肉锅、盐羊汤锅、蘑菇杂燉锅··
一口口直径两米的大铁锅,被统一运抵了由木棚搭建而成的“热汤区”。
棚顶悬掛著標牌布签,“青麦蔬锅”“老年暖汤”“骑士专供”等字样被一一划分清楚。
锅边则是咕嘟嘟冒著热气的浓汤,香味扑鼻,叫人忍不住吞咽口水。
孩童们手提木柴来回穿梭,有的搬炭、有的跑腿传话,吵吵闹闹得如一群仓鼠散窝,却又在民妇的呵斥中迅速归位。
主妇们挽起袖子,正熟练地搅动锅底,调味用的盐、酱、草根粉末被细细撒入,汤麵渐渐泛出浓稠金油光泽。
穿过人群,一道略显僂的身影挤进了汤棚之间。
是米克,边走边絮絮叻叻的吩咐著。
“记得啊,第一轮得先给老年户与娃儿送汤。”他朝一个燉锅边的姑娘说道,“第二轮才是青壮,干活人能等,但老人娃子不能饿肚子。”
姑娘笑著点头:“明白啦,米克叔。”
他又弯腰检查了火候:“风別吹太猛,小火稳著煮才出味—-蘑菇汤別早加盐,容易发苦。”
话音刚落,旁边就传来一声响动。
一群孩子围在锅边指指点点,一个胖墩墩的小子偷偷探出木勺,留了一口滚烫的汤,刚凑到嘴边便是一声惨叫:“烫烫烫烫烫!”
米克一手把他提开,拍了拍他后脑勺:“还没熟透你就想偷喝?”
小子被嚇得连连点头,捂著嘴巴跑回了人群中,惹得周围一阵大笑。
“孩子都快馋疯了。”一名村妇笑著说,“也难怪,去年可没见过这么多锅。”
而此时在远处的斜坡上,费兰正站著静静看著这一切。
作为北境最重要的骑士团的团长,他一生参加过的宴会不计其数。
若是他愿意,仅靠头衔与声望,几乎可以夜夜进出贵族的舞厅。
可这样的场面,他从未见过並让人感到吃惊。
没有华贵的水晶吊灯,也没有那种优雅的乐队。
取而代之的,是咕嘟咕嘟响著的浓汤,是母亲在调味、孩子在跑腿、老人坐在草垫上等著一碗热汤的烟火气。
不是帝都,不是王室庆典,也不是贵族聚宴。
是一场属於人民的庆典。
而且这么大的聚会,这真的是北境一个新开拓的领地办出来的?
夜幕缓缓降临,谷地的温度骤然下沉,秋夜的寒意宛如从远山上扑面而来。
但就在这一刻,一道炽热的火光忽然划破黑暗。
“点火!”隨著格林一声简短口令。
三根麦柱火塔被同时点燃,火舌沿著缠绕的麦茎直衝而上,瞬间將整片广场染成了金红色的暖光世界。
火焰翻腾,映照著麦浪旗的纹路熠熠生辉,所布设的鼓风机也在同一刻启动,
“呼”地吐出一股股白雾般的热浪,將冷意尽数驱散。
一时间如晨曦般的暖色光芒笼罩四野,谷地仿佛变成了一座丰收神殿。
紧隨其后,鼓声响起:“咚!咚咚!”
几十名赤潮鼓手同时落下鼓槌,节奏渐快,迴响在谷地之间。
这证明宴会正式开始了人群开始移动。
老人缓步前行,孩子蹦跳著往前跑,主妇牵著孩子的手。
青年男女三三两两坐在靠后的位置,笑声、期待声、吶喊声,在鼓声中匯聚成一片。
从远村赶来的老农们裹著毯子,衣著朴素,却目光熠熠。
“前十村社队伍,准备入场。”格林一声令下,仪式正式开始。
隨著鼓点节奏转换,十个村社的代表列队进场,接受表彰。
每人手中都高高举著一根麦穗雕饰木杖,身披由本村女工缝製的代表披肩,或以青麦为底、或以赤边为饰,粗糙中带著朴素的庄重。
“这不是我一个人的荣誉,”其中一个年近五旬的汉子声音发颤,却大声道,“这是我们村社一锄头一锄头、一滴汗水锄出来的!”
周围爆发出一阵掌声与笑声,村民们的呼喊此起彼伏。
“十三村!十三村!”
“我们四村也不差啊!”
“下年榜首得换我们二十一村啦!”
舞台上村民紧张得说不出话,舞台下却热闹得像是山洪决堤。
就在这一片喧腾中,高台后方,一道熟悉的红黑披风缓缓现身。
骑士立於左右,火焰投下修长的影子。
“是领主大人!”
忽然一身呼喊传开,人群猛地一静。
接著是一声山呼海啸般的吶喊,淹没了所有节奏与火声:
“领主大人!!!”
“路易斯!!!”
“我们的大人来了!!!”
而路易斯登上高台后,只是抬起手,手掌轻轻压了压。
鼓声缓缓停下,谷地沉寂,只余火焰跳动的声响。
“.诸位。”路易斯声音不大,却使用魔法清晰地传遍了整个谷地,“从上一个秋天,到现在,已整整一年。
“这一年里,我们清扫过荒地,挖过灌渠,种过菜、养过牛,也一起收麦子。
有人在夜晚挑灯种苗,有人在风雪中扛肥下田,有人在灌田时滑入水渠“
我没能一个个记住名字,但你们的努力都提现在了地里。”
路易斯顿了顿,目光缓缓扫过那一双双望著他、或激动或紧张的眼睛。
“我很荣幸,能为你们宣布,今年的总收成———”
他举起手中那份手抄纸页,高声道:“二十万七千吨。比起去年的收成整整翻了一倍。”
“哗!!!”
掌声与尖叫几乎瞬间炸开,无数人仰头振臂,有人笑著落泪,有人抱著孩子哭出声。
这是他们一年的汗水,是他们最直接、最实际的荣耀。
但路易斯的声音却仍稳稳压住了全场:“今年的奖赏,將按《耕作榜》与春耕绩效分配。
表现突出的村社,將获得工具补给、税收减免、优秀户优先晋升入管理序列。
耕王將获授优质私田,劳模之子可获教育豁免权、征役豁免权。”
他平视台下,最后那句话最为炙热:“你们每一个人,每一滴汗水,赤潮都不会忘,整个北境都不会忘。”
那一刻整个谷地安静了半秒钟,隨即是更为狂热到极致的吶喊:
“领主大人!!!”
“路易斯万岁!!!”
“赤潮!!赤潮!!赤潮!!!”
火光照亮的每一张脸,或在笑,或在哭,但所有人都在仰望著那个站在高台上的人。
不是因为路易斯有多强,而是因为他们知道他会一直如太阳一般,悬掛在领地上空。
欢呼过后,夜色彻底降临,火塔的光芒却越烧越旺。
广场南侧的汤棚区,早已排起了豌蜓曲折的人龙。
每一口大锅都在燉著不同口味的热汤:青麦牛肉汤、盐羊蘑菇锅、奶燉杂蔬煲·
香气穿梭在空气中,不断勾动著每一个人的肚子。
“往这边排!孩子的可以插队,老爷子过来这边!”
“再添一勺!今儿不省著,管够!”
村民们手持木碗陶盏,笑著、喊著,汗水与笑容交织在一起。
而另一侧十余张大桌早已摆满热燉牛骨、烤羊腿与新鲜出炉的青麦饼乾,赤潮士兵负责巡逻与秩序维持,確保分发並然有序。
起初也並不是每个人都能完全放开,比如今年刚加入赤潮领的领民。
一名中年男子站在锅边,看著那大块翻滚的牛肉,竟有些跨曙不前。
“这———这真的给我们吃?”他低声喃喃,“都不收钱?”
他身后老母低声道:“这么大锅,这么多肉,这酒、这饭——-以前哪见过这些给我们民户的。
“总觉得——太奢侈了。”他说完这句,眼前忽地浮现出去年雪灾下,一家人靠苔蘚汤熬过的画面。
“如果不是领主大人,我们哪来的今年?”
接著想起村长的话语,猛地摇头,把这奢侈的念头甩出去。
“咱吃得起!这不是白给,这是咱一镰一铲干出来的!”
说完他將牛肉汤仰头灌下,滚烫咸香,差点烫出泪来。
高台之上,前十村社的代表正在进行一场別具意义的敬酒仪式,
他们一世手持酒碗,鱼贯而上,躬身为路易斯献上各村女工编你的礼物:金麦穗弗、赤边披肩、编l綬带虽然样寨粗糙,但每一件都饱含诚意。
“这是咱们村自己你的—..不华贵,但愿您收下。”
“我们吃饱了,孩子仗吃饱了。”
路易斯一一收下,未曾拒绝半件,毕竟这些都是村民们的心意。
隨后他与每世共饮一杯青麦酒,一饮而尽。
台下再次爆发出一阵响亮欢呼。
就在此时,几名孩童兴冲冲地跳上了主舞台,稚嫩却毫不胆怯,竟自导自演起一出名为《路易斯大世带著我们吃饱》的小戏剧。
他们唱著、跳著,动作夸张而滑稽,歌词稚拙却透著天真:
“路易斯大出带我们来种田~燉牛汤里仗有蘑菇片~孩子不饿啦,老世仗暖啦~赤潮领地真是个宝~路易斯大世带我们吃饱啦~!”
灭光照著他们欢快的脸颊,声音在谷地中迴荡,伴著热汤香气与麦由余韵,
舞台下顿时笑成一团,就什骑士仗忍不住笑了起来。
路易斯看著那群孩子一板一眼地演出,脸上仗露出难得的轻鬆笑容。
起初只是几个孩子唱著玩,不知是谁先接了句,隨后越来越多的世加入了哼唱。
音调虽不准,节奏仗不齐,可歌词简单,旋律朗朗上口,渐渐传遍了整个谷地广场。
“—赤潮领地真是个宝~路易斯大人带我们吃饱啦~!”
火光之中,有世举杯,有世跳舞,孩童围圈奔跑,老世轻轻点头,隨节拍晃著肩膀。
什赤潮骑士们仗被感染,跟著节奏拍手附和。
这不是贵族的舞会,仗不是教会的祈福仪式。
这是一次真正属於百姓的节日,属於土地的盛宴,属於辛勤劳作的狂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