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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O文学 > 都市小说 > 当尼姑三年后,被紈絝世子宠上天 > 第9章 自由於她早已经是虚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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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自由於她早已经是虚妄

    祠堂里。
    李嬤嬤手里拿著一个蒲团,半跪在谢皎月身边。
    “姑娘,垫著吧,女儿家的膝盖最是娇贵,跪这光禿禿的地板如何受得了?”
    谢皎月侧眼看她。
    “你为何要收如月的人参?我不是说过不要拿她的东西吗?”
    女子的声音很轻,轻得好像要散了一样。
    可她的嗓子分明在抖,在愤怒,可是她太虚弱了。
    虚弱的根本发泄不出怒火。
    她只能看著李嬤嬤,眼里儘是失望。
    “我明明和你们说过……”
    她明明想要避开的,可因为这些人还是让灾祸降临到了她身上。
    李嬤嬤脸上的愧疚,她跪著朝谢皎月磕头。
    “是老身有错,姑娘在尼姑庵受了三年苦,老身瞧姑娘身子亏空,想著那人参能给姑娘补身子,没成想竟害得姑娘臥床不起,险些就……”
    “要是姑娘有个好歹,老身也只能以死谢罪,幸得苍天保佑姑娘,姑娘醒了,姑娘要罚老身,老身绝无半分怨言。”
    谢皎月看著匍匐在地上的老妇人。
    她怎么会看不出这个奴才在想什么呢。
    仰仗著从小抚养她,又看著她现在无人可用,料定她不敢动她,所以口是心非地说著这番冠冕堂皇的话。
    谢皎月闭了闭眼,这些奴才无非就是受了谢夫人的旨意才敢如此敷衍地对她。
    她本想不理就能无事,但事实並不是这样。
    这样的人留在身边,她院子里只会越生是非,永无安寧。
    她的余生已然只剩下半年。
    可这半年,一不能安稳度日,二不能赎清罪孽,三不能让亲人原谅。
    活著和死了也似乎没什么两样。
    她缓缓闭上眼,眼前陆离荒诞的世界从模糊变得漆黑。
    “李嬤嬤,你去告诉夫人,我愿意嫁了。”
    这祠堂太冷清,她不想跪了。
    ……
    半个时辰后。
    “姑娘,夫人说忤逆是大罪,两个时辰后方能起来。”
    回来的李嬤嬤如是道。
    谢皎月睁开眼,长时间的黑暗让她难以適应光明,可是她没有眨眼,就那样倔强而又痛苦地看著贡台上模糊的灵牌。
    只有肉体的疼痛还清楚地提醒著她——她是个活人。
    若不是身体还会疼,她早已经以为自己是个死人了。
    两个时辰而已,她等得起。
    谢皎月原以为三年都熬过来了,她不惧这两个时辰漫长。
    可是实际上,这两个时辰似乎比三年都要久。
    久到谢皎月以为自己要被冰凉的地板冻住了。
    一双膝盖寒彻全身的骨头,冻得她忍不住发抖。
    旁边的知秋看著她这个样子,连忙解下自己身上的外裳,盖在谢皎月瘦弱的肩头。
    “姑娘,把蒲团垫上吧,这样下去你会受不住的。”
    谢皎月身形一踉蹌,竟然像是要向地面倒去。
    知秋连忙扶著她,“姑娘!”
    谢皎月扶著她的手勉强直起消瘦的背。
    “无事,离两个时辰还有多久?”
    “还有一个时辰。”
    竟然还有一个时辰。
    她原以为时间早到了。
    谢皎月看向旁边的蒲团,李嬤嬤见状里连忙推到她身前。
    “姑娘,垫上吧,再慪气也不能苦了自己的身子啊。”
    “我没有慪气。”
    谢皎月的嘴唇苍白得失去血色,整个脸青白得像是树叶上凝结的霜。
    她只是觉得,那蒲团沾染了这祠堂里的冷清,和这地板一样冷。
    “姑娘,这又是何必呢。”
    李嬤嬤看著她,“夫人虽然罚姑娘跪在这里,可夫人心里也还是爱姑娘的,不然也不会亲自从清静庵里把姑娘接回来,姑娘又何必用自己的身子与夫人置气呢?”
    爱她?
    谢皎月曾经也这么觉得,可是她现在听见“爱”这个字,只觉得是听见了世间最大最好笑的谎言。
    她曾经也以为她是爱她的。
    所以在她端来第一碗墮胎药的时候,谢皎月哪怕心中不舍肚子里无辜的生灵,也坚定地选择了一直爱自己的阿娘。
    那一碗墮胎药是她自己喝的。
    可是当她喝完了那碗之后,她的阿娘又漠然端来了第二碗。
    她阿娘说:“一碗墮不乾净。”
    她记得自己看向阿娘无助的眼神,也记得腹部钻心的绞痛。
    她想说“阿娘,我不想喝”,可是世界上曾经最爱她的人甚至没有耐心听她的拒绝,亲口抓著她后脑的头髮,把第二碗药灌了下去。
    比起身体的疼痛,更疼的是心臟。
    那种被抓著头髮,被灌墮胎药的屈辱,像是把她身上的衣服全部撕开,然后把她扔到了冰天雪地里。
    羞辱感让她的心臟被压缩,被撕裂,被反覆割开又缝上,最后血淋淋地成了一滩肉泥。
    她原以为阿娘真的是为了她好,可是直到方才才明白,她阿娘不爱她,她爱的只是以前那个名动京城的谢氏嫡女。
    她阿娘爱是一个乾净的女儿,不是她。
    过了好久,李嬤嬤和知秋也不知道怎么劝了,只能站在她身后陪著她。
    屋外的白雪簌簌落下,刺眼的冷光折射进屋里,晃在谢皎月的脸上。
    过分消瘦的人只有那一把挺直的脊樑支立著身子,站在门后的知秋看著她,好像看见了三年前的才女谢皎月的影子。
    像风雪压不弯的竹,又像飘然降落在雪地里的鹤。
    “姑娘,时辰到了。”
    知秋看著她说。
    跪在地上的人睫毛微颤,缓缓站起身,下一瞬膝盖像是冰冷的石头一样不受控制,谢皎月摔过一次,但这次她被扶住了。
    知秋扶著她,“姑娘,我扶著你。”
    谢皎月没拒绝。
    她说:“李嬤嬤,你去告诉夫人,说我归府多日,还没有去祭拜过祖母,请她允我出府,我去祭拜完祖母便回来。”
    李嬤嬤看著她,“姑娘今日刚甦醒,又在祠堂跪了这般久,现在出府岂非劳累身子?不如改日再去吧。”
    “就今天。”谢皎月淡淡道。
    虽然声音很淡,但是却带著不容拒绝的意味。
    李嬤嬤只好应了一声“是”。
    等李嬤嬤离开后,谢皎月拿开知秋扶著她的手,自己一步一步地往院子走。
    “你回去吧,我想自己一个人去看祖母。”
    “姑娘。”
    知秋跪在地上,头垂得很低:“夫人说,我必须时刻跟在姑娘身边,一时半刻也不能离开,要是姑娘拋下我,夫人不会放过奴婢的。”
    谢皎月一顿,缓缓道:“隨你。”
    从她住进那方小院开始,一切的安稳和自由早已经是虚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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