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5章 暗流涌动
第465章 暗流涌动寅时三刻,行宫飞檐上的铜铃被狂风颳得叮噹乱响,
赵镇北站在滴水檐的阴影里,绣春刀鞘上的鎏金云纹被灯笼映得忽明忽暗。
“千户大人!”件作从素纱惟慢后探出头:“第三次验尸也快结束了,不过—您最好亲自来看看。”
“好。”
赵镇北深吸口气,掀开惟慢。
五皇子朱钦境的尸体仰躺在手术台上,整个脑袋都被剖开,端得是恐怖无比。
再定晴一看,被剖开的脑袋里,脑浆竟是都被蒸成了松脂般的膏状,他的七窍渗出半凝固的琥珀色胶质,瞧上去诡异无比。
“整个大脑结构都没被高温熔炼过,但是就是有高温痕跡。”件作喉结滚动,镊子夹起片半透明的颅骨:“您瞧,这里的骨头组织很明显有高温烧的痕跡。”
“为了避免未来被质证,您也留一份视频证据,免得未来麻烦。”
“好。”
他望著件作,瞧见他手中的镊子在五皇子头颅上轻柔地挪动,喉头突然泛起一阵噁心。
赵镇北是小镇抚司內,隶属五皇子的千户。
五皇子虽有意夺嫡,但近些年不常同他交流,这两年他也鲜少得到五皇子的命令,若要论起来,这好像还是他今年第一次来五皇子的行宫。
“我都看清楚了。”赵镇北哑著嗓子问一旁端著相机摄像的副件作:“剩下的我就不接著看了。”
“有什么新的发现没有?”
副件作摇了摇头,看著手头设备,有些迟疑:“我从业这么多年,还没见过这种情况,资料库里也从未有过这般记录,真是怪哉———”
“喷—
“千户大人。”
他喷了一声,还没等他说什么,隨行的另一位文书记录官突然压低声音:“宗人府的轿子过了第二道门了。”
话音未落,檐角的铜铃突然集体声。
赵镇北猛然回头,正瞧见蟠龙纹乌木轿碾过行宫园的满地落,在门前稳稳停下。
轿帘被鎏金错银的拐杖挑开。
“宗正大人。”
赵镇北忙迎上去。
蟒袍上的四爪金龙在夜风里张牙舞爪,老人布满老年斑的手掌按在棺柠边缘,力道大得楠木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他踩著青砖上的积水缓缓走来,蟒袍下摆的泥点隨著步伐晕染成挣的墨痕。
这位掌管皇室宗谱二十年的老人,此刻的面色冷得嚇人。
“件作验过几轮了?”
“回宗正,第三轮刚毕。”赵镇北单膝点地,余光扫过廊下跪成一片的宫人,艰难道:“仍旧没有发现任何蛛丝马跡。”
“哼!”宗人令的犀角杖重重叩在青砖上,惊得书记官的手抖了抖。
“废物!”
顿了顿,这老人深吸口气,缓声道:“大明皇嗣蔓於不明已是两百年未闻,若落得不好,便是又一个红丸案!”
这重异常歷史同样有皇嗣被杀的悬案,大概是因为巧合,那个案件也被称为红丸案。
“封锁消息到哪步了?”宗人令摇摇头,又问。
“回宗正,行宫左右大街已净街。”赵镇北单膝跪地:“但另外几位殿下已经知道了消息,宫人第一次面对这种情况,消息大概已经传出去了。”
““”宗人令嘆了口气:“带我去瞧瞧尸身。”
“是。”
五皇子逝的消息如利刃般划开应天府沉寂的网络。
除非一开始便彻底捂死消息的传输,否则在这个资讯时代,消息一旦扩散开,没有能掐灭的可能。
特別还是有关“皇嗣”这么重磅的话题不仅是贵胃世家,就连市井百姓私底下都悄悄议论著这桩子大事。
社交软体上“皇子”的词条在热搜上被顶上去又压下来,最终直接网站被定义为违禁词。
可路人们很快找到了新的方法,用“似了”、“隔屁”等一系列暗语绕过系统,在网络上玩抽象议论这件事。
大眾的智慧·总是压不住的。
旧城南,白露茶楼。
“来嘞!”
说书人拍响抚尺,穿灰布褂子的跑堂托著漆盘穿过喧闹的大堂。
“您的茶,慢用。”
“赏你的。”
三枚铜钱“叮噹”落在漆盘里。
“多谢您嘞!”
跑堂笑得合不拢嘴。
老张把旱菸锅子在鞋底磕了磕,压低嗓音小声和一旁的友人嘀咕:“发生甚么事了,有消息没得?”
“呵。”
邻座是个跛子,旁人都喊他李跛子。
李跛子往嘴里丟了颗茴香豆,笑道:“我表侄在城防营当差,说內城门早就封了一一你们猜怎么著?抬出来的棺裹著杏黄的缎子!”
“嘿!在这聊你妈呢!”
柜檯后拨算盘的老板娘突然重重咳嗽,警告般瞪著这几位不安生的主。
这时,说书人《风波亭》的唱词恰唱到“十二道金牌催命急”,琵琶轮指錚錚若金铁交鸣。
蹲在条凳上的陈书生突然探出半截身子插嘴道:“莫不是宫里那位—“
“还聊,不要命了!”
老板娘猛地衝出来,挥舞著手里的算盘猛地敲在书生手背,打得他“哎哟”一声缩回胳膊。
“老板娘!怎么只打我!”
竹帘外飘来炒栗子的焦香,裹著蓝头巾的货郎蹲在街对面数铜板。
老板娘瞪了他一眼:“都叫你们別聊了,你还要插嘴,不打你打谁?!”
这书生唤唤嘆嘆地怂了怂。
可李跛子没管老板娘,啜著茶沫笑:“要我说准是仇杀!前些日子旧城区拆迁,米行那头不是被.”
话没说完就被一旁刚焉下去的陈书生急不可耐地抢白:“定是帮派火併!听说是个皇子!”
老张突然一拍桌子,涨红了脸,烟桿头几乎戳到书生鼻尖:“天家可是真龙血脉!定然不可能月货郎数铜板的手忽然顿了顿,缓缓抬起头看向茶楼。
“还聊!还聊!”老板娘听得烦人,哼了一声懒得再管:“算了,给你们逮进詔狱里就老实了。”
“真龙?”李跛子从牙缝里挤出冷笑,“要我说这些天潢贵胃—”
“叮噹~”
货郎的铜板突然叮叮噹噹滚了满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