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3章 老鼠
第453章 老鼠老鼠的状態明显好转了,但是只要这个状態还在,老鼠仍旧是必死的结局。
大概是类似“辐射”一类的东西。
黎诚在算法世界中因为是燃素之的第一攻击对象,不会因此而死,所以他从未把这个当成是什么恐怖的东西。
但对於普通人而说一一也足够致命。
“跟我走。”
“怎、怎么了谢哥?”
来不及废话了,黎诚直接抓起老鼠,朝著远离燃素之的方向飞奔。
跑了足足两个时辰,跑的老鼠整个人都昏昏沉沉的,黎诚这才缓缓停下脚步。
可老鼠的身体又开始畸变起来,而这里很明显已经脱离了燃素之的范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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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诚的面色越来越冷,他又掏出第二颗桃子,塞给老鼠。
老鼠老实吃下,但是黎诚的心情却沉到了海底。
那个词条还在。
人神的桃子能治癒所有伤害,但是假如老鼠本身並没有受到伤害呢?
老鼠並没有受伤,他只是像个积木人一样在慢慢散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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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什么外力在让他死去,而是被燃素之影响的他本身正在死去,如同衰老般不可阻挡。
老鼠愣了愣,看著自己手掌上恢復后又在慢慢溃烂的血肉,饶是这么迟钝的他,也终於意识到不对。
他朝著停下来的黎诚勉强挤出一个笑,问:“谢哥,我要死了对不对?”
黎诚不说话,也不点头,他坐在老鼠旁边,不知道现在该做什么。
他好像的確没有手段能救老鼠了,人神恩赐之桃已经是他最终的治疗手段了。
就算这桃子5000探索点一枚,他在和四大登峰对战时都捨不得用,此刻也毫不犹豫地用了。
只是这桃子也只能像个粘合剂一样,把崩溃的老鼠粘成一团,让他现在还能坐在这里和他说几句话。
但你要问黎诚后不后悔,他大概是不会后悔的。
见黎诚不说话,老鼠也不说话,半响,他才訥訥抬头,眼中的那一丝希望终於泯灭了。
场內又寂静了半响,老鼠忽然狂怒著起身,开始破口大骂。
“操—”
他挥舞著周围能拿起的任何东西开始打砸,愤怒得像个小孩。
“你妈的!你妈的!你妈的!”
“凭什么是我!”
“为什么!老子明明就要熬出头了!”
可是很快,他又感觉到熟悉的无力感袭来,这让他只能软趴趴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喘著粗气。
老鼠仰倒在地上,低声像个小姑娘一样哭了起来,鼻涕眼泪混著脸上皮肉又爆开的鲜血,糊作一团。
黎诚蹲在一边默默看著,等他情绪稳定了下来,才坐过去坐在他旁边。
“你还有些时间说说遗言。”
黎诚感觉自己声音罕见地温柔,他鲜少有这样温柔的时候,大概也只有面对吴桐的时候偶尔会这样说话。
老鼠没说话,好半响才问:“谢哥,你不是谢哥吧?
黎诚愣了愣,的確,在下了飞机以后他就没有刻意偽装过谢宏,被老鼠看出来倒也正常,只是他不知道老鼠为什么要问这个。
黎诚坐在他身边,把他扶起来,揽著他的肩膀拍了拍。
“你喊我一声谢哥,我不希望你走的时候还被我骗。”黎诚盯著老鼠的眼睛,轻声说:“我不是谢宏。”
“我以为你早知道,当时下飞机,我和朱钦境打电话的时候,他不就喊我名字了吗?”
“黎诚是吧——我还以为是你取的网名。”老鼠说:“就像我们之前一起去玩那个全息网游——.不,我不是和你一起玩的.——”
他声音低沉下来,又沉默了。
咆哮完了以后,老鼠整个人都显得虚弱又疲惫。
黎诚打破了寂静,继续说:“我是镇抚司派来臥底算法邪教的锦衣卫。”
“这么厉害啊———”老鼠咧咧嘴,费力地拍了拍黎诚放在他肩上的手:“黎官爷———“
“还是喊我黎诚吧,我年纪不比你大。”
“黎哥。”老鼠嘿著说:“谢哥还活著么?”
黎诚点头:“还活著,等我回去他就会被放出来。”
“那就好.”老鼠如释重负,勉强伸手想去拍黎诚的肩膀,又有些费力,黎诚主动把肩膀迎了上去,让他揽著。
“这样看来你也算我兄弟了,嘿,和锦衣卫当这么久兄弟。”
他开始呕血,一边呕血又一边笑:“谢哥是我好兄弟,但他没那么有本事,你又有本事又分我钱,之前有事,还想著给我五十万支开我,”
“嘿,够义气了。”老鼠哈哈笑。
“原来锦衣卫也讲义气啊。”黎诚轻声说。
“那是—”老鼠想了想,又轻声说:“原来是这样啊—“
他想起了那个找谢宏的锦衣卫,原来是黎诚的同事啊,那看来不是出了什么事。
老鼠的心底放下一块巨石,他鬆了口气,旋即又有些好笑。
你都要死了,还在担心他什么呢?人家可好著呢!
“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老鼠歪头想了想,想到面前人高贵的身份,又有股子没来由的愤怒,他忽然说:“谢黎哥,我是一个底层人你知道吧?”
“嗯。”
“你是高等人,和我们底层人不一样,底层人是最卑鄙、下贱、无耻、残忍的生物。”
他的声音平淡,却带著一股子不甘与憎恨,只是黎诚却听不出他究竟在憎恨谁。
『我们能为了一口饭吃杀人,没有所谓的礼义廉耻,也不要提什么忠君爱国的狗屁操守,我们永远意识不到这些高尚的东西。”
“底层人是什么!就是屁民啊!就是屁民!”
老鼠越说似乎越快,越说越愤怒狞,好像这样就能洗刷掉他身上底层人的痕跡。
“所以你们这些上等人是美好的,而底层屁民永远是丑陋的。我绝对认可!”
他喘了两口气,意识越来越模糊。
可黎诚看著他,脑海回忆起谢宏口述当年在下水道第一次看见老鼠的模样。
那时候的老鼠还不是老鼠,他拿著网兜,站在污水里拦下水道里乱窜的垃圾,
在里面有可能提炼出贵金属的小晶片取下来,放进胸口的网兜里。
那时的他抬眉看了自己一眼,第一反应是护住身后堆了一堆的垃圾,警惕地看著自己:“你是谁?”
谢宏觉得很有意思,就蹲在他身边,和他说:“老子缺个小弟,你愿意干不?比这个赚得多。”
老鼠犹豫了一下,问:“管饭吗?
谢宏说老大管。
在那之后谢宏就一直喊他老鼠一一因为他佝僂著背在下水道里筛网的样子真的很像一只老鼠。
老鼠突然硬的声音打断了黎诚的回忆。
“可是谁让我们变成这样的呢?变得这么坏,这么懦弱,这么卑鄙,这么他妈的——
他的声音骤然软了下去,呜咽的声音断断续续:“这么他妈的不像人。”
“是统治者。”黎诚轻声说。
他头一次对石子程的理想有了些实感。
除却野心家外,许多人其实就像被弓弦拉紧的弓身,压一压,再压一压,等到终於压不住,就啪嗒一声被压断。
无论谁主朝政,底层屁民永远是痛苦的,永远是不被当做人的。
就算是五兄弟里最仁慈的五皇子,丟燃素之之前也绝不会犹豫。
他对人民好,那也是建立在朱家王朝的基础上的好,你要真指望他站在人民的阶级上说话,那是痴人说梦。
似乎是这个答案让老鼠有些恍惚,他愜愜地看著黎诚,忽然咧嘴笑了。
“说得是啊。”
他已经不呕血了,因为他快要死了。
两人又变得沉默了起来。
“对了——”老鼠忽然想到了什么,他挤出最后一点力气,朝黎诚低声说:“那个女孩。”
“她真是个好女孩。”老鼠感慨:“是你招惹的她,对她好一点。”
“我会的。”
然后再无声响。
黎诚看著老鼠脸上烂掉的肉还在往下掉,忽然轻声对这具尸体说:“怎么快死了,你都还在想著別人啊”
“你说你是屁民,说的倒也是。”黎诚轻声说:“不过我很快就让一个身份高贵的人下去陪你,黄泉路上別急著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