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9章 老鼠与章峻
第429章 老鼠与章峻咸晴合上工作间的门,熟悉的潮湿的霉味取代了消毒水的气味,
灯光在客厅斑驳的墙面上投下摇晃的阴影,她贴著门板静立片刻,长出了一口气。
手术很成功,官家的东西確实不赖。
只要把箱子打开按在胸口等上半个小时,就是完全不懂医术的人也能做一场无菌手术。
麻药的药效还残留著,所以咸老头还躺在床上没醒过来。
咸晴调整好心情,走出房间,老鼠警了她一眼:“谢哥前几天被虎哥喊去了,我现在去找虎哥,他应该知道谢哥在哪里。”
咸晴点了点头:“嗯。”
老鼠朝咸晴微微頜首:“你要一起去吗?”
咸晴抿了抿嘴,摇了摇头:“我就不去了。”
“那行。”
老鼠也不在意,点点头就插著兜往外走。
“等下!”
老鼠顿住脚步,转过半边身子看著咸晴:“嗯?”
咸晴张了张嘴,犹豫道:“你不害怕我直接跑了?”
话刚出口她就后悔了。
“你问这话了,九成是不想跑了。”老鼠挠挠头,这个动作让他有点像是个学校的学生而非混子:“直觉吧—总觉得你不是那种欠钱不还的人。”
咸晴愣了愣,又深深鞠了一躬:“多谢。”
老鼠摆摆手,抖落抖落身上的西装,快步下了楼梯。
楼道再度归於沉寂。
又过了十来分钟,只见咸晴搬了个小板凳出来,端端正正坐在谢宏门前,等待著谢宏回来。
她要等谢宏回来,然后还钱给老鼠。
直到这时候,她才意识到自己对自己的人生做了件多大的事一一她把自已卖了,以五十万的价格卖给了谢宏。
咸晴觉得自己应该是该哭的,可今天突然经歷了这么多事,这个女孩反而有些哭不出来。
她只是有种幻灭的、不真实的感觉,仿佛昨天还在学校里上课,今天自己的世界就要毁灭了一样。
她揉揉自己的眼睛,低头盯著地上的砖缝,张嘴想对自己说些什么鼓鼓劲。
不就是卖了身吗?有什么呢?
可卖了五十万谈,是同窗那个窑姐想都不敢想的价格。
在旧城区的窑姐,姿色好些的一晚也就一千来块,如果愿意玩得玩得大,也才两千封顶了。
那自己还在装什么委屈呢?明明是自己选的路。
可是—
可是—凭什么呢?
如果不去这么做,父亲就要死了啊咸晴坐在小椅子上低著头,眼泪终於开始大滴大滴往下掉。
不要哭,咸晴,哭是没有用的。
咸晴努力擦著自己眼睛里流出的泪水,喉咙里压抑著不甘的豪叫,像是豪哭,又像是控诉。
父亲说过,这个世界是很残酷的,它不会因为你可怜就怜悯你,眼泪是世界上最没有用的东西这个残酷的世界容不下眼泪。
可是为什么?
为什么?
明明我什么也没有做错。
她细小的抽壹声迴荡在楼道里一一这个可怜的女孩就连哭都不敢哭得太大声,就像她谨小慎微的人生一样。
而另一边,老鼠心情有几分烦躁,下了楼,就直奔过山虎的地盘。
穿过这个巷子,再走一段路就到了。
老鼠喘著粗气,撑著腿决定休息一下。
娘嘞,五十万啊!
万一那女孩真他娘跑了可咋办啊!
当怜悯褪去,老鼠终於后悔了起来。
五十万够自己在老家开个小店,够自己给家里盖上一栋小楼,够自己小妹的嫁妆!
自己很有钱吗?动什么有钱人才有资格动的侧隱之心?
妈的!妈的!妈的!
老鼠你贱不贱啊!
他对著砖墙2了一口,唾沫星子溅在青苔上。
可他最后又长长嘆了口气。
说实话,他反而有点希望咸晴跑这样谢宏最多骂他两句,毕竟自己是为了他喜欢的人了钱,作为兄弟人家也不会亏待自己,
说不定还会给自己把五十万补上。
但是老鼠总觉得这样想有点太小人了,怎么谢哥又给自己分钱,自己又盼著人家马子跑呢?
太不地道。
但他也说不清自己究竟是希望自己是个好兄弟还是个小人,他也搞不明白。
摇摇头,老鼠决定不再多想刚要起身,忽听得身后传来脚步声。那脚步极轻,一道喊声传来。
“卫明哲!”
老鼠懵了,下意识回过头去。
应天府怎么会有人喊自己的名字?
只见巷口站著一个麻布打扮的青年,目光炯炯地看著他,朝他挥了挥手上的令牌。
“我来向你了解一些事。”
那人微微頜首,朝老鼠招了招手。
老鼠不敢怠慢,忙走过去。
就刚才那一瞬,他能看见令牌做工极其精巧,一看就是官家的货。
“您是—”
老鼠小心翼翼问。
“镇抚司锦衣卫,找你了解些情况。”
“原、原来是锦衣卫的大哥。”
锦衣卫的名字在老鼠脑袋里炸响,炸的他晕晕乎乎结结巴巴:“想想问什么您儘管问,我我一定知无不言!”
章峻面无表情,翻手收回令牌。
“我且问你,你近日可有见过谢宏?”
老鼠立刻惊觉起来,他装模作样挠了挠头,思考了一下,赔笑道:“不瞒大人,自多日以前,
小人便从未见过谢宏。”
“哦?具体什么时候不见的?”
“大约三天前。”
章峻略微思索,的確是这个时候,自己就没再遇见过黎大人,便微微点头道:“那你可知他去了何处?”
“这———”老鼠微微张嘴,似是绞尽脑汁般思考,片刻后道:“小人实在不知道。”
“哼。”
章峻懒得同他废话,蹭一声绣春刀出鞘,冷声道:“若不知道,便同我锦衣卫走上一遭,如何?”
老鼠悚然一惊,顾不得其他立刻跪下求饶道:“小人真不知道啊!”
章峻捏住他的领口,作势要砍。
“哇!”
还没砍下去,老鼠就抢先发出一声惨叫,
可等了好久也没见绣春刀落下,半响才敢睁眼。
却见面前巷子里空无一人,那锦衣卫好似只是自己的幻觉。
他心有余悸地摸了摸脖子,还好,还好,脑袋还在。
“娘嘞——”老鼠咽了口口水,心底暗暗思:“谢哥你最近做了什么?都有锦衣卫来查你了!”
他左右看看,起身狂奔出去。
不远处的章峻藏在阴影里,看著老鼠远去的方向,微微眯了眯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