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6章 决意
第426章 决意“开往川中的『甲壹丙陆”次快车即將进站,请需要乘坐该趟快车的乘客在听见广播后前往检票口检票。”
机械合成的女声在候车大厅穹顶下迴荡,穿透了混杂著工业润滑剂与速食麵香气的空气。
老鼠坐在椅子上,西装革履,打扮得人模人样。
他今天穿著藏青色三件套西装,领带夹上嵌著“大通算力厂”的司徽。
“尊敬的头等舱客人,有需要的免费饮品吗?”
推著餐车的红制服乘务员走过,停在他面前,塑料轮在岗岩地面上滚得悄无声息。
老鼠下意识缩肩,又在意识到自己此刻身份时挺直腰背。
“给我一杯黑咖啡吧。”
“请慢用。”
现在他的身份是某半导体工厂的工程师,年薪四十万大明宝钞。
至於怎么和家里人解释,关於他的故事,他在心底也编了好长一出溜在算力厂里遇到贵人,然后被贵人提拔,当了个小头目,发现自己还有几分科研的天分,就进了研究部.
虽然看上去有些荒诞不经,但老家的农民都没读过什么书,骗骗他们还是绰绰有余的。
“怎么还是没人接老鼠嘆了口气,皱眉看著手臂上焕然一新的通讯蓝屏,有些苦恼地揉著精心打理好的头髮。
老鼠在给谢宏打电话,从今早出门开始就在打,只是谢宏一直没接。
整整一个上午半个下午,谢宏都像死了一样一点消息没有。
“尊贵的头等舱客人。”
带著甜腻电子音的女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老鼠抬头,面前的仿生人女佣服务生生得一张標誌的鹅蛋脸,皮肤在顶光下泛著不真实的珍珠光泽,巧笑嫣然看著他。
“您预定的快车已抵达b7站台。”
和人无异的手指指向贵宾通道方向,仿生女佣在老鼠面前俯身,轻声提醒。
老鼠摆摆手:“別急。”
女佣轻声道:“您是这趟车唯一的头等舱乘客,若您有急事,根据《大明轨道交通特別条例》
第三章第十二款,您可以申请顺延发车十分钟。”
听著耳中通讯仍旧传来“您所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的提示音,老鼠还是起身道:“不需要,带我上车吧。”
兴许只是手头上出了什么问题吧?
老鼠摇摇头,强迫自己不去想这些有的没的,跟著女佣走过宽的贵宾通道,在一眾人羡慕的眼神中走进了头等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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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
推开沉重的房门,咸晴先是喊了一声,没听到什么回应,这才忙不迭走过狭小的客厅,去往咸老头的工作间。
咸老头斜躺在躺椅上紧闭著双眼,胸膛轻微起伏,整个人却已经失去了意识。
咸晴又喊了几声,咸老头依旧是那副昏迷的模样一一唯一能说的就是还没死,吊著一口气在。
咸晴不敢推他,本来回来是想把黑市和內臟改革的事情告诉父亲,让生活阅歷更丰富的咸老头来决定该怎么办,可现在这模样·
只能靠自己了。
咸晴握著咸老头冰冷的机械义肢,压根没犹豫多久,心中就有了个鲜廉寡耻的念头。
她原以为自己做出这个决定要下很大的决心,可咸老头命垂一线,再想那么多有什么用呢?
咸晴放下咸老头的手,起身出门。
只走了几步,就停了下来。
停在“谢宏”门前。
她敲响了谢宏的房门。
可是等了半响,里头仍旧静悄悄的。
如果他不在咸晴咬了咬牙,那去找叶耀阳也可以。
只是叶耀阳不一定愿意拿五十万出来,不过毕竟他已经是秀才了,说不定手里钱会够?
声控灯暗下去的瞬间,另一头的铁门咔噠开了条缝。
“闺女,找他做啥?”
咸晴勉强挤出一个笑容,道:“没什么,有点私事。”
那老头眨眨眼,说:“好吧,闺女,上次我个朋友找我会些手工活计的人,能赚点钱,你平时要是有空,可以去他那做做工啊。”
“嗯,我会考虑的。”
咸晴哪有閒工夫想那些,勉强笑著敷衍两句,就往楼下快步走去。
心里头有事,自然疏忽。
在过拐角的时候,毫无防备就和另一个急匆匆的傢伙撞上了。
“妈的,谁他妈走路不长眼?!赶著投胎啊!”男人骂到一半卡了壳:“—-你?”
“对不起,对不起!”咸晴嚇得连连道歉“是你啊”那人上下看了咸晴一眼,道:“这么急匆匆干什么?”
咸晴定晴一看,虽然换了一身精致的著装,但还是能够看出是那天在谢宏门前喊住自己的男人,心中顿时又燃起几分希望:“您,您知道谢宏在哪里吗?”
“他没在家吗?”来人皱皱眉,也道:“我也是来找他的,打他电话老是打不通。”
不必多言,来人正是老鼠。
儘管已经坐上了归家的快车,但谢宏突然的失联还是让他有几分担心,在快车发车前,强行用贵宾舱的特权叫停了列车,打了个出租就回来了。
后头又不是没回川的车了,不急於一时。
“你找他干什么?”
“我——”咸晴张了张嘴,有几分犹豫,可事已至此,再要脸皮也没什么意义了,便深吸一口气道:“我缺钱。”
父亲性命垂危,现在再硬挺著也没什么意义了。
至少给自己卖个好价钱,再去想其他吧和苏半夏不同,咸晴虽然也是那种好好先生的性格,但苏半夏本身如果在异常歷史里没有被屏蔽正常的情感,是绝对没办法像咸晴一样做出这样果断的决策的。
这个小姑娘从小跟著咸老头长大,虽然性子软弱,但也有著几分小市民的决断。
再者说,对於这个年代的人而言,出卖肉体並不算什么很罕见的事情一一在塾里,咸晴的同窗甚至有一个窑姐。
老鼠愣住了,他似乎想说什么,最后还是没开口,只是挠了挠头,低声说:“很急吗?”
“很急。”
男人摸烟的动作顿了顿,但还是从上衣兜里掏出了火机和烟。
在打火机的咔嗒声里,老鼠听见身后楼梯间传来醉汉的呕吐声,混著远处救护车刺耳的嗡鸣,
在潮湿的夜风里被拧成细线。
“我给你先垫著,然后我再带你去找谢哥。”他缓缓吐出一口烟:“谢哥最近可有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