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4章 改制
第424章 改制“咳!咳!”
“爹——”一旁帮手的咸晴手抖了抖,担心地看向咳嗽的咸老头。
“妈的——.”咸老头喘著粗气放下手中的扳手,把嘴角的血沫擦了擦,颤颤巍巍坐下。
“去,把我抑制剂拿来。”
咸晴忙在一旁桌子里翻了翻,翻到两根还没拆封的无痕注射器,拆开来放到咸老头手里。
咸老头掀开上衣,在枯瘦的胸腹处按下注射,半响喉咙里才发出“”的怪声。
“不行不行,这个肺也用不了了。”
咸老头摇了摇头,挥挥手。
“去我上次带你去的那个黑市诊所,帮我买个二手肺回来。”咸老头咳嗽两声:“卡里还有钱,如果又涨价了,你就把床底下我搓好的军用电池拆了卖掉。”
“好,好!”咸晴忙不迭起身,在咸老头工作间的床下摸了摸,费了好大劲才拖出来半人高用胶布封好的电池。
“先拆这里再是这里”
咸晴从小就跟著咸老头学电路,军中的技术也学了不少,此刻拆起电池来倒也轻车熟路,很快就把电池里最值钱的一小块特质化燃素取了出来。
咸老头看著女儿被机油污染脏的手,眼中倒是有几分欣慰。
这样,未来就算自己不在了,咸晴至少也能有门够吃饭够活下去的手艺。
只有活下去一一其他的事,就让老天教她吧,
她性子太温和太软,总归是要吃些苦头的一一或许会被骗了身子,又或许会被骗了钱一一但总归不会活不下去。
在现在这年头,那些什么狗屁贞洁、美德,都是官宦才有资格说的话,像他们这种底层人,能活下去就不错了。
咸晴忙看向咸老头,咸老头挥挥手:“我没问题,还能撑得住,快去快回。”
她忙起身抱著特质化的燃素核心跑了出去。
潮湿的青砖上头生了青苔,踩上去滑溜溜的,不知道多久没人清理过。
阳光照不进这条无名巷子,在半路就被左右头顶交错的晾衣杆和遮阳棚挡住。
所以就算是大白天,这条巷子也昏暗异常。
咸晴怀里揣著燃素核心,像小鹿一样警觉,小心翼翼挪动脚步,低著头观察四周。
“四更郴子三声响一”
阴影里忽然伸出一条胳膊拦住咸晴的去路,上头参差狞的恶鬼纹身瞪眼看著咸晴。
咸晴咽了咽口水,回忆著咸老头教的切口:“五方財神坐明堂。”
“哟,是新人。”
胳膊主人发出尖锐的笑声,放下手臂,耸耸肩:“客人,三更掷子不曾响,时辰不到不开张啊。”
咸晴低著头不管他的调笑,衝进巷子里直奔角落的那家柜檯。
那人討了个没趣,倒也不在意。
待到咸晴跑到柜檯那,却瞧见已经有穿著玄色长袍的人靠在柜檯边,仿佛小憩般眯著眼。
柜檯里头黑漆漆的,咸晴屈指叩了叩柜檯,低声问:“老合可在?”
社会里的人士管矇骗人的方法叫生意,又叫卖当的,凡是生意人都是老合。
这黑市里的掌柜自然也不例外,迎来送往都称一声老合。
“嗯?”里头传出掌柜困惑的声音:“月黑风高夜,哪路併肩子?”
咸晴想了想:“急走阴山道,求片过山青。”
所谓过山青,在黑话里头指的就是肺,取“翻山越岭需喘吸”之意。
与之相对的还有心臟因蓬勃跳动如擂鼓,故称擂天鼓,肾臟似两枚小叶,且其价值不菲,故称双叶金。
“呵——”老板声音意味深长:“鹰爪子踩过界,青子全折了。”
咸晴心头一阵茫然倒不是因为听不懂切口,只是怎么在这个时候鹰爪子指的巡检司,意思是巡检司把黑市里的器官全扣了。
这时,旁边站著小憩的那人开口道:“就有龙宫借来的胆,也无人敢起窖”。
“正是,正是。”掌柜听见那人开口,只得苦笑道:“请回吧。”
咸晴心中更是错,龙宫在切口里指的是在官场背景最大的那一级。
龙宫借来的胆也无人敢起窖一一也就是说这次就连“龙宫”的人也不敢阳奉阴违。
“那—那怎么办?”到底不是什么身经百战的人物,咸晴还是露了怯,下意识问道。
里头掌柜估计已经走了,没再说话。
“小姑娘,我劝你还是早些回去。”而一头倚著的那人只是微微摇头,道:“其他地方也不必去寻了,所有地方的红货都被查了。”
咸晴茫然地看向他,只见他终是露出猿牙。
他掏出腰间令牌轻轻晃了晃:“大明巡检司,在此地监督执法,閒杂人等速速退去,休给自己找不痛快。”
咸晴还是不死心。
她衝进另一家曾有臟器贩卖的小诊所,只瞧见官府新贴的《关於打击无编號器官违法销售令》
封住了所有交易窗口。
穿玄色制服的巡检司在门口敲著铜锣宣告:“奉天承运皇帝,詔日:”
“朕绍膺骏命,统御万方,夙夜忧惕,惟念生民疾苦——“
“—幸有忠贞之臣,血溅丹,以死諫陈利害—“
“.故废私贩,立官营—”
“斩高价,扩生產“.—咨尔文武,漂遵毋违!布告天下,咸使闻知。”
儘管听上去是个好消息,可咸晴却听得浑身发冷。
“姑娘,现在谁还敢私下卖臟器?”小店老板缩在柜檯后苦笑,拱手向天:“皇帝都下詔书了。”
咸晴的指尖深深掐进掌心。
老板所言非虚,如今的货架空空荡荡,只有墙角还堆著几箱做手术用的过期凝血剂。
后头穿白大褂的医生正把最后几台人工肝装进印著“官营医疗集团”的运输箱。
大概是为了防止民间资本的反扑,官营的医疗集团给了空窗期收购这些不规范的臟器,小店自然乐得止损,早在咸晴来之前,大多数见不得光的臟器全被这老板卖了。
金属的碰撞声在逼仄空间里格外刺耳。
“你只有去官家那边看看官营的价格了。”老板耸了耸肩:“说不定他们真会做件好事,把价格打下来呢。”
声音中却不乏嘲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