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8章 顾锦瀟失態了(123万打赏值加更)
风暴……要来了!林菀立刻转身回帐,低声急促地对云桃吩咐著什么。
沈南乔几乎是跑著出去的。
当混乱的哭喊,和“宸贵妃薨了”的宣告传入耳中时,一股难以言喻的狂喜,瞬间涌上了她的心头!
做到了!!
她真的做到了!!!
怕被人发现异样,沈南乔迅速回到自己的营帐里,猛地关上帐帘,背靠著冰冷的帐幕滑坐在地,身体因为极致的兴奋而剧烈颤抖。
她紧紧捂住嘴,才没让那疯狂的笑声衝口而出,眼泪却不受控制地涌了出来。
是喜悦和解脱!
更是大仇得报的淋漓畅快!
“沈知念!我的『好』妹妹……”
沈南乔低语著,手指无意识地抚摸,发间那支冰冷的羊脂白玉簪,簪尾的珍珠光滑圆润。
“肠穿肚烂……死无全尸……呵呵呵……这就是你的报应!是你欠我孩子的!”
“孩儿,你看到了吗?娘给你报仇了!”
她眼中闪烁著病態而扭曲的光芒,仿佛已经看到了沈知念在剧毒折磨下,痛苦翻滚的惨状,心底涌起一股残忍的快意。
璇嬪的营帐里。
当珠儿带著哭腔將消息稟告时,正在调试琵琶的璇嬪,整个人像瞬间被抽走了所有力气。
她手中的螺鈿紫檀五弦琵琶“哐当”一声,重重砸落在地,精致的螺鈿碎片飞溅!
璇嬪脸色惨白如金纸,身体晃了晃。
那双总是盛著好奇和灵动的眼睛,瞬间失去了所有光彩,只剩下巨大的空洞和难以置信。
“娘娘?!”
珠儿惊呼一声,慌忙上前搀扶。
“不……不可能……宸贵妃姐姐……”
璇嬪的嘴唇哆嗦著,眼前阵阵发黑。
那个对她毫无保留地信任,在她最绝望时给予庇护,甚至为她保住六皇子的宸贵妃姐姐……没了?!
巨大的悲痛如同海啸般,瞬间將璇嬪吞没。
心臟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紧,痛得她无法呼吸……
璇嬪的身体晃了晃,连一声惊呼都来不及发出,便眼前一黑,直挺挺地向前栽倒下去!
她的额头重重磕在冰冷的矮几角上,鲜血顿时涌出,染红了鬢角,人也彻底失去了意识。
“娘娘!!!娘娘!!!”
珠儿的哭喊声充满了绝望。
消息传到隨驾官员聚集的营区时,顾锦瀟正与同僚低声商议,回京后的礼制安排。
他身姿挺拔,面容清冷,如同崖边孤松,永远带著克己復礼的疏离感。
听说这个噩耗,顾锦瀟手中执著的硃笔,“啪”地一声从中折断!
半截笔桿掉落在地,溅起的墨汁,污了他一丝不苟的官袍下摆。
周围的议论声和惊呼声,仿佛被瞬间拉远,变得模糊。
顾锦瀟整个人像被定住了,向来挺拔如松的背脊,有剎那的僵硬。
这张俊美而疏离冷漠,如同精雕玉像般的脸上,血色瞬间褪尽,只剩下一种近乎透明的苍白……
他深邃的眼眸,如同被投入大石头的古井,剧烈地晃动了一下,里面翻涌起惊涛骇浪般的情绪。
震惊。
难以置信。
以及一种被强行压抑下去,深不见底的……痛楚……
这丝情绪快得让人无法捕捉,便被顾锦瀟强大的自制力狠狠摁下,只余一片深沉的死寂。
他缓缓站起身,动作依旧保持著端方的仪態,只是那细微的僵硬,泄露了內心的震盪。
顾锦瀟没有看被墨污的文书一眼,也没有理会掉落的笔:“宸贵妃娘娘……薨了?”
他的声音低沉沙哑,带著一种奇异的平静,仿佛只是在確认一个事实。
然而那过於平稳的声线之下,却隱藏著一种令人心悸的紧绷……
“是……是的,顾大人。”
小吏被顾锦瀟周身骤然散发的寒意慑住,声音更低了:“唐太医已经……已经確认了……”
顾锦瀟没有再问,也没有低头看一眼袍角的墨渍。
他顾不上惊愕的同僚,身体比意识更快做出了反应,猛地转身,动作带倒了身后的椅子也浑然不觉。
顾锦瀟几乎是踉蹌著,用一种近乎奔跑的姿態,朝著营地中心那片象徵著无上荣宠,此刻却笼罩在死亡阴影下的营帐衝去。
步伐凌乱,完全失了往日的沉稳端方。
深秋凛冽的风,刮过顾锦瀟苍白的脸。官袍的下摆被他仓促的脚步绊住,险些摔倒。他却只是用力扯开,继续向前疾奔。
心臟在胸腔里疯狂擂动,每一次跳动,都牵扯著尖锐的疼痛。
仿佛有一个声音,在顾锦瀟的脑海中疯狂叫囂——
不可能!
她那样的人……怎么会?!
所幸此刻的营地一片混乱,没人注意到顾锦瀟罕见的失態。
当他终於衝过混乱的人群,来到那顶熟悉的翟鸟祥云帐外时,帐帘低垂,里面隱隱传出压抑不住的哭声。
两名禁军神色肃穆地守在门口,眼神锐利如刀。
顾锦瀟的脚步在帐外猛地停住,胸口剧烈起伏,气息不稳。
他强迫自己站定,深吸了几口冰冷的空气,试图压下喉咙里的腥甜,和几乎要衝破眼眶的酸涩。
顾锦瀟极其艰难地抬起手,用力抹了一把脸,指尖冰冷。
当他放下手时,脸上已强行恢復了往日的沉静。
只是那眼底深处翻涌的惊涛骇浪,和浓得化不开的痛楚,以及微微泛红的眼角,泄露了方才那短暂而剧烈的情绪……
顾锦瀟就这样静静地站在帐外,隔著厚重的锦帘,仿佛一尊被抽离了所有生气的玉雕。
他的目光死死地盯著低垂的帐门,似乎要穿透过去,確认里面的一切,都只是个荒谬的谎言。
顾锦瀟看到了帐內人影晃动,看到了宫人捧出染血的布巾。
最后,他看到芙蕖强忍著巨大的悲痛,亲手捧出一匹刺眼的白布,缓缓覆盖在……
顾锦瀟的身体微不可察地晃了一下,背在身后的手死死攥成了拳,指甲深深陷入掌心,留下深刻的月牙印痕。
他终究没有闯进去,也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只是站在那里,任由深秋的寒风,灌满他冰冷的官袍。將那一瞬间的失魂落魄,和刻骨的悲凉,无声地冻结在无人看见的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