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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0章 烂宋

    陈绍的第二站,本来是夏州,但是他临时改变了主意,直接到了暖泉峰。
    又称暖泉山或暖泉峰台。
    诚如老朱所言,此地是易守难攻。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这里将会是自己进攻女真人的跳板。
    从这里出击,打下朔州、应州和尉州,就可以东临燕山府,北逼大同府。
    暖泉峰,地位从未如此重要,至少有两路人马,将会从这里出发。
    李孝忠和折可求挡住女真人的进攻,朱令灵的轻骑兵,要进入朔州、应州和尉州。
    这里女真人还没有建立起统治,名义上是他们的地盘,实际上全是豪强在控制。
    陈绍预计,自己进入之后,会有一些豪强因为畏惧女真的残暴而向自己投降。
    只有大同府,聚集了死心踏地投降金国的汉军军候刘氏,还有女真鞑子的一些兵马。
    这些人,大概率是不会投降的,会和自己死战到底。
    他们的战斗力极高,必须小心应对。
    能有这个局面,还真得感谢耶律延禧,正是他上蹿下跳不投降,加上能逃能藏,让女真鞑子一直腾不出手来。
    当然,防人之心不可无,陈绍留下吴阶和整个宥州军镇守本土。
    他本人,大概率会率灵武军走陕西,进入中原。
    骑在马背上的陈绍,手中拿着马鞭,看着暖泉峰下,无数正在修建道路的民夫,心中激荡不已。
    这样的安排,是他无数个日夜,推演出来的。如此一来,不说彻底灭杀靖康之耻,也可以很大程度上遏制女真了。
    甚至将他们打回原形都有可能!
    最终结果不知道会不会按照这个计划走。
    战局瞬息万变,不会有永远固定的路线,但是陈绍真问心无愧了。
    从鄜延路,让姑母钱买了个辎重队运粮使开始,陈绍就一直在为这一天做准备。
    男儿到死心如铁,看试手,补天裂!——
    燕京城,一处军营内。
    张觉仰望夜空,只见黑云重重,暮霭沉沉。
    他的心情,比这黯然惨淡的天色,还要晦暗。
    李安弼站在他身边,说道:“不要多想。”
    张觉叹了口气,说道:“不知道他们如何了。”
    李安弼知道他说的是谁,在平州陷落之后,还有很多人在后面抵抗。
    张敦固、张淮、赵秘校、高岚.一众心腹,全都杳无音讯。
    也不知道他们是战死了,投敌了,还是逃出来了。
    张觉扶着窗台,叹了口气,说道:“悔不当初啊,早知道大宋君臣,如此怯弱,燕山府言而无信,当初就不该来。在平州战死,也算是死得其所了。”
    李安弼说道:“兄长不要气馁,未必没有转机。”
    “很难了。”
    打仗讲究一鼓作气,你这里迟迟不发兵,金兵却在屠戮平卢。
    燕山府第一天没有发兵,那后续就不可能发兵了,否则这一府的官员,就都是草包蠢货。
    李安弼有些自责,是他亲自去汴梁投宋,那时候他觉得大宋皇帝恍若神仙中人,汴梁鲜着锦,烈火烹油,富贵无比。
    谁知道,都是表象而已,内里竟然如此不堪。
    难怪他们连濒亡的大辽都打不过,被萧干和耶律大石连续击败。
    “若是他们不愿出兵,我就带着咱们自己人离开,死也死在平州!”
    听着张觉的话,李安弼心中的忧虑更甚,他觉得事情恐怕没有这么简单。
    这几天,他觉得周围的兵马,好像比第一天多了。
    但愿是自己的错觉吧.
    李安弼摇了摇头,和张觉一起,抬头望向那晦暗的夜空。
    心情也一点点的,沉入谷底。
    ——
    汴梁,东京秋景一向为人津津乐道。
    眼看已经进冬,秋日景象无多,只剩下些残秋。
    艮岳的游宴反而加倍的密集起来,仿佛就能挽留住这最后的秋景一般。
    今日在艮岳之中,赵佶就设了赏秋之宴,邀请的名义上都是些清贵人物,如驸马都尉,有文学之名的词臣,勋戚家的子弟……这一类人物。
    但是消息一旦传出,来的人数却比邀请却还要多一些,不少人没被召见,却也厚着脸皮来了。
    赵佶有个好处,喜欢热闹,不请自来他也不驱赶。只要你别扫他兴,跟着吃喝玩乐,他是不在乎的。
    梁师成已经老迈,无法主事,由谭稹负责安排。
    只要是品阶高的,也一概都邀之入座,多开几席,在他的行宫当中,一派热闹的气象。
    既然是赏秋入冬之宴,就不必那么礼数严谨了,君臣之间倒也其乐融融。
    酒宴设在正对行宫内开阔山水景象的园之中,在张盖的锦缎之下,一桌桌几案错落摆开。
    与会之人各据一案,却又提杯走动,或共饮,或闲谈,或投壶,或赏景,或低语,都是轻便衣衫,脱略仪注,很有些放浪形骸的样子。
    赵佶坐在上首,周围两个美貌年少的才人陪伴,笑吟吟的和谁都能说上几句。
    他本来就是丰神俊朗的人物,此刻更是神采焕发,衣袖飘飘,望之若神仙中人。
    赵良嗣也来了,以他和童贯班底的关系,谭稹肯定会给他安排座次,只是在末尾处。
    看着大宋的官家,赵良嗣此时心中五味杂陈,经过这几年的折磨,他是真后悔了。
    原本以为大宋是天朝上国,自己又是沦落北境的华夏血脉,所以逞一时血勇,背弃大辽,来投大宋。
    结果这几年,把他折磨得心力交瘁,也看清了大宋的君臣,其实和天祚帝与其宠臣没有什么两样。
    他本人一力促成《海上之盟》,给大宋寻了一个强援,结果在南京府能败的那么惨。
    如今靠钱赎买回燕京府,还在这洋洋得意,整个朝堂都自欺欺人。
    不是大辽,烂似大辽。
    赵良嗣也不找人共饮,只是一个劲地灌酒,不一会就有些醉意。
    突然,有人急匆匆进来,说是有重要军情禀报。
    来人是官家的心腹太监蓝从熙,他走到赵佶身边,耳语一番。
    本来还笑呵呵的大宋官家,脸色一下难看起来。
    赵良嗣见状,赶紧凑到谭稹身边,询问是怎么回事。
    燕山府的班底,实际就是胜捷军,是童贯的亲军。
    所以尽管换了王安中当宣帅,其实还是和童贯他们一条心,谭稹这里早就知道了。
    他悄悄把情况跟赵良嗣说了,又嘱咐他:“如今我们不在燕山府,要谨言慎行,此事你莫要掺和,免得惹火上身。”
    赵良嗣此时喝的多了,血气翻涌,直接拍案而起,走到大堂中央,朗声道:“圣人!请斩张觉!“
    赵佶脸色不善看着他,心中恼恨,此人在宴会上把事情挑开了。
    那么无论如何,这件事都和自己脱不了干系了,没法甩锅给臣子了。
    真杀了张觉,自己也要落一个懦弱的名声。
    赵良嗣见他不回话,继续说道:“宋金乃是兄弟之国,有海上之盟,又有灭辽的情谊,为何要为了一个张觉,损坏两国的关系!”
    “金国女真,如今兵强马壮,挟灭辽之威而来,试问谁能匹敌。而河北、燕山,刚遭遇了连绵战祸,更是百废待兴。”
    “请圣上千万莫要因为一个降金又降宋的辽将,而坏了宋金之盟约啊!”
    赵佶站起身来,拂袖而去。
    谭稹更是面目狰狞,跳出来指着赵良嗣,晃动着手指气的骂不出话来。
    赵良嗣站在大堂中央,此时酒醒了一半,说不上是什么感觉。
    后悔么?
    好像也不后悔,说的都是自己的心腹之言,当初张觉来投,他就极力反对。
    在他看来,实在不该去触怒女真人,在伐辽时候,已经暴露了大宋的羸弱。
    此时主动招惹他们,岂不是恰好给了他们撕毁盟约,南下侵宋的口实么。
    席上众人,神色各异,都看过赵良嗣一眼之后,匆匆离去。
    唯有已经赋闲许久的童贯,走到他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固之啊,固之.”
    赵良嗣看着童贯,问道:“宣帅也以为固之错了么?”
    “这都门之中,彤庭之上,哪里是分对错的地方。”童贯说完,也在谭稹的搀扶下,走了出去。
    赵良嗣隐隐听到谭稹的抱怨,脑袋无力地垂下。
    他好像明白了什么,自己今日一番话,不管将来如何应验,恐怕都要惹祸上身了。
    若是朝廷果然杀了张觉,而女真依然南下,自己就是进谗言杀了大将,而且祸乱人心,坏我士气。
    若是朝廷不杀张觉,那自己这番话,更是取祸之道,恐怕立马就要被量刑。
    他失魂落魄地走出艮岳,人人都避之不及。
    当天夜里,赵良嗣被罢官,削去武阶。
    而一锦衣骁骑,从枢密院出发,前往燕山府传密旨。
    ——
    滦州城外。
    被驱赶的平卢百姓们负土囊石,哭喊着组成一道人浪,向着滦州城墙涌来。
    西面女真军阵,东面辅军仆从军,将他们夹在中央。
    在这些生口的背后还有女真甲士,挥舞着雪亮的长刀,斩杀着落后之人,卷起一蓬蓬血雨,驱赶着百姓们压榨出最后一分气力狂奔。
    更有女真骑士纵马在后奔驰,拉出一道道尘烟,尘烟中不时一箭发出,往往就有一名百姓倒地。
    甚至有很多时候,他们就是单纯地射杀生口,来提供威慑力。
    这种残暴造就的恐惧,已经让这些百姓们忘记了面前是同样是平卢的辽地子民保卫的城池,只是想从这些残暴的女真鞑子手中活出来。
    鞑子们说了,只要投下三包土,就可以归家!
    这是很恶毒的一种方法,不是完全地恐怖威压,还给了他们一丝丝希望。
    但是要在九死一生的城墙下,奔走三次而不死,得有万中无一的好运气才行。
    而城墙之上,数百张弓弩张开,床弩也格支格支的上好了弦,搭上了粗大的铁箭。
    每个人都牙齿咬得紧紧的,却没有一个人松弦而发,无数道目光,只是投向赵秘校。
    将主,该怎么办?将主,该怎么办!
    驱民扑城,历史上比比皆是,尤其是混乱黑暗的五代十国。
    可如许残暴的末世景象,在大宋和大辽争锋这些日子,已经有数十年甚而上百年不得见。
    虽然近年来,日子渐渐艰难了不少,可出门总还能指望平安回来,每日两餐不管好坏还能混个肚圆。
    这样平安的日子,当初天真地以为能天长地久的下去,甚至多少还有些不满。
    但是这所有一切虚假的平安景象,就在女真鞑子铁蹄突然南下之下被踏碎。
    才让燕地子民恍然发现,以前自己不满的日子,如今已经成为了奢求。
    赵秘校浑身颤抖,射箭的号令就堵在自己喉间,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这都是平州附近的百姓,是他们的父老乡亲。
    而在他旁边昂然而立的张淮,猛的一闭眼睛,突然吼声如雷一般炸响!
    “直娘贼,放箭!”
    “放箭!”
    “放箭!”
    他连喊三声,而后猛的倾身从垛口探出,死死瞪着那成千向着城墙涌来的百姓,死死瞪着在他们身后的胡虏。
    仿佛要将这场面牢牢记在心中,哪怕千年万载,也绝不忘却!
    滦州城墙上,数百张弓弦猛然颤动起来,每一声颤动,都带着呜咽声响。
    不知道多少滦州军士,在松手放弦,或者扣下牙发的时候,都闭上了眼睛。
    羽箭驽矢如飞蝗一般激射而出,张淮着魔一般看着眼前一切,所有的景象,在他视线中仿佛都放慢了动作,格外的残忍,格外的血腥。
    矢落如雨,无数衣衫破碎,满面枯槁的百姓,身上溅起了无数点血。
    然后就这样重重倒在了城下,但是后面的百姓仍然麻木的滚滚而进,跌倒又爬起,哀嚎着,哭喊着,挣扎着,绝望的迎接着这一轮又一轮洒下来箭雨!
    更令人绝望的是,此时北面仍然有不住的烟尘卷动,肯定是一队又一队的百姓,被次第驱赶而来。
    更多的女真骑士,也加入了战场当中,他们虽然疲惫,却叫嚣着呼喊着挥洒着他们的残暴,将他们在岚州捕掠到的南朝生口,稍稍整队,就要驱上这岚州城下的修罗场中。
    城上矢落如雨,城下哭喊声惊天动地。看着城上城下自相厮杀。这些女真鞑子,却一个个都咧开了嘴,露出一口黄牙,哈哈大笑!
    完颜宗望目光扫过不断加入战场的燕地百姓,看向身边的降将李石。
    “燕山府的宋人,给我送来一个礼物,请李将军一起观赏。”
    李石站在一旁,小心叉手道:“多谢二太子。”
    有女真鞑子,捧来一个盒子,打开之后散发着腥臭。
    李石看了一眼,当即皱起眉头来。
    “李将军,可认得此头颅?”
    李石犹豫了一会,说道:“此乃宋人奸计,用了个颗假头颅,要骗二太子.”
    完颜宗望笑了笑,说道:“你的意思是这颗头,不是张觉的?”
    李石摇头道:“绝非张此头颅绝非张觉。我从少时相随,跟着他一路征战,岂有不识之理。”
    有个女真浦里衍大怒,嘴里用女真话骂骂咧咧。完颜宗望却只是哈哈一笑,说道:“大宋使这种手段,哪还有一点大国气度,真个是不足为惧!”
    李石看着那个酷似张觉的头颅,不知怎地,心中竟然莫名的一松。
    此时此刻,若是面对真正的张觉头颅,自己恐怕做到不如此淡定。
    燕京城。
    萧瑟的北风吹过,呼啸声呜呜咽咽,朔风卷过城头“宋”字旗,裂帛声似鬼哭狼嚎。
    平州人马暂居的营地外,突然人潮涌动。
    张觉推开门,院子里站着的平州兵,全都围了过来。
    人们的脸上,都带着无尽的愤恨,看向周围聚拢的弓弩手。
    此时,所有人都知道怎么回事了,面对宋人的包围,这些人恨意滔天。
    他们没想到宋人如此无耻,自发地将张觉护了起来,但是张觉却拨开人群,朝着宣抚司的位置,破口大骂起来。
    其他平州兵也知道,活是活不了了,也跟着张觉一起痛骂!
    外围的人群中,一个武将脸色难看,闭着眼一挥手。
    顿时,万箭齐发。
    营中惨叫声连连,不知道有多少张觉的心腹亲卫在这一刻浑身浴血的倒下!
    几轮齐射之后,活着的人已经只剩下寥寥几个。
    这名武官踩着血泥进来,走到张觉身边,举刀割下了他的头颅。
    “来人呐,将张觉的人头,送到宣抚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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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历史上,张觉手下的结局:
    张敦固假意投降金军,暗中联络辽西奚族人企图反攻,事泄后被金军砍断四肢,悬首平州城门示众;
    李石因通汉、女真文字被完颜宗弼(金兀术)收为幕僚,后官至金朝户部尚书,其侄女李师儿成为金章宗皇后;
    赵公鉴随张觉逃入燕京后,宋廷为向金示好,将赵公鉴与张觉一同斩首,首级函送金营;
    平州兵:金军破平州后,将参加过抗金的汉、渤海族士兵集中坑杀于滦河畔,史载“河水赤三日”;
    妇孺为奴:士卒家眷被掳至上京会宁府,分赐女真贵族为奴,途中冻饿死者过半。
    约三千人被迫加入金军“汉军万户”,参与1125年攻宋战争,多被充作攻城先锋送死。
    部分士兵遁入燕山为匪,1130年被岳飞剿灭于太行山(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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