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章 我从没见过如此厚顏无耻之人!
第186章 我从没见过如此厚顏无耻之人!望著李绅几人鬱闷离去的背影,刘传之大感痛快的同时,也不免有些担忧,朝著秦淮小声问道:
“镇使,我们这样真的好吗?李绅毕竟是新朝新贵。”
“哼,就算安排的再好,也换不回他在圣人面前的一句好话,何必委屈自己,还浪费大量財帛。”
“可是使君那里...”
“使君已经听了我的建议,这几天抱病休养,谢绝见客。至於有什么怠慢之罪,都系我一人所为。”
“那李绅要是去巡查镇海军或者大关军镇呢?”
“一律不准进入,他又没有带圣人詔令,不用理他。”
“可若是不让他看,到时候在圣人面前,岂不是任由他编撰?”
“难道你让他看了,他就不胡说八道了吗?”
“这倒也是,可是这样不就把人彻底得罪死了吗?一点转圜余地都没有了。”
秦淮像没事人一样,爽朗一笑:
“胜败兵家事不期,包羞忍耻非男儿。反正他也不会说浙西道的好话,既然如此,倒不如先让我出口恶气,要不然,岂不是太过屈了?”
好一句包羞忍耻非男儿,刘传之被秦淮隨性豁达的笑容和诗作感染,也跟著哈哈大笑起来。
这种道貌岸然、心口不一的偽君子,他又何尝不是鄙夷嫌弃,路过的时候都想著踩上两脚。
这个时代从不缺少『食民之膏尽銖”的贪官污吏,但是像李绅这种靠著悲天悯人的两首《悯农》起家的官吏,竟然转眼就变成了对百姓敲骨吸髓、蚕食鯨吞的恶官,实在是少见。
一边口吐膾炙人口的诗,一边疯狂的吸人血,对於这种人,秦淮如果还要卑躬屈膝、
好生招待,那这穿越之旅实在是无甚意趣,他还不如一头撞死,看看能不能再穿回去得了。
“那现在怎么办?要派人跟看他们吗?”
“不用。现在要做的,就是冷落他们。”
“要装出最不在意的样子,摆出最有恃无恐的態度,端著最无所畏惧的脸面。”
“总而言之,就把他当成一个回乡省亲的八品小官,无须理会。”
“喏。”
润州,別驾府邸。
正厅之中,楠木食案之上,摆满了珍美酒。
鲜嫩可口的牛瀆小舌,仅取頜下三寸肉的洞庭鱼,三百转翻烤的驼峰炙,奢靡程度实在是嘆为观止。
李绅手拿犀角镶金製成的筷子,夹起一片牛舌,放入嘴中闭眼咀嚼,汁水在口腔內爆开,一口吞下,他睁开眼,食髓知味的眼晴里,依然隱有怒气。
“內相勿恼,李条闭门谢客,秦淮蛮横无礼,都只能说明他怕您看到他们的不法不轨之举,明显是色厉內茬。”
“这我当然知道,可是他们实在是欺人太甚。”
李绅將杯中的葡萄酒一口饮下,狠狠砸到了食案之上,驼峰炙上的剔透油脂溅落。
“这镇海军还有大关军镇,我还能去得?”
周文渊看著还想完成巡查之事的李绅,笑道:
“这等醃场所,不去也罢。”
他话说的很客气,內心却是对这位昔年好友极为不屑。
你李绅是前途无量,但是也不至於自大到这种地步,连詔令都没有,空手就想巡查李条?
这官当的,脑子都当傻了?
其实李绅心里也苦,他来之前也想过去討一个圣人詔令,可是好巧不巧,圣人为服丹药,要潜心闭关三天,他又有急事要去趟郑州,实在是等不急,只好空手而来。
“周兄在此地经营多年,想来已经搜集了李条等人许多『不尊天子、不事长安”的罪证吧。”
“这是自然。”
说著,周文渊摆了摆手,一个老奴便將一本帐簿摆到了桌子上。
“內相请看,这上面所载,乃是李条这些年截留两税、剋扣漕粮、中饱私囊、蓄养私兵的记录,相关日期、数额、来往人员、作案方法,都已尽数记於其中。”
李绅隨意翻了几页,也不管其真实与否,满意地点点头,隨即又恶狠狠说道:
“那个秦淮呢?还有他的大关。”
看著李绅咬牙切齿的模样,周文渊心中大喜,本来还担心李绅不会为了他尽出其力,
现在秦淮这一刺激,反而事半功倍,
他似乎已经看到了李条和秦淮的悲惨结局。
“秦淮此子,在后面几页亦有记录,主要记载秦淮诸多贪赃枉法之举,还有大关军镇营建的占用丁役、劳民伤財、卖官爵、陷害同价的罪行,桩桩件件,皆有人证、物证。”
“好!”
李绅看到秦淮的罪状,甚至比看到李条的还要兴奋,可见今日被秦淮伤的有多深。
他一条条看过去,脸上表情变幻不定,一会兴奋,一会又是愤怒,最终把帐簿狠狠拍在桌子上:
“哼!就这种贪官污吏,还敢以『芸芸眾生』之名侮辱於我,真是无耻至极。”
“我从没见过如此厚顏无耻之人!
李绅越愤怒,周文渊越开心,他神情动容,郑重作揖行礼道:
“內相,浙西道有这种欺上压下的贼子,实在是我浙西百姓之不幸,还望內相体恤四民,將此罪状呈於御前,还我浙西道朗朗青天。”
李绅被周文渊『体恤四民”的话正拍到痒处,合上帐簿,以一幅悲天悯人的面容示人:
“必不负所托。”
这一幕你演我托的情节,要是被旁人看到,一定会认为李条和秦淮乃是十恶不赦的蝗硕鼠。
可惜,要是没有这一桌子可抵百贯的珍美味就更像了。
二人演罢,重新坐回食案之前,再次推杯换盏。
李绅一口酒入喉,哈著酒气说道:
“周兄,常州李氏承蒙你这么多年的照顾,我敬你一杯。”
“李兄,你这是说的哪里话?你在常州的亲人,那就是我周文渊的亲人,我照顾一二乃是理所应当,怎敢邀功?”周文渊推辞几句,又问道:
“对了,李兄,好不容易回来一次,要不要去看一下?”
“还是不要了。”
李绅想起他那些严厉正直的叔伯,没来由的有些心虚,这也是他多年不想回来的主要原因。
谁知道周文渊早有预计,朝门外挥了挥手,几位和李绅长相颇有些神似的中年男人鱼贯而入。
“阿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