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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1章 山门重逢

    第211章 山门重逢
    马不停蹄,不日到了少室山脚下,时候不早,虚言赶往知客居求宿。
    自从几个月前慕容博血洗了知客居,知客居歇业了不到一个月,又重新开张。
    毕竟人可以死,香火不能断。
    以少林寺的名头,知客居缺的从来不是香火盈门,只要开门就是功德。
    虚言为了避嫌,偽装成全冠清走进知客居,找了一个没人的桌子坐了下来。
    虽然已经过了亥时初刻,知客居里吃斋的食客已然不少。
    这时便听一个俗家弟子打扮的汉子说道:“喂,宴老四,你听说了没,少林寺前几天死了七八个和尚,都是杂役院的。
    这话说完,立即有三个食客围拢了过去,其他食客也都竖起了耳朵。
    其中那个叫宴老四的庄稼汉子问道,“啊?怎么死的?”
    那俗家弟子道:“被人堵了门窗,一把火全给烧死了。”
    那宴老四瞪大眼睛:“有点太惨了吧!这江湖不太平啊,就连少林寺里面也不安全啊!”
    那俗家弟子道:“这明显就是有人纵火啊!这是有多大的仇。其实就说咱这少林寺几千和尚,死几个弟子再正常不过,最近这些年落水的、坠崖的、上吊的,还有失踪的没十个也有八个了。只不过这次损失有点大,一次性烧死了七个。”
    那宴老四道:“对了,不是前阵子杂役院那个慧庄师父下山去给人做法事失踪了,找到没有?”
    那俗家弟子道:“找到个屁。据说是被弓帮污衣派的人给劫走了。不过这江湖就是一锅粥,谁也说不准。弓帮还来个副帮主,叫个什么马大元,专门给咱玄慈方丈说明此事,
    不知道两边谈的怎么样,反正这事没完...”
    那宴老四忽然想起什么,“那个马大元不是回去以后就死了吗?会不会是少林寺派人把他杀了?”
    那俗家弟子道:“喂喂喂,你可別乱讲,马大元之死决计跟少林寺没关係,你可別胡拉乱扯。不过你们知道不知道,和慧庄师父一起下山做法事,后来侥倖逃回来的那个空性和尚也死了。
    “啊?你倒是说说怎么回事?那空性又是怎么死的?”
    “那空性就是被一把火烧死的那七个和尚之一。”
    “喷喷喷..”
    食客们互相看看,都直呼这里面水太深,也慨嘆少林寺今非昔比,安保措施是一天不如一天,也不知玄慈方丈一天到晚忙些什么。
    虚言在一旁静静听著,少林寺乃是天下武林正道大宗,但近年来確实有衰微之相。
    从风波恶脚踢杂役院大门,到知客居遭血洗,再到如今禪房被焚,这一连串事件暴露出:即便是家大业大的组织,也难掩人浮於事的弊端。所谓大公司,远没有世人想像的那般坚不可摧。
    不过,虚言並不关心这些,只是习惯性的吐槽罢了。
    他关心的还是与师父有关的消息。
    空能是全冠清的马仔,空性看起来也是全冠清的另一个马仔,结合前面全冠清的交代,虚言也大概知道了空性的死因。
    干完活被灭口。
    本来这件事就牵扯重大,在江湖第一大帮派弓帮与江湖第一强的门派少林寺之间种刺,那就要做到隨时被刺扎死的准备。
    果不其然,这件事的主谋策划三人空能,空性,全冠清全都死了。
    天道好轮迴,苍天饶过谁?
    此时,天已经全黑,虚言在知客居吃饱肚子后,便按照全冠清提供的信息去找那山洞。
    虚言本想寻到玄慈方丈,请少林眾僧一同搜寻后山,但转念一想,若动静太大,恐怕会惊动那看守师父之人,反而害了师父性命。
    思虑再三,他只得按下这个念头,独自继续寻找。
    虚言在少林寺修行了十年,但大多时间都在杂役院劳作,很少踏足后山。
    加之少室山地势广阔,想要寻得一处隱秘山洞实非易事。
    他一路上山探寻至三更天,却仍无半点进展,只得暂且返回知客居休息,待翌日天色大亮后再继续寻找。
    天色微明,大概刚过寅时,下山时路过少林寺山门,远远已能听见杂役僧沙沙的扫地声。
    他刻意避开大路,放轻脚步隱入密林,
    自修习《轻功提纵术》后,他步履愈发轻盈,踏叶无声,身形如蜻蜓点水般掠过林间,竟似掌握了潜行秘术,丝毫不愿惊动旁人。
    这时他忽然听见两个人的对话。
    “女施主,请回吧。別在这里等了。虚言已经还俗了,他不会再来少林寺了。”
    说话的人是那扫地的杂役僧。
    “他会回来的。”
    那女子的声音冷如寒霜,却又隱隱透著一丝颤抖,仿佛在极力压抑某种翻涌的情绪。
    不远处,虚言脚步一顿,心头猛然一紧。
    这声音,他再熟悉不过。
    木婉清!
    虚言立即来到密林边,这下看得清清楚楚,的確是木婉清!
    斗笠蒙面,一席黑纱飘飘,腰间修罗刀上的宝珠熠熠生辉。
    “阿弥陀佛,女施主孤身在此,怕是未闻江湖传言。虚言如今人在江南,你若要寻他,不如去苏州无锡。”
    “闭嘴!”
    一声骤然厉喝,刀锋鏗然出鞘,寒光一闪,直指那僧人咽喉。
    “再多一句废话,我便割了你这颗禿头!”
    杂役僧嚇得面如土色,扫帚脱手落地,跟跑后退几步,连滚带爬地逃回寺內。
    虚言站在林边,望著那道熟悉的黑色身影,又是苦涩又是欣喜。
    好傢伙,这妹子脾气还是这么爆。
    木婉清背对看他,黑纱裙摆在风中翻飞。
    修罗刀上的明珠映著夕阳,泛著血色般的光。
    那杂役僧早已逃得不见踪影,她却仍保持著出刀的姿势,肩膀微微颤抖。
    “小可怜..:”虚言卸下偽装,轻唤出声。
    那道柔弱黑影猛地一僵。
    修罗刀“鏘”地一声入鞘,她却迟迟不肯转身。
    “你认错人了。”那声音比方才更加冰冷,却掩不住尾音那一丝轻颤。
    虚言缓步上前,待走到她身后三尺处,他停下脚步,不敢再近。
    “你的右手小指,有一道月牙形的疤。”虚言轻声道,“那是你十二岁时练刀不慎留下的。”
    木婉清的肩头轻轻一抖。
    “你左耳垂有一颗硃砂痣,藏在头髮下面,除了你母亲,这世上只有我知道。”
    一阵风过,掀起她面纱一角。
    虚言看见她耳垂上那点熟悉的红痕,心头猛地一热。
    “你...你还记得。”她的声音忽然软了下来,带著几分哽咽。
    虚言上前一步握住她的手腕,触手冰凉,不由皱眉:“怎么这么冷?”
    木婉清终於转过身来,黑纱覆面,只露出一双秋水般的眸子。
    那眼中似有千言万语,却倔强地不肯落下泪来。
    她猛地抽回手:“不用你管!”
    这一动,袖口滑落,露出她手腕上几道新鲜的伤痕。
    虚言眼疾手快地又捉住她的手,这次用了力,不容她挣脱。
    “又和別人打架了?”虚言露出一如既往的顽皮,拇指轻轻抚过那些伤痕,“说!哪个狗东西给你弄伤?我去宰了他!”
    木婉清羞臊的別过脸去,却没有挣脱掉被虚言抓住的手:“江湖中人,受点伤算什么。”
    虚言只觉得胸口发闷,小心地翻过她的手掌,只见原本莹白如玉的手上,如今横七竖八地添了四五道伤痕,有的已经结,有的还泛著红。
    最重的是一道从虎口延伸到腕部的刀伤,虽然癒合了,却留下挣的疤痕。
    “没有我在...你连自己都照顾不好。笨!”
    虚言拽著木婉清的手,放在唇边哈了几口气,“怎么样?有没有感觉好点儿?”
    “別这样,都被人看见了。”
    木婉清羞红著脸,象徵性地想要抽离,可是显然她失败了。
    “谁看见了?”
    虚言回头,果然见山门后的门缝里有几个杂役僧在偷窥。
    “看就让他们看,如今我已经还俗,怕他怎得?”
    木婉清猛地抬头,眼中终於泛起水光:“是谁说红尘俗缘,就此了断?你是唯一一个看到我面容的男子,你现在又以什么身份来管我?”
    木婉清的声音越说越高,最后几乎成了质问。
    这一问,虚言忙住了,是啊,他现在是什么身份?还俗之人?江湖浪子?还是...她的情郎?
    见他沉默,木婉清眼中的光一点点黯下去,她再次试图抽手:“放开。”
    虚言却握得更紧。
    木婉清的身子微微一颤,眼中的冰霜似有融化之意。
    她不再挣扎,任由他握著自己的手,却仍倔强地不肯看他。
    虚言从怀中取出一个小瓷瓶,用牙齿咬开塞子,倒出些药膏在指尖,小心翼翼地涂抹在她的伤痕上,“疼不疼?”
    木婉清摇摇头,黑纱隨著动作轻轻晃动。
    虚言忽然想起什么,手指一顿:“你为何还戴著这黑纱?”
    木婉清的声音忽然轻了下来,带著几分羞涩,“我的脸,只给我的情郎看。”
    虚言抬眼望向她,只见黑纱之上,那双眸子清澈见底,“我说过,你是我的!”
    木婉清的眼睛亮了起来,身体微微倾身,两人之间的距离忽然近得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
    “我记得。”她轻声道,“所以我才在这里等你。”
    秋风忽然变得温柔,卷著几片红叶从两人之间掠过。
    虚言能闻到她身上淡淡的幽香,混合著药草和风尘的气息。
    气氛有些暖味,在少林寺山门前有些不合时宜,虚言忙转移了话题,“你父亲是大理皇帝,母亲是皇后,为何还要在江湖上漂泊?”
    木婉清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眼中闪过一丝笑意,却也不点破。
    虚言不禁失笑。
    这倔强的性子,一点都没变。
    “我才不稀罕!”
    木婉清直起身子,语气恢復了往日的傲然:“皇宫是金丝笼,我是野生的鹰,关不住的。”
    “倒是你,“木婉清忽然逼近一步,“听说你要去找你师父?”
    虚言点头:“师父下落不明,我..”
    “我跟你一起去。”木婉清打断他,语气不容置疑。
    “这..:”虚言犹豫了,“此行凶险..:“
    木婉清冷笑一声,修罗刀不知何时已经出鞘,刀尖抵在虚言喉前三寸:“你觉得我护不了自己?你是不是想甩掉我?”
    虚言不躲不闪,眼中带著笑意道,“我肯定不是那个意思啊,我只是担心你的安危。
    若是你有个闪失..:”
    “我死了也与你无关!”木婉清赌气道,眼泪却终於落下来,打湿了黑纱。
    虚言心中一凛,再也顾不得许多,一把將她楼入怀中。
    木婉清起初还挣扎,渐渐便软了下来,伏在他肩头无声啜泣。
    “你这脾气就不能改改?非那么好强?”虚言轻抚她的后背,感受到她单薄的身子在怀中颤抖,“这一路,让你受委屈了。”
    木婉清抬起头,泪眼朦朧地望著他:“你当真愿意带我一起?”
    “真的啊。”他柔声道,“不过...”
    虚言望进她的眼睛,那里面的期盼让他实在无法拒绝,
    “不过什么?”
    虚言轻嘆一声,抬手替她拭去泪痕,指尖不经意间触到黑纱边缘,心中一盪。
    “我想看看你的脸。”
    虚言的手指轻轻勾住黑纱一角。
    木婉清的身子明显僵了一下,却没有躲开。
    “你不是,都看过了吗?”
    “看一次肯定不够啊!”
    木婉清深吸一口气,缓缓抬手,解开了脑后的系带。
    黑纱飘落,露出一张清丽绝伦的脸庞。
    还是第一次见她真容时的完美无缺,只是此刻那脸上还掛著泪痕,更添几分楚楚动人。
    虚言忍不住伸手,指尖轻轻描摹她的眉骨,感受那肌肤的温热。
    “好看吗?”木婉清小声问,脸颊泛起红晕。
    虚言喉结滚动,声音低哑:“好看。”
    木婉清忽然扑进他怀里,紧紧抱住他的腰:“那你不许再丟下我。”
    虚言回抱住她,下巴抵在她发顶,嗅著她发间的清香:“好。”
    两人正在温存,忽然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
    “阿弥了个陀佛!师弟是你!”
    听见有人,木婉清害羞的连忙躲开,蒙面黑纱也重新戴在脸上。
    “师兄!”
    虚言大喜过望,他原打算找到师父后再与虚竹见面,没想到在这里相遇。
    虚竹喜极而泣,满眼泪看著虚言:“虚言,你终於回来了,师兄好想你!”
    “我也是!”
    虽然你又当了一回电灯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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