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伊瑟尔眼眸骤然睁大, 片刻后，他手足无措地张张口，却完全给不出自己能够说得上满意的答案。这让他有些急切和为难。
莫文的话让他迫不及待想要回应, 可一时没能从神明身份上转变的思维又影响着伊瑟尔的言语。
他觉得这样不好, 不能将莫文的话语晾着，可越是这样就越着急。
偏偏莫文一直维持着银发银眸的模样, 似乎打定主意要让他接受改变, 伊瑟尔张张嘴：“我, 我……”
半天说不出来话, 伊瑟尔攥住双手，却听见面前的人叹息一声。
这让他越发紧张, 连忙抬头去看莫文的表情。
却见男人一脸失落地摇摇头：“果然, 莫文还是比不上神明吗？”
哪有？
伊瑟尔在心中下意识反驳。
莫文却又开口：“我觉得这对莫文不公平, 明明还只是那个人, 却因为神明的身份被冷落了, 可伊瑟尔才和神明见过几面呢？”
他越这样说, 伊瑟尔越不知道如何解释。于是他只能下意识拽住莫文的衣袖，想要和他解释自己的想法，却又有些难以启齿。
莫文却又无限逼近他，鼻尖蹭了蹭他的鼻尖。
“该死的菲尼克斯，抢了伊瑟尔最崇拜的位置就罢了，现在还要逼走我的小恋人。”
他越说越胡来, 闹得伊瑟尔招架不住, 半晌, 泄气般说道：“坏东西！”
说完这话，伊瑟尔发现自己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
仿佛自从身份揭露以后，横亘在他和莫文之间的那层薄膜彻底消失。
想到这里, 他又踢了莫文的小腿一下。
莫文挨了打，却笑了起来。
毕竟伊瑟尔这行为，已然消解了神明身份对他的影响。
他抓起伊瑟尔的手，放在自己的脸颊上：“看吧，和以前没有任何区别。”
“无论菲尼克斯还是莫文，都是一样，即便是神明，也不过是爱你之人，伊瑟尔。”
他的情话如同数不尽一般，今天一股脑都来到了伊瑟尔的面前。满盈的情感将伊瑟尔浸入其中，一点点消弭着他的紧张和别扭。
伊瑟尔终于不再忍耐。
他扑到莫文的怀里，抓住他胸前的衣领，小声说道：“对不起，我没有不喜欢莫文，我只觉得……自己很贪心。”
“贪心？”这样的词很难出现在伊瑟尔的身上，却让莫文有种奇妙的预感。
他想，也许伊瑟尔接下来的答案，会给他意想不到的惊喜。
面前的人却更往他怀里缩了缩，像是不好意思开口一般，等到安静了一小会，才小声开口：“贪心地想要，占有神明。”
没错，意识到莫文身份那一刻，伊瑟尔最初的想法其实并非慌乱，也并非欣喜，而是占有。
他居然贪心地想要将神明占有。
可这分明是不对的。
神明是雅加大陆的神明，可伊瑟尔却难得生出了，想让他只属于自己的想法。
这完全违背了伊瑟尔的行事准则，也并非一个合格的圣子该有的想法。
偏偏他就出现了，让伊瑟尔难以启齿，却又无法否认。
如今，他在莫文面前，展露着自己那点难以掩饰的私心，只是开口，便让他羞耻得想要将自己藏在莫文怀里。
莫文却觉得他这话语可爱至极。
没有任何一句甜言蜜语，比这话更能证明自己在伊瑟尔心中的地位。
他让高洁的圣子起了占有之心。
也许对别人来说，这并非什么值得称道的事情，可对伊瑟尔来说，能让他违背准则，生出前所未有的念头，便足以说明，他对莫文的重视。
有什么话会比这更让人愉悦呢？
名为激动的情绪在胸腔之中满涨，迫不及待就要溢出来一般。
伊瑟尔觉得自己被抱了起来，这骤然的悬空让他有些慌乱，下意识用胳膊攀附在面前这个唯一能令他心安之人的肩膀之上，双腿也不自觉环上莫文的腰。
等他身体平稳，却已然被压到了身后的石台之上。
想到石台上还有的大书以及连接着的论坛，伊瑟尔慌乱起来。他推了下莫文的肩膀想要让他带自己离开，偏偏面前人却已经吻住他的唇瓣，连那未出口的话语也一起吞没。
这吻比他们最初说开之时的还要急切一些，仿佛要将伊瑟尔揉入骨血，拆吃入腹。
原本还要开口的话语彻底被扰乱思维，伊瑟尔心中迷蒙一片，只能随着莫文的动作而行动。
不知过了多久，压在他身上的人终于退开一些，只是这一次，那湿热的吻却从微肿的唇瓣一路滑到了脖颈。
伊瑟尔下意识有些慌乱，他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却觉得紧张不已，于是连忙推了推莫文的肩膀，让他放开一点自己。
最终，那吻只是停留在他的颈畔研磨许久，待到在上面留下明显至极的绯红，这才勉强满意，将人松开。
伊瑟尔环住他的肩膀，在莫文怀中小声喘气。要掉不掉的泪珠挂在眼角，让他看起来格外可怜。
然而这会，他却一点都不敢抬起脸颊去看莫文，即便如此，那深沉的目光却依然将伊瑟尔笼罩，让他没有一点逃离的机会。
危险又可怕，是伊瑟尔以前从未见过的莫文。
属于另一个人的手掌在伊瑟尔后背滑落，最后紧紧攥住那纤细的腰身。不知道过了多久，那挥之不去的压迫感才稍微散了一些。
略带温情的吻落在伊瑟尔的颊侧，又亲了亲他的鬓角。
只是这一次，却没有了之前那要将人淹没的压迫感。
伊瑟尔终于抬头去看莫文，对上那双满是喜悦，只为他而牵动的双眸，这下没有了之前的胆怯，仿佛恃宠而骄一般贴到莫文怀里，小声抱怨：“你刚才吓到我了。”
“是我的错误。”莫文从善如流认错，却一点都不放过占便宜的机会。
那本连接论坛的书早被移走。他将伊瑟尔又往台上移了一点，托着伊瑟尔的手却一路向下，捏了捏少年腿间软肉，待到伊瑟尔下意识合上双腿，这才继续亲了亲他的脸颊，笑着开口：“可太喜欢你才会这样，伊瑟尔不会吗？”
一句话问得伊瑟尔耳畔绯红。
莫文也不为难他，将人又往怀里搂了一些，只是这一次，话语却郑重无比，如同允诺和誓言：“实际上，神明本就可以独属你一人，伊瑟尔。”
“我不会说出神明本就无需对雅加大陆负责这种话，你也不会喜欢。”
“可是如今却不一样了。”他爱怜地摸了摸少年的脸颊，“待到一切结束，雅加大陆自然有其运转之道。”
“现在，神明就已经是你一个人的神明了。”
“不，应该说，菲尼克斯，独属于伊瑟尔。”
伊瑟尔也想让自己不那么开心一点，可是完全忍不住。投入莫文怀中，他弯起星月般明亮的双眸，终于不再抑制自己的欢喜：“我好开心，莫文。”
“我也是。”莫文在他发间落下一吻。
他是如此喜悦，在即将离开这里前，找到了自己的宝物。
-
伊瑟尔再次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居然就飞在天空之中。
身下是金色的，阳光下反射光芒的璀璨鳞片，周围是围在附近，关心地注视他的玩家。
至于自己则躺在莫文的怀里。
抱着他的人和他一起睁开了眼睛，想到梦中，不，不如说是神国中发生的一切，伊瑟尔不好意思垂眸，捏了捏莫文的衣角，才从他怀中起身。
感情的事情总有时间去言说，现在最重要的，还是如今的现状。
“我们这是在哪里？”伊瑟尔开口，目光看向身下带着他们飞行的大家伙，总觉得有些眼熟。
“这是小金龙极光。”莉莉丝注意到他的疑惑，连忙解释，“我们在前往龙谷的路上。”
说完，她将前因后果理清以后，也一起告诉了伊瑟尔。
原来，在打败恶龙比蒙晕倒以后，伊瑟尔就被莫文接住。
他太过累了，于是莫文便将他拉入神国，既是为了阐明身份，也是为了让伊瑟尔好好休息一段时间。
在他休眠的时候，莫文则安排起了之后的行动。
虽然在打败比蒙的时候，小金龙的光明力量加入，使得圣剑上的污染被压制，可是这并非完全消除了污染的影响。
若是不彻底解决上面的污染，它还是会在战斗中影响到伊瑟尔。
所以，他们必须前往龙谷一趟，利用永不熄灭的龙息将圣剑熔铸，继而前往巨人所在的蛮锤神庙，利用米奈希尔之槌重新锻造圣剑。
本来一行人还在忧虑该怎么前往龙谷，结果小金龙却骤然变大，托载他们前往目的地。
至于极光这个名字，是前往龙谷的路上，玩家们无聊，凑在一起思考出来的。
“还有半天，我们就可以到达龙谷。”莫文说着帮伊瑟尔整理了一下睡得有些凌乱的发丝，语气温柔。
那模样不知道为何让一群玩家只觉得自己不该在这里影响他们。
好在伊瑟尔很快开口，将他们的注意力吸引；“拉斯尔圣城那边呢，现在如何呢？”
按照他们的说法，自己这次单是休息就已经有两天多的时间了，如今比蒙被杀死，圣剑也被自己拿走，伊瑟尔不相信利奥波德那边不会有反应。
此言一出，玩家的神色立即严肃下来。
这一看就是有不好的消息。
和光叹了口气，有些气愤地说道：“就在前天，教皇突然出现在民众面前，以一副忏悔的姿态说……”
说到这里，他犹豫地看了一眼伊瑟尔看不清情绪的面容，继而开口：“神明已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