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明明在说的事同徐离陵有几分干系,他仍毫无反应。只在莺然握他手时,反手捏捏她,给她夹菜。
莺然对他笑,吃了他夹的菜,同关熠又聊些旁的事。
譬如莺然这段时间在做什么,修为已经到了三阶五层,惊得关熠为她的修炼速度连声卧槽。
关熠又说起这段时间除临关事外,同她爹娘也有书信往来。
他和她爹娘说了遇到她的事。再收到秦焕与许秋桂书信时,便多了封给她的。
关熠从储物袋里拿出给她的书信。
莺然接过,抚了抚,细心收好。
关熠没急着要她看,想知道说了什么,下次遇到再问就是。
这么吃吃喝喝,一聊聊久了,关熠对徐离陵也没那么怕了。
心道再厉害还能咋的,那也是他妹夫。
他笑嘻嘻地说着话,忽想起最近他师父传来的消息,一拍脑袋:“对了,云州北境将有仙道秘境现世,听说里面有诸多仙道传承和天材地宝,莺莺,你和妹夫去吗?”
莺然对徐离陵眨眨眼。
徐离陵听她想法。
莺然问:“什么仙道传承,什么天材地宝呀?”
关熠神秘兮兮:“里面最受关注的,是——”
他觑徐离陵一眼,很是兴奋:“是妹夫成魔前的森罗剑匣。”
莺然惊讶地低“啊”一声,转脸对徐离陵道:“你以前使剑的呀?”
徐离陵:“嗯。”
他各道皆修,她还从没想过他原来还有一道主修法门呢。
莺然倏然想起,云水县那仙人墓画上,确实画的都是他佩剑走天涯的画面,顿有恍然大悟之感。
关熠无语:“……不是,你就惊叹这个啊?”
莺然俏皮地对关熠笑笑,“你接着说呢。”
关熠脸上浮现几分曾讨徐离陵指教时的谄媚,嘿嘿笑:“听说,妹夫以前的森罗剑匣里,有六把绝世名锋,乃六道极剑。你看,我这……我现在是剑修,妹夫先前不是说我这剑,不大行嘛……”
他忸怩着,正要开口说我想要。
就听莺然抢先道:“我想要。”
关熠拧眉:“你又不是剑修,你要那剑匣做什么!森罗剑匣,那是所有剑修梦寐以求的,你一个阴阳道修,你……”
莺然挽住徐离陵胳膊:“但那是怀真的东西,必定已经认他为主,你要了有什么用?”
关熠心说但徐离陵已经成魔弃剑了啊。而且他这会儿试图打商量,不就为这事嘛。
不过既然莺莺说了要,那多半就会是她的。
关熠想了想,竖起一根手指:“给我一把?”
莺然微笑摇头。
关熠丧气地垮下肩膀,也知莺然不是好争之人。此番要定森罗剑匣,是为徐离陵。
他撇撇嘴:“对了,你若要去,得先同我回乙玄道一。”
莺然:“为何?”
关熠:“那是仙道传承,早被玄道各大宗门掌控了各地入口。散修若要入内,便得去乙玄道一、璇衡宗这样的大宗,通过考核,拿到临时的客卿令。”
莺然犹疑。
关熠也说这规矩太过霸道。
既是无主传承,那当是天下人皆可争夺的。
怎么能只由大宗之人规定,谁能进、谁不能进呢?
但规定有规定的道理。
关熠:“眼下玄魔正乱,这也是为了提防魔道潜入。”
莺然心道这般便能防住吗?怕也未必。
不过既然如此,她考虑得就多了,一时无法决定去或不去了。
关熠嘿嘿笑:“你和妹夫如果不去,那森罗剑匣就是我的了。”
他可不会夺了剑匣赠莺然。
好兄妹归好兄妹,剑匣归剑匣,他们不会互相客气。
莺然被他得意的表情逗笑:“再说吧。”
关熠“嗯”了声:“不急。秘境冬月开启,这消息九月才会对外公布。我九月中旬回乙玄道一,你在这之前做好决定就成。”
莺然应下,各自要归家。
临分别时,关熠总算想起来问:“你们现住哪儿?”
莺然不知道那小巷叫什么名字。
徐离陵:“仙都巷。”
关熠一惊,俄而一拍脑门:“早该想到的。”
仙都巷,非只临关才有。
巷有此名,云州皆知,此乃圣魔入魔前所在氏族居住之地,乃当世城池禁地。
莺然同关熠打个招呼,挽着徐离陵归家去。
到家将东西放下,一番拾掇,天色已晚。
歇了会儿,简单吃了晚饭,莺然与徐离陵沐浴后,躺在床上闲话,拿出她爹娘给她的书信。
信中她爹娘并不担心她的处境。
先关切近来可安好,自述现状,往下便仍是她爹古板的训诫,叫她不必挂心他们。
还有她娘歪歪扭扭亲笔写上的一两句问候。
莺然平日里与二老不算亲近,住在同县时,也不乐意来往。
此刻读了信,信上没有思念,仍是一时感怀,红了眼眶——她爹娘没问她现在何处,也没告知她他们如今具体在哪儿。她知是爹娘考虑到万一她回信,被旁人看见,会暴露她的行踪。
她收了信,徐离陵伸了手来,拂去她眼下的湿痕,“回去看看?”
莺然摇头:“太远了。且咱们回懿王洲,不安全。我爹娘眼下又在肃京开设了书院,与离京前的旧友也重有了来往,过得很好。”
还是不要去给他们添麻烦,打扰他们了。
她与他絮叨着,睡过去。
徐离陵扶她躺下,为她盖好薄被。
家中物什备满,翌日醒来又过上与先前无异的日子。
八月近半,院里移种的两棵柿子树熟了。
说起来,这柿子树还是在仙都巷里其他院中移的。
莺然本说要自己种的。
但自己种,不知要等几年才能吃到柿子。
那会儿刚回临关不久,徐离陵便寻了一日阴天,借猜裙赢了罚她之机,蒙了她的眼带她出门。
跨过一间间废墟,她被徐离陵半带半抱着到了别的院里。
徐离陵摘了她蒙眼的发带重新束发。
她望着院中树茫然,不知那是什么树呢。
徐离陵:“你不是说要种柿子?”
莺然这才惊喜:“这是柿子树啊!”
徐离陵要带她移树,她又是好一番纠结:“这到底是人家的树,咱们挖出来栽在自家,算不算偷?”
徐离陵:“这片地都是我的。”
莺然笑:“是哦。”
这才和他兴冲冲地要移树。
他不移,寻了地坐下,扔了铁锹给她,叫她自个儿挖,自己去种。这便是今日猜裙输了的罚了。
莺然没想到他如此为难她,又气又笑地接了铁锹来:“我挖就我挖。”
一边挖一边道:“你是不是作弊?怎么我换了新裙,你还能猜到我这裙是什么颜色?还是你骗我,其实你根本没有看不见颜色。”
徐离陵任她说,不解释。
她常年不活动,修阴阳道也不练体。挖了两下,只铲起些许土皮便累了。
放下铁锹要寻地方坐,又嫌灰石土瓦的,会坐脏了她的新衣裳。
便撇开徐离陵随意放着的手,坐到他腿上歇着,倚着他的身子望天。
夏日里的阴天不冷,甚为凉爽。又是刚吃了午饭,莺然歇没一会儿就犯起困。
她不想挖了,又想要那柿子树。坐在他怀里,搂着他的脖颈哼哼。
徐离陵这人怪讨厌的。平日里要他做什么,他就去做了。但在玩游戏的输赢上,输就是输,罚就是罚,从不心软。
莺然好说歹说,他仍不为所动。只环抱着她,不咸不淡道:“慢慢挖,不急。”
莺然白他一眼,不想搭理他了。
想着慢慢挖就慢慢挖,也不急着今天就挖回家。明天等她玩游戏赢了,就叫他挖,挖十棵!
不过她从没赢过。
“你到底是怎么赢的呢?”
她嘟囔着,闭上眼,没一会儿睡了过去。
醒时已不在那废院里,被徐离陵抱着,睡在两棵树下的躺椅上吹风。
天边彤霞灿灿,映头顶上茂密的树叶泛着亮。
莺然迷迷蒙蒙,定睛看,树是两棵柿子树,和她先前看到的不同,已经结了小果啦!
她身处之处,是自家的后院。
她登时笑弯了眼,抱住徐离陵想同他说话。
见徐离陵闭着眼,神态平和,似在休息。便只抱着他,注视他,不说话。
好一会儿,他闭着眼道:“看我做什么。”
莺然方知他没睡。
她竖起手指,戳戳他的脸,又指指上方的树,故意道:“你看,我把树移回来了。”
徐离陵“嗯”了声,抚抚她的背,顺着她道:“嗯,辛苦。”
莺然笑弯了眼,同他耳语:“嗯,怀真辛苦。”
在他耳边亲了一下,拥着他,陪他继续闭目养神。
时而同他闲话,时而催问他:“你到底是怎么总猜中我裙子的颜色的?”
他还是不答。
气得莺然拧他腰。
……
眼下,柿子熟了,中秋也至。
莺然也知道他猜裙总猜对的原因了——她穿衣有她自己都没留意的偏好。
她喜欢颜色明丽清爽的衣裙,鲜少穿太暗的。
这段时间穿的衣裙虽是新的,但都和她从前衣裙颜色有类似的。
徐离陵记住了那些颜色对应的灰白,自然也记住了她新裙的颜色。
莺然故意换了以前没穿过的,就开始赢了。
中秋这日,莺然早早起床,换了新衣裙,要同徐离陵玩猜裙游戏。
徐离陵慢条斯理地穿衣:“不急,晚上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