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8章 少冲
第368章 少冲宋宴可没有义务跟这个人你来我往地“过招”,当务之急,叫这些人快速减员才是对局势最为有利的处理方式。
镇道剑府之中,澎湃剑气沿著左手经络奔涌,最终匯聚於指尖。
剎那之间,一道凝链的青色剑气倏然而来,沈隅即便是假丹境的实力,也躲闪不及,结结实实挨了一下。
噗。
剑气毫无滯涩地贯穿了沈隅匆忙凝聚的护体灵光,钉入了他的右肩。
然而,剑气在入体的瞬间,没有爆发出多么恐怖的威势,反而崩溃逸散了。
无数道细若游丝却无比锋锐的剑气碎片,如同游鱼一般般在沈隅的身躯血肉之中疯狂流窜。
“呃啊!”
沈隅发出了一声悽厉的惨叫,剧痛瞬间席捲了全身,只觉右半边的身躯有无数小剑在同时切割搅动。
经络寸寸割裂,磅礴的假丹境灵力隱隱有些失控,开始在体內横衝直撞。
眨眼之间,那些剑气碎片贯体而出,丝丝缕缕,在沈隅的头顶匯聚,逐渐形成了一抹青绿色的剑芒。
沈隅心中惊恐万分,他的身躯微微颤抖,脸色惨白,忍著剧痛,向后飞退,与此同时,手中道诀掐起。
可是,他却惊骇地发现,那道青色剑芒几乎伴隨著他一同移动。
“这是什么妖法!?”
此前打出的数道法诀,祭出了两道灵光,看样子,似乎是专於防御的法器和灵器。
可惜,太慢了。
根本就没等到防御法器激活,那一抹青色剑芒已经倏然落下。
嗤。
剑芒贯穿了沈隅的身躯,向后飞退的身影猛然一滯,一口鲜血猛地喷出。
隨即,沈隅的气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萎靡了下去,浑身灵力一乱,灵光散去。
身形跌落在地面上滚了一圈,不住地咳血。
“———”
这个瞬间,战场再次一寂。
也正是此时,宋宴的气息才完全展露出来。
筑基境后期。
一指,重创假丹境。
无论是南宫世家的修士,还是秦家修士,此刻都感到眼前的画面有些不真实。
这个年轻人,才多大的年纪?
具体是二十岁还是三十岁,已经不重要了。
如此年轻的筑基后期,自后楚以来也没有记录。
如此平平稳稳地修炼下去,也许能够打破当年青岩真人的结丹记录,甚至有望百年內金丹!
绝代天骄。
所有人的心中都下意识地浮现出了这么一个沉寂已久的词汇来。
而且,宋宴的恐怖之处,不仅仅是修炼速度,以筑基境后期的修为,一指重伤假丹境修士,这样的战斗力,可不是那些依靠丹药资源堆砌起来的筑基能够相提並论的。
沈隅勉强支撑起身体,眼中却是充满了骇然和难以置信的神色。
假丹境的底蕴仍在,那些剑气伤势被灵力暂时压制,勉强开始徐徐恢復起伤势。
“娘的—”许恆心中暗骂了一声。
倒不是在埋怨沈隅没用,只是有些不忿,偏偏这样一个难以处理的修士,在南宫世家那一边。
陈程见到沈隅被一指重创,也是惊怒交加,他与沈隅没什么交情,大家不过都是被秦氏请来的帮手。
然而他也清楚,如果这时候不帮他一把,恐怕在秦氏攻破这江河大陵阵之前,自己等人就要被斩杀当场。
到那时,秦氏能否覆灭南宫,跟他们哪里还有什么关係?
而且,此时正是宋宴施展杀招之后的空档,正是出手救援,甚至反杀这个棘手之人的好机会。
“受死!”
陈程手中道诀一掐,水蓝色飞剑化作一道灵光,直取宋宴的面门。
然而就在此时,一道火环半路截杀而来,將那水蓝色飞剑套在其中。
“鐺!”
两番灵力相斥,水火不容,灵力疯狂消磨。
那火行灵力猛然一震,將飞剑斥回了陈程身前。
与此同时,那道火环也飞回,悬在秦惜君的身侧。
一左一右两道火环在她周身燃烧盘旋。
“秦惜君!”
陈程咬牙切齿。
他认得秦惜君,或者说,秦惜君年轻时的名气,可不比如今的宋宴逊色多少。
在他们那个年代,洞渊宗秦惜君和射阳宗傅瀟这两位女修在楚国修仙界之中,也算是两颗明珠。
自然,他也知道此女出身秦氏宗家,后来不知为何疏远了秦氏。
有许多坊间传闻,秦惜君过河拆桥,背弃了栽培她的家族。
“你可是秦家血脉,难道要为几个外,背叛家族么?!”
秦惜君面无表情,周身灵火吞吐,拦在陈程的面前。
“我秦惜君如何事,需要你来教吗?”
秦惜君周遭灵狂涌,两道环飞射而出。
自与秦婴决裂之后,她这个做师傅的,总是一副对陆子野很嫌弃的样子,可实际上她当然是爱护的。
秦氏偏偏挑这个时日杀上门来,实在是不可饶恕。
两人战作一团,一时之间剑影纵横,火光四射。
令人惊异的是,秦惜君並非假丹境修士,却依旧可以与陈程分庭抗礼。
秦惜君和李仪的战斗方式,都是大开大合,劲气四射,余波让附近的南宫家修士也慌忙退避。
这大阵阵眼附近的情况早已经惊动了全场。
正在指挥秦氏疯狂猛攻江河大陵阵的秦飞宇自然也看在眼中。
望著秦惜君和宋宴二人,只觉一股滔天怒意直衝头顶。
“秦惜君!”
秦飞宇厉声咆哮,在整个南宫族地的中庭炸响。
“离经叛道,逆不道!你身为秦修,竟然阻拦秦的援?!”
“你可別忘了,若没有秦氏的苦心栽培,你这一身的修为从何而来?!你眼中可还有家族,可还有祖宗法度!”
“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你这叛族之——我秦没有你这样的子孙!”
秦惜君皱了皱眉,没有回应,秦飞宇却並不打算到此为止。
“这宋宴仗著几分天赋,目中无人,狂妄自大,还真是上樑不正下樑歪!”
“今,你们这对师徒都要付出代价!”
秦飞宇歇斯底里,喊叫连天,宋宴却对此充耳不闻。
少冲剑的威势无与伦比,可同样,消耗也实在恐怖。
镇道剑府之中的剑气被抽去了大半,隱隱传来一股空虚的感觉。
然而,宋宴並不想放过沈隅。
喉头滚动,舌下压著的一枚养剑丹吞入腹中。
丹药入腹,瞬息化开。
一股磅礴精纯的剑气,在镇道剑府之中汹涌而起,几个呼吸之间,那股淡淡的空虚便迅速被充盈感所取代。
养剑丹的珍贵可不仅仅在於它能够增进修为。
即便宋宴已经服用了三枚养剑丹,无法再用其精进,后来也还是用剩余的云渊竹叶,炼製过几炉养剑丹。
它对於剑气的恢復效率实在是太高了。
仅仅是片刻的功夫,宋宴周身隱隱有剑气嗡鸣,状態恢復了大半。
剑府之中剑气充盈鼓盪,先前施展少冲剑的些许灼痛感也徐徐恢復。
右手並指,微微一抬。
剑出。
身后的无尽藏中,九柄飞剑,接连飞出,在空中流转盘旋。
飞剑成阵。
沈隅见状心中一慌,大声喝道:“宋宴,你这无耻小贼,竟然用些下作的偷袭手段,枉你还是六大宗门的弟子!“
“你可敢待我调息刻,你我正较量番!”
沈隅如今的样貌身份,可不是玄元宗的外事长老,似乎只是一个假丹境的散修罢了。
以这样一个散修的身份,说出此话,还真有几分义愤填膺的味道。
宋宴周身汹涌的剑气没有停下,冰冷的杀意,牢牢锁定了对方。
“沈隅长老,多年未见,我怎么也想不到,你贵为玄元宗的外事长老,竟然也会趟这趟浑水。”
此刻剑阵已然成形,剑道莲上,那枚莲子涌现出一抹梦幻般的色彩,在宋宴周身流溢。
“你为何.”沈隅又惊又怒,他不知道对方为何能够看破自己的偽装,然而望见宋宴那双金色的眼眸,心中便大致有了答案。
望著那抹特殊的灵机,死亡的阴影从未如此清晰。
他猛地一拍腰间储物袋,一方古朴厚重的山印冲天而起,一时间红蓝两色灵光大盛。
“寒山印!”
这方小印拥有下品灵器的威势,乃是沈隅压箱底的防御法器。
却见寒山印的两色灵光迅速凝聚,幻化成了一座灰白寒山的虚影,其上红叶树生长,笼罩在沈隅的周身。
几乎是同一时间,九柄飞剑已然按照玄奥轨跡运转,引动天地灵机,剎那间战场之上景象骤变。
以沈隅为界。
左侧一轮刺目的大日凭空浮现,无数剑气纯白炽烈,煌煌剑光,映照天际。
右侧一轮孤绝的皎月悄然升起,无数剑气寒意彻骨,月华所及,霜落冰裂。
“吞日月。”
日月轮转,阴阳交泰。
一股恐怖的剑势在日月相合的瞬间轰然爆发开来。
“嗡!”
寒山印形成虚影,甫一接触这剑势漩涡,便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
印身上流转的灵力如同决堤之水,不受控制地被日月轮转吞噬崩解。
“啊”
沈隅目眥欲裂,疯狂地將灵力注入山印,试图稳住灵器。
可惜到了这个时候,为时已晚,沈隅惊恐地发现,自己施展灵力的速度,远远比不上山印崩溃的速度。
山印已经失去了灵力依託,寒山虚影,在日月剑光的绞杀之下,就连勉强支撑也做不到。
“咔嚓——轰!”
一声裂响之后,是震耳欲聋的爆鸣!
山印在剑光之中剧烈震颤,轰然炸裂,无数灵光碎片如同陨星一般,四散射出,却又在剑势之下,被捲入剑气旋涡,化为齏粉。
“噗!”
灵器被毁,沈隅如遭重击,又是一口黑血喷出,此刻是旧伤未愈又添新伤,原本恢復些许的气息瞬间跌落。
“慢著!宋宴!我与你没有什么仇怨,我不再相助秦氏,也不参与此番爭斗,放我离去吧!”
此时此刻,死亡的恐惧彻底吞噬了他的理智。
“放我离去!玄元宗必有重谢!”
“无冤无仇?”
宋宴呵呵笑:“你当我是傻子么?”
无论是寂然谷还是长平,自己可没少在这位沈长老的算计之中。
“我跟你拼了!”
沈隅状若癲狂,完全放弃了章法,求生本能驱使他一股脑地祭出许多法器,狂乱掐诀,灵力不计代价的倾泻而出。
一时之间,飞剑、钵盂、阵旗,各种法器闪烁灵光。
各色符籙也被他胡乱激发,化作雷光、藤蔓、金光罩,却彼此干扰,威力大减。
到了这时,场面已经不像是一个假丹境修士的攻击了,更像是一个被逼到绝境的疯子。
灵力急剧消耗带来的空虚感,以及右半身经脉的剧痛让他面孔扭曲,眼神涣散。
面对这狂风骤雨般的攻势,宋宴眼神冷漠,甚至连身形都未曾移动分毫,周身梦幻光晕涣作一层朦朧薄雾。
无数法器、法术如同雨点,落在他的身上,竟然仅仅是激起一圈细微的涟漪,便诡异地穿了过去,轨跡丝毫不变,射向了身后,全数落空。
宋宴的身影,在混乱攻击的风暴中心,宛如一株扎根於虚幻与真实夹缝中的青莲,万法不沾。
镜水月剑意大成,修为也达到了筑基境的后期,此刻宋宴的实力,已经完全不是初入筑基境时可以比擬的了。
“这怎么可能?!”
沈隅疯狂神情被眼前这番顛覆认知的景象浇灭,眼中只剩下了无边的恐惧和绝望。
他体內灵力几近枯竭,经脉如被烈火灼烧,连维持护身灵光都变得无比艰难。
此刻,沈隅已是强弩之末。
他再也顾不得什么尊严,猛地转身,燃烧起丹田內最后的灵力,化作一道遁光,朝著远离宋宴的方向亡命飞遁。
这遁逃的速度竟因死亡的恐惧而比寻常还快上许多!
可惜,他快,还能快的过不繫舟么?
“去。”
宋宴並指,对著沈隅仓惶逃窜的背影,遥遥一点。
剑阵之中,那一抹黑白二气,顿时激射而出。
剑光所过之处,战场之中的混乱灵力都被一分为二,留下一道凌厉的轨跡。
“嗤!”
一声轻响。
那道亡命飞遁的黄光猛然一滯,沈隅脸上的惊恐绝望,还未来得及反应,便凝冻在脸上。
不繫舟从他后脑贯入,眉心穿出,狂暴紊乱的灵力瞬间从他破开的头颅中宣泄而出,仅仅一剎,玄妙顿消。
尸身在空中僵硬地飞落下来,嘭的一声砸在冰冷的地面上,溅起一片尘埃。
他死了。
黑白灵光倏然飞回,与其他的九柄飞剑一同,陆续合入宋宴身后的无尽藏之中。
此刻,无数目光聚焦於这道年轻的身影。
筑基后期的境界,面对假丹境的修士。
一指重创,一剑梟首。
“就这么——死了?”
望著那具毫无声息的尸体,此刻,许恆和陈程的心中,终於慌乱了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