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2章 醉是装的,套路是真的
第272章 醉是装的,套路是真的郑秀晶坐下后,背脊挺得笔直,手指不自觉地搅弄著餐巾。她本以为姜在勛会趁机劝她接下《七月》的剧本,然而-
“哥,《与神同》杀了?”
姜在勛给车太贤斟满茅台酒,仿佛当她只是来拼桌的食客。
车太贤舒坦地抿了口酒:
“嗯,两部连拍,我演的第一部刚收工。第二部轮到河正宇那小子吃土呢。”
《与神同行》这片子堪称韩影界的“復仇者联盟”。
投资高达400亿韩元的超a级製作,集结了河正宇、李政宰等多位一线影星。车太贤能在这样的项目中担纲男主角,足以证明其在忠武路的地位稳固。
不过这位哥的选片口味也颇为飘忽。
时常在演完一部口碑佳作后,紧接著奖励自己一部让人摸不著头脑的商业烂片,其行为模式与內娱某位“我要我觉得”的黄教主颇有异曲同工之妙。
姜在勛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突然压低声音:
“对了,我听说吴达洙那边有些不好的传闻......电影后期不会受影响吧?”
车太贤嗤笑一声:
“这圈谁经得起细查?负爆不爆全看”
他了个钞票势:“资本想保时粪都能变黄,想毁时清酒都能成毒药。”
包厢窗外炸响的雷声震得青汤匙叮噹作响。
姜在勛望著玻璃上蜿蜒的雨痕,仿佛看见未来热搜爆炸的血雨腥风:
在kakao和cj爭夺市场的当下,《与神同行》这种s+项目必然会被当作攻击的靶子。
河正宇的医美麻醉药滥用:
吴达洗的剧团性骚扰丑闻:
更有甚者—李政宰江南会所的“选妃”视频—
谁先塌房?不过是看谁的后台先撤保护伞。
“不过嘛..”
车太贤突然將矛头转向竖著耳朵的郑秀晶:“最近最危险的可是我们水晶i啊!”
郑秀晶猛然抬头,撞见老狐狸眼底的精光。
“没作就没曝光..”
车太贤晃著酒杯,清透的酒液在灯光下泛出玉石般的润泽:
“你也知道,这圈子新陈代谢比汉江涨潮还快。”
“谁、谁没工作了!”
她脱口而出的反驳在雨声中显得极其单薄。
“那”
“日理万机的郑演员愿意赏脸出演吗?”
姜在勛的尾音混在雷声里。明明被暴雨困在方寸之地,这人却像端坐云端的猎手。
郑秀晶的喉咙被自尊和贪婪堵死。
说不心动是假的。
演员如果连剧本好坏都分不清,那不如转行卖紫菜包饭。
她比谁都清楚这是撕掉偶像標籤的绝佳跳板,闯入忠武路的通关文牒,多少爱豆梦寐以求的转型圣杯。
可心动的代价呢?
暴雨疯狂敲打窗欞时,郑秀晶看见玻璃倒影里的自己:
素顏,拖鞋,凌晨在餐馆和前男友谈判角色。而这男人西装笔挺地掌握著资本权柄,连锁骨上的项链都是卡地亚高奢品牌刚送的季度新品。
最讽刺的是金智媛的名字在剧本上与她並列。
那个曾手挽手上厕所的闺蜜,现在却躺在她前任的床上。
她不清楚到底该恨他春风得意?还是恨自己成了对照组里狼狈的败犬?
就在这时。
车太贤悠哉地夹起一筷凉掉的炒时蔬,在青碟边顿了顿:
“可惜了啊—这么好的用料。“他意有所指地摇摇头,“热的时候不吃,凉了可就不好入口了。”
窗外闪过一道惨白的雷电,照亮了郑秀晶攥著餐巾的手指。
“与过往无关。”
姜在勛突然用筷尖敲了敲青瓷碗沿。
清脆的声响惊得郑秀晶睫毛一颤:
“泰梨太暖,崔真理太软。你才是我中最完美的载体。”
“而且这个故事从头到尾都和你现在的状態完美重合。犹豫,挣扎,再到觉醒难道不是本色出演?“
“当然”'
姜在勛抬起腕间的卡莱拉。
“这项目不会为任何人等待。”
当秒针跳过十二点刻度时,他的声音斩断最后退路:
“接,或者不接,凭你一念。”
车太贤挑眉灌下杯低的茅台。
他原以为姜在勛多少会打打感情牌,没料到他撕温情面纱撕得这么彻底。
香辣蟹的红油在盘底凝结成琥珀。
玻璃上的雨痕像泪腺蜿蜒。
郑秀晶盯著姜在勛公事公办的表情,忽然发现自己所有的纠结骤然荒谬起来。
什么前任心结、闺蜜背叛、可悲的胜负欲...都是她一个人的兵荒马乱。
他根本不在意那些过去。
他在意的只有项目、角色、商业回报。
车太贤那句“用他的资源赚自己的钱”突然化作毒火燎原,烧穿了所有矫情。
“我演。”
两个字脱口而出的剎那,窗外的暴雨诡异地停歇,只剩下屋檐滴水声断续敲打青石板。
“明智之选。”
韩娜的名字在喉头打了个转。
姜在勛忽而失笑。
原来人真是会被权力豢养的动物,不过几个月光景,竟已习惯了下意识呼唤那个永远熨帖的身影。
“庆祝合作愉快?”
他执起白瓷茶壶,碧色茶汤注入郑秀晶面前的荷叶盏。
郑秀晶没有说话。
青玉般的杯沿轻碰出声响却比雨滴更细微的声响。
就在这微妙的沉默里。
姜在勛的手机突然在漆器托盘上震动。
金智媛:【欧巴~】
金智媛:【新家床垫选乳胶还是弹簧?】
金智媛:【你明晚来试睡呀(^√^)】
车太贤眼疾手快抢过手机,嘖嘖称奇:“现在的年轻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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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没说完就被姜在勛一记锁喉夺回,隨即面不改色地回覆:
【选最好的】
毕竟有些战场,確实需要顶级装备才能应付。
霓虹渐冷,酒阑人散。
汉江的夜色如绸缎般铺展,霓虹在水面碎成粼粼星光。
姜在勛抬手拦车,车太贤歪歪扭扭钻进后座,临走前还衝他俩挤眉弄眼“好好相处”。
目送计程车远去,姜在勛將西装外套搭在肩头,扭头看她:
“我送你?”
郑秀晶斜睨他一眼,没好气地晃了晃手中的车钥匙。
“那正好,你送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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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秀晶:“???”
“深夜十二点半—司机下班了,代驾容易泄露行程,酒驾案底会影响公司上市的。””关我屁事。”
“哎呀?”
姜在勛侧过身,黑暗中眸光闪动:“这么跟未来製片人说话?”
“我还没签合同呢!”
姜在勛却径直走向不远处那辆哑光白的奥迪a6l,修长手指叩了叩车顶:“是这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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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不由分说拉开副驾门坐了进去。
“你!”
她跺了下脚,积水溅上脚踝的刺骨凉意都比不上此刻胸口的鬱结。
拉开车门时力道大得整个车身都晃了晃,却见某人已经舒舒服服调好座椅,甚至扣上了安全带。
“去哪?!”
每个字都像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圣水洞,栗谷路。”
姜在勛报完地址的瞬间,郑秀晶正在设置导航的手指骤然僵住。
她猛地转头:“你还住那儿?”
以姜在勛如今的身价,隨便一套江南区的豪宅才该是標配。
“嗯哼。”
车窗外的霓虹在他轮廓镀上流动的光:“我恋旧。”
郑秀晶的指甲瞬间陷进方向盘真皮套他是在暗示什么?
是指那间房子?
还是指曾经住在那里的人?
亦或者是——自己?
“谁管你!”
她一脚油门到底,奥迪a6l如离弦之箭窜出。突如其来的推背感让姜在勛撞向椅背,仓皇抓住车顶扶手:
“餵..我不赶时间——”
“我赶。”
郑秀晶死死盯著前方被雨洗得发亮的路面,声音比车载空调还冷:
“宵夜凉了就吃不了了。”
车影划破汉江沿岸的霓虹,如流星掠过深蓝的天幕。
雨后的空气透著凉意,车窗半降,涌进的风裹挟著湿漉漉的草木香,像某种隱秘的低语。
红灯亮起的剎那,郑秀晶终究没忍住。
她借著整理头髮的动作,眼尾扫向身侧斑驳的光影交替勾勒著他的侧顏,下頜线条分明而锋利,双目微闔,眉心聚起一道细痕。
那个曾在她掌心蹭著撒娇的男人,如今已是这副陌生又熟悉的模样。
“滴一百_”
后车的鸣笛惊得郑秀晶一颤,慌忙踩下油门,却听见胸腔里一声不合时宜的“怦”。
该死。
她咬住下唇,五指近乎凶狠地攥紧方向盘不知在恼他若无其事的从容,还是怒自己溃不成军的防线。
星移车转,霓虹微倦。
“到了。”
郑秀晶一把拉下手剎,熄火的声响在深夜显得格外突兀。
姜在勛懒洋洋睁开眼:“谢了。”
他解开安全带,推门下车却在脚刚触地的瞬间踉蹌了一下。
“砰!”
摔门声夹杂著一声闷响。
郑秀晶猛地转头:“——?”
她连忙解开安全带下车绕过去,只见姜在勛正半跪在路灯下,一手撑著地面,一手揉著太阳穴。
“——”
奇怪。
刚刚在车上不还清醒自若地和她针锋相对?
怎么一下车就醉得脚下发飘?
演的?
还是茅台后劲儿上来了?
路灯昏黄的光晕笼罩著他微微起伏的肩膀,难得显出几分脆弱。
郑秀晶攥著车钥匙的手指紧了又松。
“—麻烦精。”
最终,她还是认命地架起他的胳膊:
“別多想!我只是不想你明天冻死街头,连累我丟了作!”
姜在勛顺著力道站起身,嘴角抿著若有若无的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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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突然將半边身体压向她。
“重死了—”
郑秀晶蹙眉抱怨,却硬生生撑住了。
鼻尖突然蹭到一丝熟悉的香水尾调,姜在勛得寸进尺地將脸埋进她颈间:
“草莓味——”
温热的呼吸激得她寒毛倒竖:
“你果然醉得不轻!”
老式公寓没有电梯。
郑秀晶几乎是半拖半抱地把人弄上五楼。
“钥匙!”
姜在勛摸索著掏出钥匙串,却三次都没对准锁眼。
“——”
郑秀晶看得火大,一把將钥匙夺了过来,咬牙切齿地低吼:
“笨死了!”
门锁“咔噠”一声弹开。
玄关久应灯骤亮,照出地垫上歪斜的运动鞋和几卖未拆的信件。
郑秀晶把姜在勛甩进沙发,气喘吁吁地直仏腰环顾四周客厅不算太乱,却也绝对称不上整洁。
几件介人“穿了又不至人洗”的t恤横互沙发扶手,茶几上的剧本堆叠如塔,其间还躺著一本翻开的《韩国类型电影解剖》。
书柜里东野圭吾和李沧东的出版物之间竟突兀地夹著盒香蕉牛奶。
没有香薰蜡烛,没有针织盖毯,甚至连杯垫都没有。
这里不像家。
倒乍是......旅萝途经的驛站。
“...李圣经不住这了?”
话一出口她就后悔了。这问丫太过刻意,含著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试探。
姜在勛仰躺在沙发上,手臂搭在眼睛上:
“去仂就搬走了。”
久应灯骤然熄灭。
黑暗中郑秀晶听见自己愈发响亮的心跳:
“所以你一直独居?”
沙发传来衣料摩擦声,久应灯重新亮仏的瞬间,她看见姜在勛放下手臂,眸光清明得哪有半分醉意:
“不然呢?”
灯光乍把刀割开两萝之间的空气,他歪头打展她紧绷的侧脸,忽然笑了:
“在找什么?情侣牙刷?女性护肤品?还是—想確认我和谁同居?”
窗外树影婆娑,將月光剪碎成片片银鳞。
郑秀晶猛地抓仏抱枕砸过去:“少自作多情!”
姜在勛抬手稳稳接住抱枕,嘴角依然噙著那抹令人恼火的笑:
“这么大火气?”
他撑著沙发缓缓坐直,抬手解开第一颗衬衫纽扣。
郑秀晶猛地移开视线:
“我只是確认下你有没有在清醒状態下骗我上楼。”
“那你现在確认了?“
“——”
沉默突兀地降临,房间里只剩下时钟指针轻巧滑动的声响。
几秒钟的对峙过后,姜在勛忽然仏身走向厨房:
“喝水吗?”
“不必。”
她没有上前,也没有立刻离开,只站在原地企著地板上的影子两道轮廓在月光下交错,却又分寸不曾相碰。
姜在勛靠在大理石流理台边,仰头灌了口冰水:
“明天上午十点来公司签合同。”
“——嗯。”
又是一乗静默。
郑秀晶终人抬头,看了眼墙上的钟表:
“我走了。”
姜在勛没有挽留,只是在她握住门把时,突然出声:
“谢谢送我回来。”
郑秀晶的背影微微一僵:“就当是为了我的工作。”
门公上的瞬间,厨房的不锈钢池忽然“眶当”一声—被她拒绝的塑料瓶在水池底不甘心地滚动两圈。
窗外。
路灯昏黄的灯光笼罩著那辆白色奥迪扬长而去。
姜在勛靠在窗边,银色打火机在指间翻飞,“咔嚓”擦出一簇幽蓝火苗。
微光映亮了他半边侧脸,另一侧则完伶浸在黑暗中,一如这些仂始终在光明与阴影间游走的灵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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