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1章 历史是由胜利者书写的
第241章 历史是由胜利者书写的…
后宫,内阁。
看到宇文虚中通过秘密渠道送回来的宋江义军在江南大开杀戒的奏章了之后,李琳不着痕迹地看了张纯一眼,然后就走出了内阁。
张纯会意,跟了出去。
两人一前一后来到没人的地方,李琳劈头盖脸地批评张纯道:“让你乱操作,将施耐庵杜撰的宋江的诗让宇文虚中拿给宋江,这回倒好,宋江真把他自己当成黄巢了,不对,宋江这明显是想超过黄巢,他这是要将江南的官吏士绅地主赶尽杀绝的节奏!”
“这不正是咱们想要的嘛,如果宋江他们真能把江南的官吏士绅地主杀光,那朝廷肯定能在江南推行新政二策。”
“到那时,整个江南的田赋和丁税都将牢牢地掌控在朝廷手中,彻底打破士绅阶层对土地和资源的垄断,国库自会日益充盈,百姓得以松绑,国力也将随之触底反弹。”
“宋江他们此举虽然短期内会引发动荡,但长远来看,此乃一举两得之策,既削弱了地方势力,又增强了中央集权,利大于弊,百姓也能跟着共享太平盛世。”
知道这么说服不了李琳,张纯又把李琳唯一怕的赵俣给搬出来:“官家也是此意,不然他干嘛纵容宋江他们撒野?”
李琳瞪了张纯一眼:
“你少拿官家压我,我说的是宋江杀士绅地主的事吗?我说的是宋江杀官员的事。”
“要不是你把宋江往《水浒传》中的宋江引导,宋江能杀起官员眼睛都不眨一下吗?”
“官家可是只默许了宋江杀士绅地主,可现在倒好,宋江已经毫不顾忌地连官员一块杀起来。”
“这你让官家将来怎么招安宋江和他手下的好汉?朝中的那些大臣能容他们吗?关键,万一让人知道了,宋江他们是官家放出去的,宋江他们又这么杀官,这不得兔死狐悲物伤其类啊?搞不好,官家的皇位都危险了。”
谁想,张纯满不在乎地说:“宋江不是解释过了,除恶务尽,朝廷在南方推行不下去新政二策,还不是因为官员与士绅勾结,阳奉阴违,帮助士绅抵御朝廷的改革,他们还贪赃枉法,欺压百姓,已是国之大蠹,不除不足以安天下。”
李琳皱眉说道:“话这么说是没错,可杀官和杀士绅地主完全是两码事!士绅地主是地方豪强,杀了他们,朝廷能出面收拾残局;可官员是朝廷体系的根基,宋江这么肆意屠戮官员,使得整个江南官场人心惶惶,纷纷请求北调,各州府官员也联名上书请求朝廷派兵镇压宋江、方腊。更要命的是,言官已经开始暗戳戳弹劾,说这是故意纵匪残害忠良!”
“这些言官真讨厌,什么都上纲上线,不行就跟官家说,谁叨逼叨,就把谁给换了,正好我大宋冗官,真当官家不会贬到死吗?”
“我跟你说,士大夫中有都是没骨气的,元清两朝,面对异族铁骑,多少所谓的清流大儒,膝盖比水还要软。
元朝铁骑南下,文天祥在前方浴血奋战,朝堂上却有大批汉臣忙着上表称臣,高呼‘天命所归’,为了保住乌纱和富贵,甘愿做异族统治的鹰犬;
到了清朝,剃发令一下,多少平日里满口‘忠孝节义’的士大夫,毫不犹豫地剃发易服,甚至主动帮着清廷镇压同胞起义,还美其名曰‘顺应大势’。”
张纯猛地一脚踢开脚边的石子:“这群士大夫,平日里高谈阔论,自诩是社稷栋梁,可一旦遇到危及自身利益的事,立刻就把气节、忠义抛到九霄云外。
现在不过是动了他们一点特权,就开始哭天抢地,说什么‘残害忠良’,说到底,他们护的不过是自己的特权罢了!
我敢说,若官家真以杀伐的手段推行改革,这群软骨头,保准比谁都跪得快,也不用费这个事了!”
“此事说来说去,还不是因为官吏士绅地主只顾他们自己的利益,抗拒朝廷的改革,不然他们怎么会招来这杀身之祸,如今流了这么多血,彼辈还不涨教训,那就说明,他们的血流得还不够多,那没说的,就得继续杀,直到他们彻底醒悟,或者彻底消失。”
“这是一场关乎我大宋国运的博弈,容不得半点妇人之仁。”
李琳又一次被张纯的歪理邪说给说服了。
关键,张纯对李琳说:“你放心,只要官家握紧了军权,这些士大夫绝对翻不起多大的浪来,你没听说过嘛,秀才造反,三年不成。”
见李琳神色松动,张纯凑上前压低声音说道:“你看朱元璋诛灭胡惟庸九族,牵连三万余人,满朝文武人人自危,可大明江山垮了吗?没有!杀一批,再从寒窗苦读的士子中提拔一批,照样能把六部衙门运转得滴水不漏。
朱棣发动靖难之役,方孝孺宁死不屈又如何?天下举子争破头要入翰林院。只要官家能给他们功名之路,还怕没人替朝廷卖命?”
张纯随手折下枝上枯叶,碾作碎屑抛向空中:“这些年我大宋广开恩科、扩招太学生,多少寒门子弟眼巴巴等着补缺。只要官家一纸诏令,立刻就能换满朝新面孔,没了张屠户,难道还吃带毛猪?”
李琳一想也是。
想当官的人那么多,难道还怕没人为赵俣卖命?
别看江南现在跟地狱差不多,只要平定了宋江义军和方腊义军,那里肯定还是官员抢破脑袋的好去处。
李琳想起来了,就在前两天,礼部送来的今年恩科的名单,光是江南一地,就有三千寒门子弟报名应试,而且很多寒门子弟的策论上都有“愿效商鞅之法,革除积弊”之类的豪言壮语,很显然,这些寒门子弟已经看明白了赵俣想要改革的决心,想以此破圈入仕。
所以,张纯说得没错,天下的读书人,哪个不是怀揣着“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的美梦?,根本不用怕那些士大夫撂挑子不干,他们不愿意当士大夫,有都是读书人愿意当新的士大夫。
“士大夫讲究的是‘良禽择木而栖’,只要官家能给他们官位、俸禄、荫封,他们中肯定有很多愿意继续为官家效犬马之劳,哪怕他们的亲朋好友、门生故吏死在这次的事件中。”
李琳彻底被张纯给说服了,她心想:“这天下最不缺的就是聪明人。只要官家还在位,就算他是商纣王重生,照样有人争着当比干、费仲!”
见李琳不再追究她把宋江变成黄巢的事了,张纯暗松了一口气,继续压低声音道:
“大多数士大夫也不会那么傻,真站出来跟官家作对。就算他们怀疑官家纵容宋江,又有谁敢当出头鸟?御史台那帮言官,弹劾官家时都要引经据典绕着弯说,生怕触怒天威。
元丰年间,宋神宗推行青苗法,司马光那么反对,也只敢在洛阳写了十封谏书,他敢回京当面顶撞宋神宗吗?还不是等宋神宗驾崩了他才敢跳出来?”
“放在官家这里多半也一样,只要官家还在位,就没有人敢非议,至于官家死以后,哪管它洪水滔天?”
“再说,经历了这次的大清理,新政二策肯定能推行了,咱们再把工业革命开启了,打造一支远超这个时代的强军,助官家再收复燕地五州和平滦营三州完成大一统,不够的话,就把东北、蒙古、西域也收复了,超过汉唐,还不够的话,就让官家学铁木真,打到欧洲去。”
“有这样的文治武功,哪怕官家死了,多半也没有人敢跳出来指责官家。”
这话李琳比较认同,汉武帝、唐太宗哪个不是一大堆黑料,铁木真更是杀了数不尽的人,可是这耽误他们成为千古一帝吗?还不是,他们活着的时候,受人敬仰,死了以后,也受人吹捧?
张纯继续说:“还有,你想过没有,官家才二十五,比绝大多数官员都年轻,又极为注重养生,这茬官员谁能活过官家?等官家将这茬官员熬死,新生代官员谁会在乎这点事,那时,还不是官家说什么是什么。”
张纯总结道:“记住,历史是由胜利者书写的。”
李琳彻底被张纯说服了。
直到这时,李琳才问:“那宋江怎么办?”
张纯说:“官家想怎么办就怎么办,实在不行……”
张纯伸出自己的大拇指在自己修长的脖子上一抹。
李琳见了,皱眉不语。
见此,张纯问:“你不想让官家杀功臣?”
李琳点点头。
张纯理解。
在她们这些赵俣的女人眼中,赵俣除了太好女色以外,几乎是一个完美无暇的皇帝,李琳不想让赵俣身上沾染杀功臣的污点破坏赵俣在她心中的形象,也是人之常情。
毕竟,现在的李琳,越来越女人了,对她自己的另一半有所期待,是女人的天性使然。
张纯很随意地说:“那就不杀,反正宋江只是一个无足轻重的小人物,杀与不杀,影响不大,嗯……也不能这么说,要是留着宋江,他就是现成的对封建剥削者、阶级固化制度失败的最有力的见证,还是留着更好。”
李琳点点头:“那咱们回头跟官家说说,尽量别杀宋江,省着毁了他的一世英名。”
张纯笑道:“你就多余操这个心,你还以为官家是当初那个刚登基时上有向太后掣肘、下有党争为难、无威望、无政绩的小皇帝呢?他现在可是独掌皇权、功盖我大宋除赵匡胤以外的历任皇帝的一代明君,岂会被这点小事给难住……”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