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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5章 真假凤凰

    第655章 真假凤凰
    午门之外,喊杀声已渐渐平息。
    远处的那些刺客,早已经消失得没了踪影。
    门外的危机看似解除,可午门之內,那根紧绷的弦却仿佛被拉到了极限,气氛紧张得几乎要滴出水来!
    无数道目光在皇后、赵保、梁进、第一守正以及那辆沉默的龙之间来回扫视,每一次呼吸都显得格外沉重。
    “拜见娘娘!!!”
    在场眾人,无论是禁军、侍卫还是缉事厂番子,除了重伤者和梁进等少数人,都齐刷刷地向著凤驾行礼。
    声音在空旷的广场上迴荡,却带著几分难以言喻的惶恐和不安。
    而皇后那双凤目,自始至终都如同最锋利的冰锥,死死钉在赵保的身上,仿佛要將他从灵魂到肉体彻底洞穿!
    这目光让赵保只觉得如芒在背,如在喉,额头和后背瞬间被冷汗浸透。
    他无法回答皇后那个诛心的问题。
    毕竟皇后自然有无可爭议的权力去探望皇帝。
    可他敢让吗?
    一旦帘子掀开,露出的恐怕不是病弱的皇帝,而是足以將他赵保乃至整个缉事厂派系碾为粉的恐怖真相!
    所有的谋划、所有的牺牲,都將瞬间崩塌,而王瑾—.
    他从不指望那位厂公会为自己分担半点罪责。
    他的沉默,本身就是一种答案。
    他不回答,自然有人替他回答。
    一旁正在由手下匆忙包扎断腕的徐龙,忍著钻心剧痛,声音悽厉如同夜梟,充满了怨毒和指控:
    “娘娘!您看!这阉狗不敢回话!他心虚了!!”
    “定然是他勾结同党,胁迫了圣上!欲行篡位之事!其心可诛!”
    “请娘娘立刻下旨,將其格杀!!”
    皇后目光越发阴冷。
    她突然转过头,看向一旁面色凝重、持剑而立的第一守正,声音平稳却带著不容置疑的威压:
    “第一统领。”
    “倘若有人阻挠本宫面圣,故意隔绝內外,限制皇上自由,將圣上挟持於股掌之间,以便其假传圣旨,祸乱朝纲。”
    “那你,身为南禁军统领,陛下倚重的国之柱石,你—该当如何?”
    第一守正闻言,深沉的目光猛地扫向赵保。
    他清晰地看到了赵保那无法掩饰的惊慌、犹豫和眼底深处的那一丝恐惧。
    再加上龙攀那死一般的寂静,以及之前种种异常,他心中的天平已经急剧倾斜。
    如今皇后凤驾亲临,已將一切挑明,於公於私,於情於理,他都再也无法置身事外!
    他双目之中精光暴涨,如同两道冷电射向赵保,声音沉凝如铁,带著千军万马的杀伐之气:
    “娘娘放心!若真有人胆大包天,敢行此大逆不道、人神共愤之举!”
    “臣第一守正,手中的剑—第一个不答应!!”“
    “还请娘娘凤驾亲临龙,探望陛下!臣以性命担保,此刻起,无人再敢阻拦半步!!”
    说到最后,他周身那二品武者的狂暴气势如同甦醒的火山,轰然爆发。
    这气势並非针对某一人,而是如同沉重的山岳般碾压过全场每一个缉事厂番子!
    无数番子在这恐怖威压下脸色发白,双腿战战,几乎握不住手中的兵刃!
    皇后见状,苍白的脸上终於露出一丝满意的神色,頜首道:
    “好!有第一爱卿此话,本宫无忧矣!”
    说著,她整理了一下凤袍,仪態万方却又带著决绝,迈步就朝著那辆静悄悄的龙走去。
    第一守正手按剑柄,亦步亦趋,如同最忠诚的守护神,冰冷的目光扫视四周,为其护卫。
    赵保见状,心中焦急如焚,猛地一咬牙,硬扛著那无处不在的威压,试图站起身来。
    “嗯?!”
    第一守正猛地冷哼一声。
    那原本瀰漫全场的恐怖气势瞬间收束,如同百川归海,尽数聚焦压向赵保一人!
    “呢一一!”
    赵保只觉得仿佛一柄无形的万钧巨锤狠狠砸在胸口,面色瞬间惨白如纸,喉头一甜,一口鲜血差点喷出!
    他刚刚站起一半的身躯猛地一颤,不受控制地“蹬蹬蹬”连退三步,才勉强稳住身形。
    脚下的青砖已然碎裂!
    二品武者的全力威压,竟恐怖如斯!
    他的后背,早已被冷汗彻底浸透,冰凉一片。
    第一守正给他的压迫,实在太强!
    强到让他生不出半点反抗的念头!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若自己再敢有丝毫异动。
    那下一瞬降临的,就绝不仅仅是气势,而是雷霆万钧、足以將他撕碎的致命一击!
    他只能绝望地站在原地,眼睁睁地看著皇后那明黄色的身影,距离那辆决定命运的龙越来越近.越来越近突然!
    一个平静却清晰无比的声音,如同投入古井的石子,骤然响起,打破了这令人室息的死寂:
    “谁说,无人敢拦?”
    此声一出,全场皆惊!
    所有人的头皮都是一炸!
    在这种时候,第一守正已然表態,皇后凤驾亲临的情况下,竟然还有人敢说出如此大逆不道、
    近乎找死的话?!
    吲刷刷!
    无数道惊骇、疑惑、难以置信的目光,齐刷刷地循声望去!
    说话之人,竟然是一一梁进!
    只见梁进不知何时已从墙角起身,缓缓步而来。
    他的步伐沉稳,面色平静,仿佛刚才语出惊人、將要直面第一守正雷霆之怒的不是他一般。
    皇后脚步一顿,黛眉猛地挑起,凤目之中进发出骇人的冰冷杀意。
    而第一守正则缓缓转过身,面对梁进,他周身的空气都仿佛因內力的澎湃而开始扭曲,声音低沉得可怕:
    “梁进!你『护龙暗卫”身份尚且存疑,本统领暂未深究。”
    “现在,莫非你真要不自量力,敢阻拦娘娘凤驾不成?!”
    话音落下的瞬间,第一守正体內那浩瀚如海的內力开始疯狂涌动,发出如同长江大河奔流般的低沉轰鸣!
    对於赵保,他只是威镊。
    但是对於梁进,第一守正可是真的心怀杀机准备动手的!
    因为他已经看清楚,梁进属於那种完全肆无忌惮,不计后果,胆大妄为到可以挑战一切秩序的人。
    这种性格的人,绝大多数都是·乱臣贼子!
    梁进面对这足以让寻常三品武者崩溃的杀意锁定,却只是淡淡开口:
    “若是皇后娘娘风体安康,凤驾亲临,下官自然不敢拦,也无权拦。”
    “可——.
    说到这里,梁进眼中猛地爆射出锐利如刀的精光,手臂抬起,食指笔直地指向那雍容华贵的皇后,声音陡然提高,如同惊雷炸响:
    “若她根本就不是皇后呢?!!”
    轰!!!
    此话一出,简直如同在滚油里泼进了一瓢冰水,瞬间在整个午门广场炸开了锅!
    所有人都被这石破天惊的指控震得目瞪口呆!
    “什么?!我没听错吧?”
    “他他说什么?皇后娘娘不是皇后?”
    “疯了!这小子绝对是疯了!!”
    “大逆不道!这是诛九族的大罪啊!”
    每个人看向梁进的眼神,都如同在看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一个自寻死路的白痴!
    然而。
    就在这片譁然与质疑声中,细心之人却能发现,那被指责的“皇后”眼底,竟以肉眼难以捕捉的速度,飞快地掠过了一丝根本无法掩饰的惊慌!
    赵保也是心中猛地一动,一道闪电划过脑海。
    他知道梁进要打出什么牌了!
    徐龙见状,虽断腕剧痛钻心,却依旧挣扎著厉声尖叫,试图用声音压过一切:
    “大胆狂徒!!疯子!妖言惑眾!!”
    “娘娘面前,岂容你如此放肆污衊?!!”
    “来人!快!快將这个满口胡言的逆贼乱刀分尸!!”
    他尖叫著,就欲催促周围的侍卫动手。
    却被第一守正一抬手,一股无形气劲强行压下。
    第一守正脸色凝重到了极点,他死死盯著梁进,一字一句地问道,声音中带著前所未有的审慎:
    “梁进你这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给本统领说清楚!”
    徐龙急道:
    “第一统领,何必听他妖言惑眾!他分明是—”
    第一守正猛地扭头,一声低喝:
    “闭嘴!”。
    那蕴含的恐怖杀伐之气让徐龙瞬间如坠冰窟,后面的话生生了回去,再不敢多言半句。
    梁进却不再看旁人,只是目光如炬地盯著那“皇后”,朗声开口,声音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未亲眼见到你之前,我也从未想到过,世间竟有如此精妙的隱匿法门!”
    “一个堂堂三品武者,竟能將浑身修为收敛得滴水不漏,宛若从未习武的常人!”
    “此等秘术,恐怕比六扇门影门的独门秘籍《潜龙在渊》还要更胜一筹!”
    “我更没想到,你的易容术竟已臻化境!不仅容貌、身段与真皇后別无二致,连声音、语调、
    神態、乃至细微的习惯动作,都模仿得惟妙惟肖,足以达到以假乱真、欺瞒天下的地步!”
    梁进的话语,如同抽丝剥茧,让眾人心中的惊疑越来越重。
    不少人再次偷偷打量起皇后来。
    “但是一一”
    梁进声音猛地一顿,如同重锤敲击在每个人的心上,他斩钉截铁地喝道:
    “假的,终究是假的!画皮画骨难画魂!你骗得过別人,骗不过我!”
    “你说呢?!弄!影!!!”
    梁进通过【千里追踪】,已经查看过【每日情报】上弄影的详细信息。
    如今一看那弄影在【千里追踪】上的位置就在此地,这让梁进立刻就確定了眼前假皇后的身份。
    而最后三个字,梁进是以丹田之气喝出,声如洪钟,震得广场回音阵阵。
    也如同三柄重锤,狠狠砸在那“皇后”的心防之上!
    惊得那“皇后”娇躯控制不住地剧烈一颤,脸色瞬间白了三分!
    眾人面面相,看著“皇后”那失態的反应,又看看言之凿凿的梁进。
    一时之间,原本坚定的信念开始动摇,窃窃私语声四起。
    “本宫—本宫不知道你在胡言乱语什么!!”
    皇后强自镇定,拂袖怒斥,但那声音深处的一丝颤抖,却未能完全掩饰。
    徐龙也咬牙硬撑:
    “此贼丧心病狂,竞敢质疑皇后娘娘凤体,此乃十恶不赦—“
    第一守正冷哼一声,徐龙只能再对闭嘴。
    隨后拍,第一守正目光锐利如鹰:
    “口空无凭,证据何在?”
    “若拿不出能让所有人心腹的证据,那便是污衊娘娘,可休怪本统领剑下无情!”
    眾人闻言,纷纷暗自摇头。
    如山铁证?
    还要立刻让所有人信服?
    这根本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即便梁进真能拿出一些线索,也需要时间查验甄別。
    看来,一场恶战终究难免。
    不少人下意识地再次后退,生怕被两位高手的对决波及。
    然而一梁进却嘴角勾起一抹自信的弧度,沉声道:
    “谁说我没有证据?”
    “它——已经来了!”
    说著,他伸出手臂,遥遥指向了午门之外,那片尚未完全散尽的黑暗:
    “看!那不就是最直接的证据?!!”
    眾人下意识地齐刷刷扭头,顺著梁进所指的方向望去!
    只见远处黑暗的宫道尽头,两道人影,在一盏微弱灯笼的指引下,缓缓浮现,正朝著午门走来。
    为首一名少年,身形挺拔,手持长刀,眼神警惕地扫视四周,正是季飞。
    而跟在他身后的那名女子,虽然身著寻常便服,未施粉黛,髮髻简单。
    但当她缓缓走近,火光逐渐照亮她的面容时-
    一“嘶——!
    !!
    “天啊!!怎么可能!”
    “那————·那是———!””
    “又一个皇后娘娘?!!”
    瞬间,全场爆发出一片无法抑制的、极度震惊的倒吸冷气声和惊呼声!
    所有看清那女子面容的人,都如同被雷劈中,彻底僵在原地!
    因为那女子的脸,竟然和站在凤舆旁的皇后,长得一模一样!!
    “不可能!!”
    “是易容术!一定是极高的易容术!”
    “冒充皇后,这是要诛灭九族的啊!这些人疯了不成?!”
    在眾人惊骇欲绝的议论声中,季飞已然护送著那布衣女子一一真正的牧从霜,缓缓走到了眾人面前。
    当然,梁进並不放心他们两个从宅院之中直接走到这里。
    这一路上,他的分身已经安排了青衣楼的高手暗中守护,才確保两人能够平安到达。
    看到牧从霜的出现,那假皇后“弄影”和徐龙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继而涌起无法掩饰的杀意!
    徐龙强忍剧痛,暗暗朝著某些混在禁军和侍卫中的心腹,比划了一个极其隱嗨的斩杀手势!
    顿时,一些身影开始不动声色地朝著正在走来的牧从霜和季飞靠近,杀机暗涌!
    这一切,岂能瞒过一直全神戒备的赵保?
    他当即厉声高喝,声音穿透全场:
    “真凤驾临!缉事厂上下听令!!”
    “守护皇后娘娘!!凡有靠近者,格杀勿论!!!”
    一声令下,赵保亲自率领番子中的精锐高手,迅速移动。
    他们如同铜墙铁壁般將牧从霜和季飞牢牢护在中心,兵刃向外,杀气腾腾,毫不示弱地逼退了那些试图靠近的不轨之徒!
    徐龙见状,眼底不由得涌现出彻底的慌乱和绝望。
    而第一守正看著场中两个容貌、身高、甚至气质都几乎別无二致的“皇后”,饶是他见多识广,此刻也不由得眉头紧锁,陷入了巨大的困惑和震惊之中。
    局势的发展,已经完全超出了他的预料和掌控,
    倒是那假皇后“弄影”反应极快。
    她强压下心中的惊涛孩浪,上前一步,抢先发难,指著布衣的牧从霜厉声喝道,试图抢占道德制高点:
    “你是何方妖女?!”
    “竟敢施展妖法,幻化成本宫模样,在此蛊惑人心?!真是罪该万死!!”
    牧从霜看著这个窃取了自己身份、占据了自己宫闕的女人,眼中爆发出积压已久的熊熊怒火和刻骨仇恨。
    她毫不畏惧地迎上对方的目光,声音因激动而微微颤抖,却异常清晰坚定:
    “大胆妖女!窃据凤位,祸乱宫闈!你才是那个该被千刀万剐的冒牌货!”
    “本宫今日归来,定要將你和你背后所有的指使者,连根拔起,碎尸万段!!”
    皇后不屑冷笑,仪態拿捏得十足:
    “好一个牙尖嘴利的妖女!真是大言不惭!”
    “本宫身后乃是整个大乾王朝,煌煌天命!”
    “你一个山野妖女,何德何能,也配与整个天下作对?!”
    两个女人隔空对峙,爭吵的声音、说话的语调、甚至愤怒时微微颤抖的手指,都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若非一个凤冠霞被,一个布衣荆釵,眾人几乎要以为是自己眼了,或者是在做梦!
    第一守正的目光在两个“皇后”之间来回扫视,试图找出任何一丝破绽,却最终徒劳无功。
    他不由得將带著巨大疑问和压力的目光投向梁进,声音凝重:
    “梁进!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需要给本统领,也给所有人一个解释!”
    梁进踏步而出,来到双方中间,面向眾人,声音朗朗,清晰地迴荡在午门广场:
    “诸位!事情真相便是:前阵子,皇后娘娘前往大佛寺为国祈福进香,却遭奸人设伏刺杀!”
    “隨行护驾的南禁军副统领洪威,早已被收买,他与方佛寺首座妖僧悲欢,还有眼前这个精通易容的妖人弄影相互勾结,共同策划实施了这场绑架!”
    “他们掳走了真正的皇后娘娘,隨后由弄影施展邪术,易容成娘娘模样,李代桃僵,冒充皇后,潜入后宫,意图操纵朝政,祸乱江山!”
    “而真正的皇后娘娘,则被我与缉事厂赵保大人歷经艰险,多方营救,方才侥倖脱困!”
    “今日,便是拨乱反正,揭穿你这假货真面目的日子!!”
    梁进的话语条理清晰,指向明確。
    不少人下意识地看向了躺在禁军担架上,紧闭双目,仿佛昏死过去的洪威。
    洪威的沉默,仿佛是一种无声的佐证而“弄影”则立刻尖声反驳:
    “简直是一派胡言!荒谬绝伦!”
    许多人的目光又不由自主地投向了那辆始终死寂的龙。
    或许,只有皇帝陛下亲自开口,才能分辨这千古奇案了。
    可奈何,龙攀依然死寂。
    第一守正的眉头越锁越紧,此事千头万绪,关乎国本,他不敢有丝毫大意:
    “此事干係太大!”
    “梁进,你指控虽听起来有理,但除了这两位容貌相同的娘娘之外,可还有其它实证?!
    “须知,单凭一面之词,难以服眾!”
    梁进似乎早有准备,从容回答道:
    “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
    “真正的皇后娘娘母仪天下多年,与陛下朝夕相处,熟悉宫中大小事务,必然知晓诸多外人所绝不可能得知的细节。”
    “只需简单对质,真假立判!”
    这话一出,第一守正心中猛地一动,一段深埋的记忆骤然浮现。
    他深吸一口气,上前几步,恭恭敬敬地对著场中两位“皇后”分別行了一礼,隨后沉声说道,
    声音带著前所未有的郑重:
    “恕臣斗胆!一年前中秋宫宴之后,陛下与娘娘曾於御园水榭之中单独召见臣,对臣有所勉励。”
    “期间,娘娘曾对臣说过一句至关重要的话,仅有陛下、娘娘与臣三人在场,绝无第四人知晓“不知两位娘娘,是否还记得当日之言?”
    牧从霜立刻回答,语气坚定:
    “本宫当然记得!”
    “弄影”也几乎同时开口,神色镇定:
    “当年场景,本宫歷歷在目,岂会忘却?”
    两人都一口咬定自己记得,这让旁人刚刚升起的一点希望又落了下去,只觉得更加扑朔迷离。
    第一守正见状,再次拱手,態度愈发恭敬却不容拒绝:
    “既然如此,为辨明真偽,以正国本,臣恳请两位娘娘依次上前,单独告知臣当日娘娘所言究竞为何。”
    “此事关乎皇后清誉乃至江山社稷,若有冒犯唐突之处,待真相大白后,臣第一守正愿领受任何责罚!”
    他提出的这个方法,听起来公平合理,而且是验证记忆而非容貌,似乎可行。
    梁进冷眼旁观著第一守正的一系列举动。
    他真正的目的,並不仅仅在於揭穿弄影,更在於藉此机会,彻底摸清第一守正的真实立场。
    只要第一守正能保持中立,依律行事,那么计划就成功了一半。
    若他心怀回测—那梁进也不惜在此刻,提前暴露自己的真正实力!
    牧从霜当即表態:
    “理当如此!本宫先来!”
    说著,她坦然走向第一守正。
    第一守正肃然道:
    “为確保无人能窥探或干扰,请娘娘恕臣无礼。”
    说完,他周身內力再次澎湃涌出。
    但这一次並非为了威压,而是形成一个巨大、透明且剧烈波动扭曲的半圆形气罩,如同一个倒扣的巨碗,將他和牧从霜两人牢牢笼罩其中!
    气罩表面內力流转不息,剧烈扭曲著光线,使得外面的人根本看不清里面两人的具体神情和口型,杜绝了读取唇语的可能。
    甚至连一丝声音都无法传出,旁人自然不能知晓里头说了些什么內容。
    “娘娘,现在可以说了。”
    第一守正的声音被气罩隔绝气罩內,牧从霜没有丝毫犹豫,压低声音,清晰地说道:
    “去年中秋,本宫確与皇上在御园水榭召见过第一统领。”
    “但当晚本宫因琐事心绪不佳,自始至终未曾开口说过一句话。”
    第一守正闻言,眼中精光一闪,微微頜首,语气依旧恭敬:
    “臣明白了。”
    “接下来还需请另一位娘娘验证,得罪之处,万望娘娘海涵。”
    牧从霜点了点头。
    第一守正隨即撤去內力气罩。
    牧从霜面无表情,转身走回缉事厂的保护圈中。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第一守正身上,等待著他的下一个动作。
    第一守正转向“弄影”,再次拱手:
    “恳请娘娘上前验证。”
    “弄影”冷哼一声,姿態傲:
    “本宫身正不怕影子斜!便让你验个明白!”
    她仪態万方地走上前,同样被笼罩在那扭曲波动的气罩之中。
    气罩之內。
    “娘娘,可以说了。”
    第一守正再度开口。
    “弄影”看著第一守正,並未立刻回答所谓“中秋之言”。
    而是忽然上前半步,压低了声音,那声音充满了一种难以言喻的蛊惑力和压迫感:
    “第一统领,所谓的中秋之言,究竟是什么,真的重要吗?”
    “俗话说,识时务者———方为俊杰。”
    “今夜之后,这京城的天,就要变了!整个朝廷,乃至整个天下的格局,都將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剧变!”
    “本宫知晓你第一守正一生清廉,不结党不营私,只知忠君爱国。但你难道就从未为你第一家的子孙后代考虑过?你就甘心让你第一家的荣华富贵,隨著你百年之后而烟消云散吗?”
    “你已年迈,还能庇护他们几年?若你有朝一日撒手人寰,你那些失了庇护的儿孙后代,在这吃人的京城,在这诡的官场,该如何自处?就不怕他们沦为他人板上鱼肉,过得猪狗不如吗?
    “但是—”
    她的话音陡然充满诱惑:
    “只要你此刻点头,你和你的后人想要的一切一一权势、富贵、绵延百代的恩宠·-本宫,以及本宫身后的力量,都可以给你!这是本宫,对你的承诺!”
    “所以,第一统领,是个聪明人—你告诉我,去年中秋,本宫到底—说了什么?嗯?”
    她说完,一双美目灼灼地盯著第一守正,等待著他的抉择。
    威逼利诱,图穷匕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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