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迎来到PO文学

手机版

PO文学 > 玄幻小说 > 红楼之扶摇河山 > 第746章 情仇何沾身

底色 字色 字号

第746章 情仇何沾身

    神京,庆逾坊,夏府。
    内院一座两层玲珑绣楼,雕梁画栋,飞檐娇翘,明艳富丽。
    门口挂大红织金贡缎暖帘,里头一座紫檀半月洞门,悬着姜黄色描金祥云帘幕。
    屋里各处家俱器皿,奢华精美,各处陈设摆件古玩,耀眼生辉。
    闺房内一器一物,绝非俗品,极尽华丽堂皇之气,令人炫目赞叹,却少了份典雅雍容之气。
    夏姑娘正斜靠在躺椅上,穿淡蓝底卉刺绣对襟褙子,缃色镶边立领袄子,象牙色刺绣马面裙。
    躺椅旁摆紫铜福禄三星镂空熏笼,倾吐温热气息,将闺房内烘得一片暖融融。
    夏姑娘神情有些慵懒,身姿袅娜,艳色撩人,手上拿着一本书籍在翻阅。
    书的封皮上写着论语二字,靠椅旁边的茶几上,还放着大学、中庸等典籍。
    这些都是士人治学举业的奠基经典,出现在这富贵奢糜的女儿闺房,本就显的很不搭调。
    加之夏姑娘骄奢跋扈的性情,读起这些圣贤导善修贤典籍,显得有些荒诞古怪滑稽。
    房间外游廊上,响起急促的脚步声,宝蟾气吁吁的掀了门帘进来。
    看到自己姑娘正在看书,刚到嘴边的话一下咽住,犹豫要不要去说。
    ……
    自从她在贾家那间半拉土的房间,招惹得宝玉和她春风一度,从此便对他念念不忘。
    她一辈子长于夏家内宅,没见过什么出色男子,乍见宝玉这等形容,自然觉得他是天下少有之人。
    不仅身份尊贵,长相俊俏,嘴巴还甜,能哄得自己心痒开心,而且还能弄事,叫人舒坦得要死……
    那次贾家回来之后,宝蟾对宝玉无日能忘,好不容易一通波折,自己姑娘终于答应和宝玉的亲事。
    从这两人定亲那日起,宝蟾这个内院小丫鬟,便对未来充满向往和憧憬。
    总想着跟姑娘嫁入贾家,也好从姑娘身边偷些风流快活,再有一次半拉土房里的销魂,死了她都愿意。
    只是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姑娘自从定亲之后,变得愈发有些魔怔起来。
    宝玉是她正经夫婿,她却从来懒得提起,总是动不动话题往贾琮身上拐,姑娘家家也不嫌害臊。
    自己心中不服,稍许在她跟前提到宝玉,姑娘也是没有一句好话。
    开口就骂他是娘气兮兮的破玩意儿,闭口就嫌弃满脸丧气的假惺惺样儿。
    总之就没有一句中听的话,宝蟾日常听多虽生气,只是连个屁都不敢放。
    再后来姑娘听说贾琮被封五品翰林学士,愈发高兴得有些着魔,夜里榻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甚至还常常做梦大喊大叫,让同房值夜的宝蟾吓得不轻。
    后来姑娘张口闭口就说贾琮了得,说什么十五岁的翰林学士,古往今来都没有过,贾琮必定要流传百世的。
    总之就是把那小子夸的天上有地上无,姑娘还神神叨叨让人买劳什子四书五经。
    说要拿来好好琢磨一番,也好长长见识,贾琮怎从这些书上学到这等本事。
    总之现在姑娘愈发魔怔了,提起贾琮便两眼放光,脸蛋羞红,喜不自胜,就差要尿裤子。
    ……
    有一次姑娘还说宝玉没用,他和贾琮是同岁爷们,却连个秀才都考不中,是个草包下流货色。
    还说自己几次去贾家,从没见过贾琮和宝玉说话,必定是琮哥儿极看不上宝玉这草包。
    但凡宝玉没本事中举人,哪怕中个秀才,他在贾琮跟前也不会如此,至少能多说上些话。
    还说那贾家太太不仅蠢的吃土,只知道一味妒忌贾琮,自己儿子却教的没个人样,也不知怎么做娘的。
    这些嚣张狂放之言,宝蟾虽没什么见识,但听了也心里发颤,自己姑娘怨气也太大了。
    要是以后她嫁入贾家,说出一句半句这等胡话,贾家的内宅还不被翻个底朝天。
    而且姑娘这些话里意思,已经很是不善,她不会以后嫁进贾家,要管教宝玉考秀才吧。
    这种阴阳颠倒的事儿,别人做不出来,姑娘这么跋扈的性子,还真能做出来……
    ……
    宝蟾想姑娘已这等不喜宝玉,再把宝玉弄大丫鬟肚子的丑事,告诉自己姑娘知道,姑娘岂不是要发疯。
    虽然宝玉弄其他丫鬟,让宝蟾很是愤怒,觉得他就是戏文里说的负心薄幸。
    自己也是个丫鬟,宝玉要弄也该弄自己肚子,凭什么轮到那没来路的浪货。
    但她也是出身大家门户,知道富贵人家的少爷,三妻四妾,到处下种,也是常有的事。
    自己即便陪姑娘过门,不过是个陪嫁丫头,哪有资格去计较这些。
    她只希望宝玉和别的丫头发浪也就罢了,只要还记得自己的好处,也就不枉自己伺候他一回……
    ……
    宝蟾心中正胡乱思量,要不要和姑娘说宝玉的丑事。
    夏姑娘见她急匆匆进屋,皱眉说道:“瞧你这急哄哄的,这么大的丫头也没个安定样。
    让你去前堂听动静,怎么这就回来了,是贾家人已上门过,可有说什么话吗?”
    宝蟾一听这话,心中微微一凉,姑娘知道今日是贾家送聘之日,特意派自己去前堂探听动静。
    自己这会子不说,回头太太担心姑娘将来吃亏,必定要对姑娘细说此事。
    到时姑娘便会知道自己有意隐瞒,姑娘要是生气打自己一顿,不过是皮肉之苦,倒也不算打紧。
    但要是姑娘觉得自己不忠,出门嫁人选别人做陪嫁丫头,不带自己进贾家,自己不是白忙活一场……
    宝蟾战战兢兢说道:“姑娘,方才我听到陈婆子和太太说话,是关于宝玉的事情.
    这事有些不中听,姑娘听了可不要生气,也不要说是我告诉姑娘,不然太太要打死我的。”
    夏姑娘皱眉说道:“吞吞吐吐的做什么,宝玉那没气性的玩意儿,能做出什么事情来。
    你要是还卖关子,不用太太打你,我先收拾你一顿,快说!”
    宝蟾说道:“陈婆子从外头听来消息,说宝玉睡了房里的丫鬟,如今已弄大了肚子。”
    夏姑娘一下从躺椅上坐起,满脸怒容的说道:“你说的可是真的!”
    宝蟾缩头缩脑的回道:“这事不会有错,陈婆子是个精明人,不是确实消息,她不敢在太太跟前胡说。”
    夏姑娘勃然大怒,骂道:“我原以为他是个娘气兮兮的破玩意儿,没想到他比薛大傻子还下作。”
    明知道我就要过门,偏在这时弄大丫鬟肚子,明摆着下夏家的脸面,要给我来个下马威,这个下流东西!”
    夏姑娘怒火中烧,举起案几上的三足玉鼎香炉,狠命摔在地上,顿时砸成满地碎片。
    ……
    宝蟾见了脸色大变,见自己姑娘又跑去博古架前,还想拿古玩摆件撒气,连忙上前死命拦住。
    说道:“姑娘可不敢砸金贵东西,上回姑娘把一屋子东西都砸了,整几千两的物件没了。
    太太骂我没伺候好姑娘,姑娘发大脾气也不懂劝解,罚了我三个月月钱。
    这几个月宝蟾连买胭脂都没银子,姑娘还笑话我每日灰头土脸。
    太太还说下回姑娘再砸东西,就把我这没用的丫头卖了。
    姑娘可千万不敢砸了,留宝蟾一条小命吧,你砸的这些稀罕,将来可都是姑娘自己家当。”
    夏姑娘一听宝蟾这话,微微一迟疑,宝蟾飞快从桌上端来茶盅茶盘。
    讨好的说道:“姑娘要出气可以砸它,碎了也不值钱的。”
    夏姑娘正满腔火气,来不及细想,抓起茶盘里四个茶杯一个茶壶,噼里啪啦几声,非常干脆的全部砸碎。
    嘴里咬牙切齿说道:“宝玉这个破烂玩意儿,恨不得阉了他才出气。”
    宝蟾迷惑问道:“什么是阉了他,姑娘要痛打宝二爷一顿?”
    夏姑娘阴森森说道:“蠢笨丫头也没点见识,知道咱家那个亲戚夏老公公,他就是被阉的死太监。
    一辈子娶不了媳妇,养不了孩子,无子送终的货色,宝玉这破玩意就该和他一样埋汰。”
    宝蟾听了脸色一白,说道:“姑娘可不要瞎弄,宝二爷无子送终,姑娘岂不是也一样,你们是有名分的夫妻。”
    夏姑娘气得脸色通红,狠狠呸了一声,骂道:“我本就恶心这没出息的货色,你以为我真想嫁他。
    如今他被别的女人弄脏了,我更不会再搭理他。
    我的清白身子不会留给他碰,他想和我养孩子,除非他死了重新投生!”
    ……
    夏姑娘又问道:陈婆子只听说宝玉的事,琮哥儿有没有搞出脏事,他身边也有个狐媚子丫鬟,就没传出什么动静?”
    宝蟾听了心中膈应,说道:“陈婆子没提到贾琮,说不定他比宝玉还坏,只是没传出风声而已。”
    夏姑娘听了恼怒,在宝蟾手臂上狠心掐了一把,痛得宝蟾炸毛般跳开。
    夏姑娘骂道:“你个没见识的死丫头,琮哥儿是何等人物,他名声比宝玉大上许多,留意他的人也会更多。
    他要是搞大丫鬟肚子,这种事早就传扬出去,如今没有风声,那便是没有这事,他比宝玉地道太多!”
    宝蟾心中不服,想着姑娘怎就忘记了,上回在贾家荣庆堂遇到那个丫鬟,长得比姑娘还要俏。
    他家老太太亲口说的,那丫鬟是贾琮选的小老婆,姑娘可是亲耳听见。
    这么俏的丫鬟放在身边,贾琮都不去睡她,除非他有毛病,只是他没宝玉有本事,能把人肚子睡大罢了……
    夏姑娘哪知晓宝蟾的虎狼想法,只咬牙切齿骂道:“宝玉这个混蛋,我肯嫁他就是他长了八辈子德行。
    现在都还没成亲,他就这般撕烂我的脸面,如今三书六礼已定,我连退亲都来不及。
    不然满神京都看我笑话,也再没人敢要我,贾琮肯定也要瞧不起我。”
    夏姑娘说着拔下头上钗簪乱扔,披头散发扑到床上嚎啕大哭。
    宝蟾急得手足无措,想要劝解自己姑娘,但又不敢上前,生怕成了姑娘的出气筒,起身就是一个耳掴子。
    但任由姑娘这样撒泼哭闹,要是太太听到了动静,知道是自己多嘴惹祸,只怕一顿板子就少不了。
    她正在彷徨不安时分,恍惚听讲姑娘一边抽泣,一边嘴里嘟囔:“你做初一,我便做十五,以为我好欺负!”
    ……
    大周,翰林院官衙。
    今日贾琮早朝过后,去了翰林院点卯,他入翰林院已数月,和院中各层级同僚都已熟络。
    平日常去院正葛宏正官懈走动,彼此闲聊寒暄几句。
    贾琮虽名列翰林院,但更多只在这里走过程,他的主责还在工部火器司。
    他还有不为人知的当任之事,就是年底前完成千支后膛火枪营造。
    这等军国机机要之事,朝堂上心知肚明之人,不过也就一掌之数。
    葛宏正虽和贾琮同为五品官,但在翰林院却是贾琮正经上司。
    贾琮知晓当年下场乡试,因在考场做《士人明德不振》一文,而得到葛宏正赏识。
    葛宏正甚至向嘉昭帝举荐,让只是举人功名的自己,入翰林院为七品正官,也算某大的器重。
    此事虽最终没有成真,两人却有了份香火渊源,比常人多了一份默契。
    不管是出于学林先行,还是出于官场礼数,贾琮入翰林院之后,对这位上官都是礼数颇恭。
    葛宏正满府学识之人,却宏远豁达,无半分酸腐。
    他深知贾琮得今上看重,常做些隐秘之事,两人见面闲聊几句,常让贾琮有事自便就是。
    除了院正葛宏正之外,和贾琮来往较多官员,便是从五品侍读学士李从勉。
    此人十分欣赏贾琮当年所做旧词,常会到贾琮官懈闲坐攀谈诗词。
    李从勉风雅博学,彬彬有礼,让贾琮很有好感,听说他的祖先是皇族偏支,算是大周李氏一脉。
    但李从勉这一房两代前,便已出了五服,早已没皇亲光环,如今不过是旧时王谢堂前燕。
    贾琮在翰林院除了和这两人有些来往,其他同僚都不过是点头之交。
    至于和他同科入院的状元张文旭、探陈启瑞,一入翰林院,便褪去身上金榜光环,很快泯然众人。
    因这里随便一个六品官,都可能是当初一甲进士,科场得意荣光,在这里已变得平平无奇。
    如今他们受一位七品检讨指导,着手最基础、最繁琐的翰林文书之务,忙到脚不沾地。
    他们平时都埋首案牍之间,哪像贾琮在院中这等清闲,自入翰林院之后,三人碰面机会屈指可数。
    ……
    贾琮出了翰林院后,并没马上去城郊火器工坊,而是去了城东一家哦啰嘶店铺。
    贾琮曾在这件店铺定制魔方,店主是位来自远东的哦啰嘶人。
    此人在未见过魔方的情形下,根据贾琮的描述讲解,能做出完整精美的魔方,是一位少见的能工巧匠。
    但这次贾琮过来却不是定制魔方,而是取出前几日在府上画的图纸,让店主严格依图打造。
    至于用在什么用途,他并没有先店主透露,倒不是什么忌讳,只是他不需要知道。
    他和店主说好十天后取货,到时如打造尺度不准,还需要做细部调整。
    等贾琮回了火器工坊,照例巡查给工间映照进度,回带自己官懈查看相关图纸。
    又让管事钱槐取一只新造后膛火枪,正自己在房内拆解琢磨,却见钱槐又急匆匆进来。
    说道:“启禀大人,宫里有内侍携带令牌入坊,说是向大人宣召圣上口谕。”
    贾琮听了微微一惊,连忙起身出了官懈,见来人也是自己老相识,乾阳宫六品值守袁竞。
    袁竞神情整肃,说道:“咱家奉圣上口谕,命威远伯贾琮,即刻入乾阳宫议事。”
    贾琮叩首领旨之后,起身问道:“袁公公,不知圣上召本官入殿所议何事?”
    ……
    袁竞说道:“此地说话不便,皇上急着见伯爷,可不敢耽搁,奴婢还是在路上和伯爷分说。”
    贾琮也知工坊人多嘴杂,虽说大部分人年前都出不得工坊,但宫中之事总有些忌讳。
    袁竞是皇帝身边近侍,自然要紧扣其中尺度,也在常理之中。
    只是贾琮思虑片刻,想不出皇帝何事急召入宫,只能等袁竞路上解说。
    两人上了宫中马车,走了两刻钟才赶到宫门,又下车进入午门,穿过层层迭嶂宫銮,最后到达乾阳宫。
    贾琮入殿之后,不仅嘉昭帝端坐御案后,大理寺卿韦观繇、锦衣卫指挥使许坤都在殿中侍立。
    嘉昭帝问道:“朕传召你所议何事,袁竞可与你说过?”
    贾琮说道:“袁公公已和臣提过,眼下大周和残蒙在九边数镇对峙,大战一触即发。
    此次残蒙两千人使团入京求和,圣上担心蒙人贼心不息。
    借议和之名,拖延时间,调动兵马,用间刺探,意图不轨之举。”
    嘉昭帝说道:“八年前梁成宗数次大败土蛮部,使残蒙多年不敢再轻易南下。
    大周运用茶马互市,与残蒙互通有无,同时禁销盐铁军资,对残蒙势力予以压制。
    但自安达汗崛起之后,已不满足茶马互市赐予的果腹温饱,多年厉兵秣马,早有南侵之心。
    此次残蒙使团入京求和,不过是双方博弈试探罢了,即便朕放开边贸尺度,也填不饱安达汗的胃口!
    如今,残蒙使团八百人入城,朕已命锦衣卫、大理寺调集人手,秘查其中不轨之举。
    只是他们人数众多,头绪繁杂,锦衣卫、大理寺排查多日,收获不甚显著。
    朕知你数下金陵,有稽事理案之能,处事干练,常有出人意表之举,今日传你入殿,你对此事有何谏言?”(本章完)
上一章目录下一章推荐本书加入书签

设置

字体样式
字体大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