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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6章 天家父子,暗斗机锋

    第306章 天家父子,暗斗机锋
    袁易隨泰顺帝出了清溪书屋。
    雨丝如织,密密斜斜,翠竹在风雨中摇曳生姿,沙沙作响。青石小径两旁,积水成洼,倒映著天光云影。
    泰顺帝登上明黄亮轿,袁易依然隨侍在侧,父子逶迤行向凝春堂。
    来至凝春堂,早有太监掀帘相迎。
    殿內,皇太后坐在上位,身著絳紫色常服,头戴攒珠如意冠,雍容华贵。皇后伍氏穿著杏黄緙丝袍,端庄嫻雅。元春则穿著郡公夫人品级的大妆,垂首侍立在皇太后身侧。
    待泰顺帝向皇太后请了安,袁易便整衣肃容,向皇太后、皇后行礼请安。
    皇太后见袁易袍服犹带雨渍,青缎朝靴上沾著泥水,微笑道:“快起来罢,这样的雨天,难为你还记著来请安。”又对泰顺帝笑道:“皇帝瞧这孩子,倒是比先前更显稳重了。”
    元春在旁见袁易受夸,心中暗喜,却只垂首侍立,恪守礼数。
    袁易隨即向皇太后呈上了用磁青笺与真泥金抄写的四十九遍《心经》与一遍《无量寿经》。
    皇太后仔细翻看了一番,抬头道:“短短一月,便抄录了这许多,字跡又工整,孝心实在可嘉。”
    接著,袁易又隨泰顺帝回到澹寧居。
    泰顺帝在宝座上坐了,细细问起了水利营田之事,甚至连林如海授课之事也细细垂询。
    袁易细说了一番。
    泰顺帝听完道:“这林如海在两淮盐政上,表现平平,教导你倒很是用心。”
    袁易跪拜:“林先生学问渊博,资歷深厚,品性高洁,儿臣近日所得教益匪浅。叩谢父皇隆恩,为儿臣择此良师。”
    泰顺帝让袁易起身后,頷首道:“看来是朕先前小覷他了。”
    一番问答后,袁易便辞驾出园。而元春被皇太后留在了凝春堂,让她下午再回去。
    这时雨势已转作绵绵细雨,如烟似雾。
    官道两旁杨柳含烟,远山如黛。
    袁易捲起窗帘,任由带著湿气的凉风拂面。他望著窗外景致,心中回味今日种种,想起在清溪书屋中的奏对,想起景寧帝、泰顺帝的讚许,一切恍如梦境,却又真实可触。
    “京畿水利营田事务今年必是要开展的。”他暗自思忖,“想来,总理此事之人,要么是我,要么就是十三叔了!希望是我罢!”
    他记得,前世的歷史上,雍正三年直隶大水,是怡亲王总理京畿水利营田。而今生,自己或许要取代忠怡亲王,担此大任。
    正思索著,忽然,车顶的敲打声大了起来。
    雨,竟又下得急了!
    ……
    ……
    袁易归宗为皇子,引发了宗室排斥、朝堂议论、民间巷谈。
    因景寧帝与泰顺帝两代天子同为袁易归宗强力背书,加上近期八爷党覆灭,转移了注意力,才使得袁易归宗之事没掀起大波澜。
    饶是如此,宗室朝堂之內,有很多勛贵官员对袁易这个新归宗的皇子持否认態度。大学士兼南书房行走傅齐,就是其中之一。
    傅齐保守,在他看来,袁易锋芒过盛,才能惊人却手段狠辣,有著“酷吏”之称,而如今泰顺帝子嗣稀薄,袁易归宗后,將来或会夺嫡造成大乱。而傅家作为世受皇恩的名门望族,怕见朝局动盪。
    今日在清溪书屋,当泰顺帝提议让袁易总理京畿水利营田事务,傅齐登时忍不住开口反对,除因他本就忌讳皇子袁易,也因他真心认为袁易不堪担此重任,而如果袁易真將此事办好了,便会受益匪浅,更可能在將来夺嫡造成大乱了。
    翌日一早,澹寧居內,泰顺帝照常举行御前会议。
    泰顺帝盘膝坐在宝座之上,忠怡亲王、傅齐、汪廷玉等重臣分別坐在下首的杌子上。
    议完几件紧急政务后,话题便转到昨日袁易所奏的京畿水利营田之事。
    傅齐思量再三,见泰顺帝执意让袁易总理京畿水利营田,忍不住奏道:“圣上,四皇子虽才能过人,对水利也有些见识,但这等国计民生大事,不能只看言说,需得老成持重之臣方可胜任。”
    他顿了顿,见泰顺帝面色不豫,仍硬著头皮道:“臣建议,若真要在京畿大规模水利营田,最好由忠怡王爷担此大任。王爷德高望重,经验丰富,方能確保此事顺畅。”
    泰顺帝眉头微蹙。在他看来,傅齐这位年过七十的老臣虽忠心可鑑,却过於保守。
    忠怡亲王见状,打起了圆场:“傅中堂过誉了。我於水利一事不甚精通,昨日听四皇子一番论述,倒是叫我称讚不已。”他转向泰顺帝,“圣上,臣弟以为,易哥儿虽年轻,但其才学见识,確实非同一般。”
    傅齐见忠怡亲王也倾向袁易,心中更急:“圣上!治水非同小可,昔年大禹治水,尚要奔走十三年。四皇子年仅十七,纵有天纵之才,终究经验不足。若稍有差池,百万生灵涂炭啊!”
    这话说得极重,殿內一时寂静。
    泰顺帝沉吟了一下,缓缓道:“你所虑,朕岂不知?然非常之时当用非常之人。易儿或许年轻,但这份未雨绸繆的心思,这份体察民情的诚意,满朝文武能有几人?昨日他在清溪书屋,对钱粮调度、工程技艺甚至吏治整顿,无不娓娓道来。这般用心,岂是寻常少年可比?”
    忠怡亲王见状,知圣意已决,便道:“圣上圣明。昨日易哥儿所献之策,確实思虑周详。况且圣上可派老臣辅佐,如此不致误事。”
    泰顺帝頷首:“十三弟所言极是。”
    傅齐见事已至此,知再諫无益,只得默然。
    ……
    ……
    果如袁易所料,接下来一些日子,此番直隶水灾持续扩大,灾情变得甚是严重。放眼偌大的直隶省,竟有数十州县被淹成了泽国,良田尽毁,屋舍倾颓。逃难的百姓扶老携幼,哭號之声震天动地;溺毙的尸骸隨波逐流,惨状令人不忍卒睹。
    与此同时,关於任命王公大臣总理京畿水利营田事务的消息,也已在朝堂內外传开。各京师衙门、勛贵府邸、官员宅第,无不议论纷纷。
    这日午后,清溪书屋內,景寧帝正与忠顺亲王、理郡王袁晳对弈。
    棋枰之上,黑白交错,如星罗棋布。
    景寧帝身著常服,神態悠閒;忠顺亲王执黑子,眉宇间带著几分急切;袁晳则坐在一旁,温文尔雅,一如往昔。
    忠顺亲王在角部布下一著险棋,趁机道:“父皇,如今直隶水患如此严重,儿臣听闻父皇要任命王公大臣总理京畿水利营田?”
    景寧帝拈著白子,不动声色:“確有此章程。”说罢轻轻落下一子,似閒庭信步。
    忠顺亲王见景寧帝神色如常,大著胆子道:“袁晳这些年勤学不輟,若让他总理这水利营田事务,必能办妥。”说著,向袁晳使了个眼色。
    袁晳会意,温声道:“皇祖父若信得过孙臣,孙臣定当竭尽全力。”
    忠顺亲王此番之所以举荐袁晳,因他仇视袁易,不希望袁易担此重任,也因他意欲推动袁晳与泰顺帝及其子嗣爭斗。
    景寧帝抬眼看了看袁晳,目光中带著慈爱,却摇头道:“不必说了。”手中白子轻轻落下,截住黑棋去路,“晳儿性情温厚,朕素来疼爱。但治水如治军,非刚毅果决之人不能胜任。”
    这话说得平和,却如千钧之重。袁晳虽对此事不大上心,然在旁闻言,仍不免黯然。他深知皇祖父虽疼爱自己,但在军国大事上从不含糊。
    忠顺亲王犹不死心:“父皇,袁晳虽性情温和,但做事最为稳妥。”
    “朕意已决。”景寧帝淡淡道,目光仍注视著棋局,“这局棋你已露败象,还是专心对弈罢。”
    一句话说得忠顺亲王只得悻悻收声。他手中黑子迟迟不落,棋局之上,白棋如龙盘虎踞,已將黑棋逼入了绝境。
    景寧帝將手中棋子放回棋罐,发出清脆一响:“今日就下到这里罢。”他转向袁晳,语气温和,“昨日你呈来的那几首诗,朕看了,颇有王摩詰遗风。”
    袁晳忙躬身道:“皇祖父过奖了。孙臣不过是信手涂鸦,难登大雅之堂。”
    “不然。”景寧帝含笑摇头,“诗词虽是小道,却能见性情。你这份淡泊,倒是难得。”
    忠顺亲王见状,心內更是鬱闷,待出了清溪书屋,拂袖而去。
    ……
    ……
    翌日上午,九经三事殿暖阁內香菸裊裊,龙涎香的馥鬱气息在室內縈绕。
    景寧帝坐於宝座之上,手持一本奏摺,正凝神细阅,忽听大太监陈大全来报:“太上皇,恂郡王求见。”
    景寧帝闻言一愣,心內暗忖:他今日怎来了?
    恂郡王袁禵身著郡王朝服,大步流星走入殿內。朝服虽显贵气,却掩不住他眉宇间的几分落寞。他步入暖阁,行至御前,恭恭敬敬行三跪九叩大礼:“儿臣袁禵,恭请父皇圣安。”
    景寧帝温言道:“起来罢。”隨即仔细打量了一番袁禵,“今日来此,所为何事?”
    袁禵迫不及待道:“听闻父皇要任命王公大臣总理京畿水利营田,儿臣閒居日久,实在愧对天恩。如今直隶水患严重,百姓流离,儿臣每闻灾情,寢食难安。愿请旨总理这京畿水利营田事务,以报效朝廷,为父皇分忧。”
    这位曾经的大將军王,虽已卸去戎装多时,言谈举止间仍带著几分沙场驍將的锐气。
    回想当初,为保禪位顺利,景寧帝將十四子兼抚远大將军袁禵召回神京城。那时节,这位威震西陲的大將军王,带著一身征尘归来,满以为会受到重用,甚至会成为储君。谁想景寧帝竟是要禪位於他的四哥,虽封了他为恂郡王,却从此將他閒置,且严加看管。
    直到近期,八爷党覆灭,对袁禵的看管才略略宽鬆。
    其实袁禵心里一直不甘心,一直还惦记著皇位。尤其是袁歷死后,他便觉得自己夺位又有望了。他知道,如今自己军权难再,经人建议,便想要总理京畿水利营田事务,此事关係重大,涉及方方面面的利益,正是他东山再起的良机。
    此刻,景寧帝凝视著袁禵这个曾经宠爱的儿子,心中百感交集。想起当年袁禵在西部统兵时的英姿勃发,又想到如今朝局已定,不禁暗嘆,若让袁禵掌了这京畿治水大权,只怕又要生出事端。
    “你的心意朕知道了。”景寧帝淡淡道,目光中带著几分怜惜,“只是治水之事非同小可,你不適合担此重任。”
    袁禵急道:“父皇!儿臣为何不適合?当年在西部,儿臣也曾主持修建水渠,都说儿臣调度有方。”他越说越激动,额上青筋微凸。
    “此一时彼一时。”景寧帝打断他,语气转沉,“西部军务与京畿治水,岂可同日而语?”
    景寧帝顿了顿,又意味深长地道:“老八老九老十他们都坏了事,皆因不安分守己。你当以前车之鑑,好自为之。”
    这话如冷水浇头,袁禵顿时语塞。想起那几个兄弟的下场,他不禁打了个寒颤。但他仍不死心,跪地恳求:“父皇,儿臣只想为朝廷效力,绝无二心啊!”
    景寧帝看著他跪地的身影,心中一阵酸楚。然而帝王心术,终究要以社稷为重。於是,他淡淡道:“朕意已决,你退下罢!”
    袁禵闻言,知道此事已无可挽回,只得躬身道:“儿臣……明白了。儿臣告退。”
    他缓缓退出暖阁,那曾经挺拔的背影,此刻竟显得有些佝僂。
    走过九经三事殿的朱红门槛时,他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暖阁的软帘已放下,挡住了他的目光,也仿佛割断了他与他的父皇。
    暖阁內,景寧帝忽然起身,站到窗前,望著窗外连绵的雨幕,望著雨幕中袁禵远去的背影,不禁长嘆一声。想起昨日忠顺亲王为袁晳请命,今日袁禵又来自荐,又想起曾经的九子夺嫡,近期的袁歷之死,八爷党的覆灭……这天家的明爭暗斗,何时才能休止?
    估计是无止无休的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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