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章 河西边事
第156章 河西边事李唐宗室自其先祖李虎西入关中、成为西魏八柱国之一,便成为了关陇军事贵族集团的核心成员,其家族也在关中落地生根、开枝散叶,并在隋末群雄并起的时局当中举事创业,最终建立大唐政权。
大唐帝国的建立过程中,李氏宗室们也都不乏出色的表现、涌现出了不少居功甚伟的宗室勋贵。但是大唐建立之后,宗室成员又频频卷入到各种纷争政变当中,自太宗开始便不断的有手足相残的人伦惨剧发生。
当今圣人兄友弟恭、伦情和睦,算是国朝罕见的祥和景象,但在此表象之下也是圣人对于近支宗亲们全方位、几乎没有死角的监控提防。
所以在盛唐时期,李唐近支宗室们在政治上几乎没有什么贡献与表现,自宁王以下几乎都是圣人表演兄弟情深的工具人。
但这并不意味着李唐宗室对于盛唐就全无贡献,他们仍有出将入相的事迹。抛开李林甫这种关系已经颇为疏远的远支宗室不说,仍有宰相李适之与名将李祎等。
李适之与李祎都是太宗后人,前者是废太子、恒山王李承乾之孙,李祎则是吴王李恪之孙。李适之虽然在天宝年间一度拜相,但在政治上表现一般,更多是作为衬托李林甫政斗手段的背景板出现。
至于信安王李祎,则是讲到盛唐军事所不能回避的一个宗室名将,其人西制吐蕃、北克二蕃,戎马半生、战功赫赫,甚至可以称得上是开元中期、诸蕃将崛起之前大唐最为重要的大将之一!
李祎一生功业哪怕放在整个大唐历史当中,在宗室内都是名列前茅的存在,也正是在他和同时期其他将领们的推动之下,盛唐对外武功逐渐的达到一个高潮与巅峰时期!
所以张岱讲对信安王闻名已久,还真的不是场面上的客气话,他是真的挺崇拜这位宗室名将。
之前在知道李峡出其门下的时候,他便想请李峡引荐登门去拜见一下,只可惜李峡说他父亲因居母丧而闭门谢客、不见外人,所以一直无缘得见。如今总算瞻仰到这位名王风采,张岱也是颇为激动。
“张郎事迹,我亦有闻。小儿前与共事,归后屡屡称颂,今日一见,果然仪态不俗,甚得燕公风采,不愧英俊少壮之誉!”
信安王身材高大,要比还没有完全停止发育的张岱还高出来半头,眼见少年如此恭敬热情的态度,便也驻足下来微笑说道。
“能得大王赏识夸奖,小子惶恐。前与九郎共事,知其身世便欲求汲引门中、恭请王教,因知大王居礼,憾而裹足、未敢滋扰。而今名王复归人间,必有宏图大志亟待张扬,小子洗目以待,若得附骥,幸甚幸甚!”
听到信安王对自己的评价和印象都还尚可,张岱也是一喜,连忙又垂首说道。
他来到这个世界也见到不少的时流名人,甚至就连皇帝都见过几次,但在见到李祎这种名将后,仍然难掩激动的心情。
除了李祎本身的名声事迹之外,他其实更想与当下这个时代最顶尖的军事人才交流、或者请教一下其对边事的看法。
他的爷爷固然也有着丰富的文韬武略,但是在对军事的思计上又掺杂了太多的政治考量,故而不够纯粹。
而李祎则是不久之后大唐军方重要的代表人物和实权大将,是下一个边事版本的重要人物,他的主张和谋略无疑能给现实带来更为深刻的影响。
“呃、这……张郎倒真是好学心炽,怪不得如此年纪便已经卓然有名,儿郎得与交游,盼他能见贤思齐。”
李祎也没想到这个今年来声名鹊起的张说之孙竟对自己如此崇拜仰慕,看样子乃是发乎真心、并非虚伪的客气,一时间竟然让他有点不知所措。
如今的他刚刚结束长达三年的服丧期,眼下还没有什么职官在身,更加谈不上有什么宏图大志,于是便也只能有些尴尬的微笑道:“燕公处事练达、学术精深,有此亲长朝夕传授艺道,张郎倒也无需仰求别者。”
“大父常言贤人治事各有所长,博采众长才能不荒此身。今日入参圣驾在即,道途相遇、致礼未周,期盼来日登门得纳,再向大王细表请教之意。”
张岱自知交浅言深,他对信安王固然是多有仰慕,但自己对其而言却只是一个陌生人,倒是不适合讲什么深刻的话题,于是他便又躬身说道。
不过他又担心信安王对自己的印象可能不够深刻,于是便索性用起了穿越者未卜先知的大招,再对信安王说道:“小子近来治艺览书,心中浅有忧计。
圣驾驻于天中,四边恐怕不靖,尤其吐蕃主暗臣强,或将有边将贪功、妄起边衅之变。河西王大将军勇猛刚毅,镇边备变自是绰绰有余,然吐蕃终非易与之敌,难凭一战定之。更有突厥、回纥之属反复之徒……”
“我久不在事,对此怕是难能详细指点张郎!”
信安王听到这话后,眉头便微微一皱,有些狐疑的审视着眼前的少年。
这些事情显然不是一个正在准备科举考试的少年应该考虑的问题,而李祎虽然久不在朝,但也有一些消息来源,知道张说与新晋宰相杜暹在边事策略上存在着一定的呼应互动。
如今其孙子主动拿边事向自己问询,难道是打算借此试探自己的看法、或者干脆想要拉拢自己支持其建议?可是自己的意见又有什么值得张说看重的?
他守丧数年,基本错开了张说大权独揽的时期,其本身与张说之间也没有什么深厚的交情或是尖锐的矛盾,倒是与其门徒张九龄之间有些欣赏与互动,但又何至于刚刚除服便被拉拢。
李祎不肯轻易陷入朝中人事纠纷,所以对张岱的话避而不应。
不过张岱对此倒也并不失望,闻言后只是又欠身说道:“或是小子一时愚计、杞人忧天,以此拙见进扰大王,实在失礼。”
开元十四年冬,吐蕃入袭河西,河西节度使王君率部反击、大破吐蕃后部。这一场反击战的胜利,也意味着吐蕃与大唐之间长达数年高强度战斗的开始。
王君虽然首战告捷,但在之后却因轻敌疏于防备,次年被吐蕃攻陷瓜州,甚至就连其父都被吐蕃掳走。
接着其人又因对回纥有失镇抚之计,遭到回纥部众的围杀,致使大唐在陇右、河西的军事布置遭到了极大的破坏。
在这样的背景下,信安王李祎与萧嵩临危受命,各自前往朔方与河西收拾残局,先后经过长达一年多时间的奋战,才又重新稳定住陇右河西的局面,迫使吐蕃再次势弱请和。
如今年关将近,青海方面的唐蕃战事想必已经有了一个结果,但消息还需要一定的时间才能传到朝中来。
张岱眼下主动讲论这一话题,或许会让李祎感觉有些突兀,可是等到明年消息传来的时候,其人或许又会是另一种心情,可能愿意跟颇具先见之明的张岱聊一聊其对边事的看法也说不定。
总之,且不说李祎心中是何感想,但是对少年的印象的确是比较深刻。
这时候也轮到他们入宫了,张岱因受惠妃所邀,得到别处宫室先去拜见惠妃,李祎一家则就直往圣驾所在而去,于是双方便在玄武门前话别。
“六郎来了!我安排你表弟在苑外等候迎接你,你见到他没有?”
当张岱来到武惠妃聚集招待亲属们的宫殿中时,武惠妃便眸光一亮,一边招手一边询问道。
“表弟?我从侧方苑门行入,没走正门啊,看来是错过了!”
张岱听到这话后也是一愣,他行道中直接召来一名宫婢引路,倒是没有特意绕行正门,一边入前见礼并又说道:“我自入堂来拜即可,何劳名王亲自于外相迎啊!我这便出与大王同归!”
武惠妃听完这话后便又摆手笑语道:“什么名王!不过是户内还未成器的拙幼,还盼望着能从游你这少俊英才,让他也得浸染长进几分。由他在外候着吧,等不到人自然会回来了!你便留在这里,我再来给你介绍一些亲属!”
张岱入殿时也见到殿内除了武惠妃之外,另有或站或立的其他一些人,当中自然有武惠妃的兄长、张岱日前去拜访但却话不投机的表舅武忠。
除了武忠之外,另有其他几名年龄各不相同的男女,此时也都饶有兴致的打量着张岱,看样子也应该是获武惠妃邀请入宫参宴的武氏亲属,只不过这些人张岱全都不怎么认识。
“这是我家你的二表舅,你两想是已经见过。这两位是郐国公家,同样也是你的表舅、小姨……”
武惠妃指着这些人向张岱进行介绍,张岱也都依次上前见礼,就算不认识这些人,总也得给他大姨一个面子。
“往常亲属分居各处,我在内宫中,也不便频频邀请你们来聚。如今正逢岁尾佳节将至,恰好我这甥儿今年入世得宠人间,所以邀来相见,你们看他风采可观否?”
在将众人都介绍一番后,武惠妃又指着张岱笑眯眯对众人说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