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7章 此去血海,当以万钧水魄,开此海岳
第797章 此去血海,当以万钧水魄,开此海岳之锋!“哗啦!”
“轰隆!”
连续撞塌了临水的精舍栏杆,摔进下方轰鸣的悬瀑激流中,溅起大片水,被汹涌水流裹挟着冲下深潭,生死不知!
死寂!
绝对的死寂!
只有悬瀑撞击潭底的巨大轰鸣声在提醒着众人,眼前发生的一切并非幻觉。
前一息还在起哄的弟子们,脸上的表情彻底凝固,眼中的热切瞬间被惊恐和呆滞取代。
酒杯失手掉落的碎裂声格外刺耳。
整个临水精舍再无喧闹,只有水声轰鸣和那深潭下游传来的若有若无的呻吟,如同催命的低诉。
凌昊脸上的假意瞬间化作冰冷的阴沉!
一股怒意混合着对那恐怖力量的心悸直冲顶门!
他霍然起身,周身凌厉的大宗师二重巅峰剑气轰然爆发,引得悬瀑水珠四溅。
“张远!你下手未免太重了!”
凌昊声音如寒泉激石,他死死盯着张远。
“同门切磋,竟动此狠手!视我大河剑宗门规为何物!”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惊怒。
“此事我会禀告长老!至于现在……让我掂量掂量,你到底凭什么让慕白师叔青眼相加!”
凌昊话音未落,身后三柄水蓝长剑已化作三道咆哮的怒蛟剑光,挟裹着大宗师二重的磅礴剑罡直扑张远!
剑光未至,精舍内的水流已被剑气引动,凝成数十道漩涡尖刺封死张远退路。
张远右手仍按在黝黑重尺“断涛”的断柄上,身形稳如礁石。
面对绞杀而来的剑光漩涡,他手腕猛然一振!
“轰——!”
重尺“断涛”豁然掀起一片沉浑如渊的墨色罡浪!
没有精妙剑招,只有纯粹的、裹挟万钧水魄的横击!
尺身撕裂空气的轰鸣压过了剑吟,狂暴的力量直接撞碎封锁的水涡,悍然撞上三道剑蛟!
“铛!铛!喀嚓——!”
金铁爆鸣乍响!
两柄水蓝长剑悲鸣着倒飞出去,第三柄竟被硬生生撞断!
凌昊如遭雷击,虎口炸裂鲜血淋漓,踉跄暴退撞塌半面石墙,眼中尽是惊骇——
他引以为傲的“三江分浪剑”,竟挡不住对方一记蛮横的尺扫!
张远收尺而立,玄袍未损分毫。
他无视周遭死寂的目光与凌昊苍白的脸,只留下淡淡一句:“重剑无锋,何须取巧。”
言罢提步踏出破碎的精舍,足尖一点悬瀑激流,竟踏浪如履平地,身影没入暮色水雾,直向九曲剑壁方向而去。
所有人看着张远离去背影,目中只剩下惊骇。
大河剑宗年轻辈第一人凌昊,一招而败!
这位慕白师叔收的弟子,到底是什么人?
其实他们不知道,张远根本没有动用一丝力量。
大圣之身,五穹之力,抬一根手指也能碾死凌昊。
何况此地是阳天洲。
没有了雍天洲的大道压制,张远到底能发挥出多强的力量,他自己都说不清。
他也有些好奇,如果他全力出手,会是怎样的场景。
……
三日后的清晨。
大河剑宗禁地之一的“九曲剑壁”前,雾气蒙蒙。
这道天然形成的陡峭石壁蜿蜒如山涧,壁上布满了历经无尽岁月流水冲刷、又经宗门高手刻意引导留下的天然剑痕。
每逢悟剑日,弟子可引动壁上蕴含的浩荡流水剑意冲击、淬炼己身剑心。
值守长老立于壁前水畔,朗声道:“参悟时辰已至,各寻其——”
话未说完,一道玄影已然如流星般划过水雾,落在剑壁最内侧一处水流最为湍急澎湃的凹陷处。
正是张远!
他无视下方弟子的低呼,单手按在了冰凉的、水流不息、剑痕如龙蛇游走的壁面上。
“狂妄!此地水流剑意霸烈,稍有不慎……”有人低声急道。
“嗡——呜——!!!”
整个九曲剑壁的水域骤然光芒大放!
无数道流水剑痕仿佛被瞬间激活,壁上奔腾的瀑布、流淌的溪涧都发出了真正的、震耳欲聋的涛声!
整条石壁仿佛化作了一条怒啸的沧澜巨龙!
寻常弟子引动剑意不过如溪流汇入己身。
但此刻,张远所在之处,整个九曲剑壁的水之精气、剑之锐气仿佛都找到了唯一倾泻的出口,化作滔天洪流向他奔涌而来!
张远双目微阖,眉心隐隐有金轮虚影闪烁。
噬魂轮之力,深入解析着石壁无数年积累的水痕剑魄与天地意志。
他立于这狂暴的剑意洪流中心,并未直接引导,身体微微侧转,握在身侧的黝黑重尺“断涛”,那厚重的无锋剑脊,似缓实疾地、极其自然地向外格挡而出!
“铛——嗡——!”
一声低沉雄浑、宛如万古长钟混合着深海激浪的巨响,猛然炸裂!
并非响在物理空间,而是响彻所有在场弟子的心湖之上!
张远手中那笨重的“断涛”,仿佛成了定海神针、江海之锚,一股深沉的、如渊如狱的水元之“势”,以他为中心骤然扩散!
令人惊骇的事情发生了!
那汹涌奔腾、势欲摧毁一切的剑意洪流,竟在接触到他那股“势”的瞬间,如同怒涛撞上了亘古礁石,轰然分开!
仿佛奔腾的江水被无形的巨柱从中劈开,竟在张远身前三尺之外,形成两道磅礴却驯服的“水剑之壁”!
更震撼的是,那分开的水流剑意并没有溃散,反而在“断涛”那股厚重之势的引导下,竟开始沿着玄奥的轨迹缓缓旋转、沉凝!
水壁上波光粼粼,其中竟隐现浩荡大河的虚影奔腾流转!
那是一种比单纯的锐利剑气更宏大、更本源的“水”之道韵!
“化洪流为漩势……重剑载沧浪?!”值守长老差点失足掉进旁边潭水,枯槁的老脸上满是震惊与难以置信!
九曲剑壁千年冲刷,留下的多是锐利冲击的剑意痕迹,此子竟以厚重无锋之器,非但稳稳承受洪流冲刷,更将其霸烈锋芒转化为磅礴沉厚的“水势”?!
那重尺上流淌的意韵,分明已触及“重剑无锋,大巧不工”的无上境界!
云海之上,浩渺沧浪深处。
一座仿佛由万顷波涛凝聚而成的水晶宫阙内。
一名身着青袍、背负一口形式古拙长剑的男子静立。
正是大河剑宗巨擘,李慕白!
他目光穿透层层水雾,落在了九曲剑壁那道定海分流的玄影之上。
他身侧侍立的,是当日在山门前曾见过令牌的弟子。
“师叔,”弟子躬身,语气复杂,“此子持您令牌,却执守重尺,三日内顿悟《沧浪无尽剑谱》真意,今日更在九曲剑壁引动洪流……他之道,与剑似近实远。”
“道?”李慕白唇角微扬,似沧浪卷起一抹微笑,“能纳沧浪无垠,万物皆可为道。”
李慕白目光投向大河奔腾入海的远方,手指无意识地敲了敲腰间古朴的剑鞘,发出空灵清越的水玉之声。
“传令:三日后,开‘魔渊血海’。持‘断涛’重尺者,可入核心序列争夺入渊资格。”
他的目光转向西方翻涌不休的血云,声音带着一丝冰冷的锋芒,“外域魔窟的爪子,该剁了。”
……
夜色降临,大河剑宗笼罩在湿润的水气与不息的涛声中。
张远立于一座伸出大河深处的孤绝礁石之上,任凭潮湿的水汽扑面。
掌心摩挲着重尺“断涛”粗糙冰冷的表面。
倏忽间,他眼神一凝!
西方天际,那道曾令长空崩碎的污秽血河再次滚滚而来!
但这一次,血河并未直冲仙盟方向,反而如毒蟒般扭曲盘旋。
在大河剑宗护宗“万水归一”大阵的光幕外,凝聚成三道粘稠刺目、散发着腥臭魔煞的百丈血影!
影中传出非男非女的尖啸:
“桀桀桀……李慕白!本座闻你觅得一块上好‘磨刀石’?借我血河炼化魔躯如何?”
血河中央骤然翻涌,一只完全由污浊魔血构成、指甲犹如染血弯钩的巨爪,裹挟着蚀魂腐罡的凶邪腥气,无视大阵水幕,竟直直朝着礁石上的张远抓来!
魔爪未至,下方奔流的大河之水都“嗤嗤”作响,蒸腾起腥臭黑烟!
千钧一发!
张远眸中寒光乍现,重尺“断涛”被他倒插于礁石之上!
空出的右掌五指箕张,对着那撕裂空气抓落的魔爪,仿佛凭空揽起万丈水势,猛地向前一按!
掌中并非发出剑气,却有一股沉浑浩大、包容消磨的磅礴水元意境沛然勃发!
“沧浪——无尽!”
三字吐出,脚下奔腾的大河轰鸣骤响!
以他手掌为中心,前方十丈空间内的激流、水汽瞬间凝滞、化为一片深邃无尽的“水元壁障”!
它没有惊涛骇浪般的冲击,却拥有着海渊般的深沉与无尽的包容消解之力,如亘古江海巨墙,轰然撞上那只毁天灭地的污秽魔爪!
“轰——哗啦——!!!”
污血魔罡与无尽水意激烈绞缠!
魔爪上凶戾的魔煞之气仿佛冲入无底深渊,被连绵不绝、深沉厚重的“沧浪”水意层层迭迭地侵蚀、消磨、阻隔!
粘稠污血节节崩解,水元壁障也剧烈震荡,大片大片地蒸发为污浊之气。
藏于水元罅隙的一缕沉厚重剑之魄,却如深海之锚逆流砸上,狠狠凿向血河深处!
“哼!”
血影中传来一丝吃痛的闷哼,那污浊血河如同被灼伤般剧烈抽搐一下,随即如退潮般倒卷而回,只留下一声怨毒更深的咆哮划破夜空:“好一件定海神兵!好一个水元真魄!本座记下了!”
张远缓缓收掌,面前剧烈震荡的水元壁障渐渐化为普通河水流淌而下。
他掌心微扣,半枚噬魂轮虚影悄然隐去,方才那丝透过水元与重剑意念溯流而上的“碎魔”真意,正是借此发出。
他抬首望向沧浪深处那座水晶宫阙的方向,宫阙的门不知何时已悄然敞开。
月色下,李慕白静立门中,青袍随风,背后古剑似有龙吟。
他的目光掠过被污血腐蚀、尚冒黑烟的礁石河面,最终落在屹立水中的张远身上,声音平淡却字字如凿,穿透涛声:
“魔渊血海深处,曾有神金沉水化为‘镇海’。你若能用手中重尺降伏它……”他顿了顿,眼中倒映着大河奔涌的磅礴,“大河剑宗,以你为砥柱!”
礁石激流冲刷,卷起张远玄袍下摆猎猎作响。
他反手提起沉重的“断涛”,粗糙的尺背在月光下泛着黝沉的光泽,唇角勾起一丝极淡的弧度。
重尺无锋?
此去血海,当以万钧水魄,开此海岳之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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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山洞天。
潺潺溪畔。
流水淙淙,茶香袅袅。
赵瑜依偎在张远怀中,指尖在他胸前无意识地画着圈,明媚的脸上带着一丝凝重。
“朝廷的旨意已经明发天下了,”她轻声道,声音在静谧的洞天里格外清晰,“西线大皇子嬴荣殿下统御青天洲与部分北境军威慑陈洲。”
“中线宁国公韩琦亲赴东境,主力压向魏赵。”
“南境则是三皇子坐镇,百万大军虎视青天、平充二域。”
“北边还有五皇子引西北军震慑燕国……”
她仰起脸,眼中闪烁着精明与忧虑交织的光芒。
“如此一来,大秦四境烽烟几乎同时点燃!三位皇子亲临前线坐镇,这手笔……”她顿了顿,“前所未有,压力空前。”
张远的手指轻柔地梳理着她的秀发,目光平静地看着洞天内流淌的溪水,仿佛看透了无尽时空。
“陛下这是在为‘重塑九洲之战’拉开序幕。”他的声音低沉而笃定,“如此安排,一举数得。对我而言,最大好处是分担了压力。”
感受到赵瑜询问的目光,张远嘴角勾起一抹洞悉一切的淡笑:“三位皇子亲身挂帅,多位老牌战侯披挂上阵,军功会被他们分去大半。”
“此战之后,至少要定五六位镇国战侯。”
“我这位年纪轻轻、已然封侯并执掌军机的青阳侯,在这等大局下,反而不会显得那么‘功高震主’。”
“锋芒毕露易折,藏锋于匣方为长久之计。”
赵瑜点点头。
他明白这是陛下为保护张远的谋划。
张远揽着赵瑜的手臂微微收紧:“陛下派我来阳天洲,表面是为剑冢危局,实则是给了我一个远离风暴核心、积蓄力量的宝贵机会。”
“重塑九洲的号角一旦真正吹响,那些蛰伏于历史尘埃中的上古大圣、各洲顶尖的老怪物、甚至游离在雍天洲外的绝世强者,都必然会纷纷现身,或被卷入或被惊动。”
“届时,大秦需要的是真正能够‘镇国’的绝顶武力来支撑局面。”
张远的眼神变得锐利如刀:“无论是虚空深处的祖龙卫、北境长城镇压万古的存在,还是那些因大秦国运升腾而归附或归来的隐世强者……”
“这些人或势力,若无足以让他们心服口服、甚至心生畏惧的力量坐镇中枢,仅靠镇天司的威望,恐难真正约束。”
“力量一旦无法凝聚,大秦这艘巨舰便会从内部开始松散,一盘散沙,如何争鼎九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