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0章 ‘大召唤术’!
五一后的第一个工作日,第一天门诊,给方子业的感觉就是累。方子业回到家后,先在课题组里发了条信息报告自己不能再去动物试验室了。
而后洗了个澡,再给洛听竹发了几条信息,就一边躺平了。
“看门诊也很累人的。师兄你先休息吧。”洛听竹说。
“如果是简单的门诊,再来一倍都无所谓,关键是今天积累的病人,全都是疑难杂症!~”
“只遇到了十几个不用怎么费脑子的。唉……”
“下次打死我也不加这么多号了。”方子业感觉有些撑不住,发完信息后按压着自己的太阳穴。
“师兄,该这样的。你以前其实就已经完成了比其他教授们更多的工作量,拼命也拼不完的。”
“咱们的方大教授还是要保护好自己的身体哦。”
“师兄,你先休息吧,好好睡一觉,睡一觉就不会觉得脑胀了。”
“这是用脑过度。”
“不回啦,晚安。”洛听竹道。
……
方子业是打算要好好休息的,结束聊天后,也很快就睡了下去。
不过也不知道是不是运气倒楣还是什么,凌晨三点,方子业被电话铃声吵醒。
拿起一看,还是王兴欢教授打来的。
深吸了一口气,忍住不耐烦,平静回道:“王院长…”
“子业,你赶紧过来本院区一趟,这里有个急诊,你要过来挑一下大梁。”
“你们骨科的杜新展主任、邓勇主任和宫家和主任都说,只有你来了,才可能让这个急诊完成得更加圆润。”
初听,方子业没啥脾气,可一听到后面,方子业的语气有些古怪:“不是致命的急诊患者?”
王兴欢在科研群里面,自己发的信息他应该看见了啊!
“这个急诊病人有些特殊,本来是致命性的急诊,但目前已经转变成了普通急诊。”
“是这样的,我们普外科和你们骨科的两个硕士今天休息,就约好了一起去看电影。”
“看完出来后,遇到了车祸急诊,两个人都还有些功力,就当场给病人完成了止血。”
“但事急从权,切到了一些不该切的东西……现在命虽然保住了,可扫尾工作比较棘手。”
“龚罗元你认识吧?好像也是你们创伤外科的硕士。”
“所以,虽然方教授你可能有点累,但为了鼓励我们医院的人在关键时刻敢于出手而不是避而不见,我也只能打电话叫你了。”王兴欢解释得比较详细。
方子业听完,火气全消。
龚罗元他当然认识啦,就是邓勇的学生,自己的直系师弟。
自己的师弟和普外科的同学一起去看电影,看完后遇到了急诊,为了救命切了不该切的东西保命,是该要为他们擦擦屁股的。
“王院长,我马上来!~”方子业一个翻身,立刻坐起。
睡了不到六个小时,可也养足了一些精神。
方子业顾不得刷牙洗脸,换了一套衣服后就随便搓了搓脸,而后下楼打车。
方子业还是有点累,不想疲劳开车,索性打车还更加安全点。
上车后,方子业便道:“师傅,稍微开快点,我过去做急诊手术救命的。”
师傅看方子业年纪不大,狐疑问道:“你做手术还是你被做手术?”
“我给别人做手术,挺急的。”
师傅一听,笑道:“医生,咱们年纪不大就别学老气横秋的口吻了,开车还是要安全为主的。”
他不相信方子业这年纪能有多高的技术水平。
方子业索性用了神技:“你开快点,我给你加一百块钱。不快就没有了。”
“真的假的,你可别举报我啊?”师傅意动了。
“全程有录音,我举报了你你拿去发个小视频,我不得麻烦缠身?”
“当然是真的。我可以先扫给你!”方子业说。
师傅闻言,略踩深油门加速:“你都愿意加钱赶过去,哪怕你不是去救命的,也肯定是过去帮忙的。”
“咱虽然不容易,可不能挣这种钱。”
“加钱的事情就算了。”
……
方子业赶到手术室时,袁威宏第一时间靠近给方子业细细地解释了一下当前的情况。
患者在楼下是被撞飞了出去,而且还刮到了马路边上的树枝上,当时情况非常危急。
龚罗元与普外开的硕士王茂笔二人看到失血很多,为了止血,就近找了酒精和刀子就剖了血管。
事急从权,紧急情况下的情绪管理肯定不如在手术室里,就切断了患者的神经!
其实为了救命,切到了神经就切到了,也没那么多事儿。
可毕竟现在都来了中南医院,而且是本院的硕士搞出来的,这是好事情。
所以收尾的事情也应该收得更加完美一些。
手外科的刘煌龙本就擅长神经缝合,可刘煌龙操作了一阵后,评估自己缝合后也可能会遗留后遗症。
既然都施展了‘大召唤术’,不如搞得更加完美点。
在教学医院里,实习生的摇人能力比主治更强!
方子业是洗手消毒进的手术室,一边听一边点头:“师父,现在的生命体征还好吧?”
“输了血,目前还算稳定。”
“就是有腹膜后血肿处理起来比较麻烦,血管外科的邓海波教授和吴勇教授看过后,都觉得颇为棘手。”
“之前的那种单向阀高速止血术不太管用!”
“但胜在不是活动性的血肿,暂时可以不予处理。”袁威宏快速回道。
说话间,个子高大的龚罗元走了近来,一双眼神充满着愧疚。
他还没说话,方子业便先开口安抚:“罗元,没事的,遇到了急诊敢出手是好事,师兄为你点赞。”
龚罗元细声说:“还是基本功不够好,不然的话,也不用打扰师兄您还有这么多老师休息了。”
他心里是有些慌的,因自己的原因,这么多人都赶了过来。
方子业回道:“没事儿,所有人的技术都是慢慢学起来的,如果天生就会了的话,那就不存在学习二字了。”
“学习过程不就是从麻烦别人逐渐成长到不麻烦么?”
“我刚刚简单看了一下,问题也不大。”
其实刘煌龙也能处理得好,只是大家希望这件事可以尽善尽美地解决,所以把方子业叫了过来。
并不想龚罗元作为一个学生,在做了好事后还沾惹上麻烦。
中南医院依托于汉市大学,一向对学生都挺好的。
方子业上台之后,手术进度立刻变得飞快。
而看着方子业熟练得如同回了自己家一般的操作,王兴欢的声音有点卡顿,问刘煌龙:“刘主任,这操作的难度真有那么高么?”
刘煌龙听了心里不是滋味儿,但考虑到王兴欢并非是手外科同行,也就没恼:“王院长,有没有可能,是方子业这小子发育得太过于变态?”
“不说我,就算是协和医院的钟军宇教授来了,也不敢说能比方教授操作得更好。”
“如果也是基于更加谨慎的角度考虑,有机会叫方教授的情况下,也是会叫人的。”
如果方子业不在中南医院,而是其他医院的职工,那刘煌龙当然不会为了这种小事而去打扰。
方子业也不乐意来。
正是因为方子业是中南医院的人,且龚罗元也是中南医院的研究生,才有了这次的‘大摇人术’!
“王院长,既然方教授都来了,那我和吴老师就先走了,我们科室那边还有个腹主动脉夹层的急诊。”邓海波如今是血管外科的行政主任,放下心来后便道。
王兴欢说:“那一起呗,这边有方教授接手,肯定没其他事情了。”
王兴欢接着看向了邓勇:“邓主任,你们科室还是一如既往的‘敢闯敢拼’啊!”
窥一斑而见全豹。
如果没有邓勇他们平时的‘授权’和暗示,一个小小的硕士敢在这样紧急的情况下挺身而出?
扶人都可能被讹,你上手就是给患者操作,虽然有紧急避险法令,可也有可能麻烦缠身。
很显然,骨科自从发展起来后,自身多了不少的底气,在教学方面,也更加大胆了一些。
邓勇则赔笑道:“辛苦您了,王院长,我这不懂事的学生给你们添麻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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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邓主任,吴主任,后面有空一起喝酒。”邓勇这次没有叫邓海波的小名。
一行人鱼贯而出。
手术室里瞬间只剩下了负责收尾的骨科众人。
外人一走,邓勇的脸色立刻变得严肃起来,深吸了一口气使得胸口剧烈起伏后,才压住了情绪问:“龚罗元,你再把当时的具体情况说一下?”
“怎么就,搞成了这样子呢?”
“也有点忒不专业了!”
你切就切,怎么还能把神经切断啊?稍微注意点不行吗?
这丢脸可丢大发了。
龚罗元回说:“师父,当时的情况真的很紧急,您也可以看到,是大腿中下段股动脉的分支多处破裂。”
“右侧的腘动脉、胫后动脉也有损伤。”
“在当时的情况下,我不能非常清晰地确定,所以就只能想着先把股动脉扎住。”
“我第一时间尝试了按压止血,但双侧的按压止血肯定是不起效的。”
“我只能想着捆扎止血,而在我打开了腹股沟后,又发现了骨盆内血肿,是髂内动脉的活动性出血。”
“如果我不……”龚罗元把当时自己所有的考虑面都讲了出来。
不动龚罗元没有任何责任,他毕竟只是学生身份,哪怕是有医师执业证书,也只是个外科学的硕士。
但动了,如果不抢救全面的话,患者还是逃不了一个死字。
一个急诊患者在遭遇开放性损伤时,要死亡就只需要一个小小的原因,而要救活的话,则需要处理几十个原因!
刘煌龙听了劝道:“邓主任,您也别怪龚罗元了,这个病人的情况的确特殊,在当时的情况下,小龚能够把病人抢过来,就颇为不易。”
“是您教学得好了,但凡水平次一点的,哪怕出手了最后病人还是会当场死亡。”
“这水平很可以了。”
邓勇倒也不是怪龚罗元,低声道:“我自是希望可以做得更好一点,作为骨科的医生,把股神经给切断了,说出去着实有点丢人。”
方子业劝说:“师父,其实龚罗元选择的切口已经最接近于最优解了,紧急情况下,他如今年纪的理论储备不够,能做成这样已经属于很稳重了。”
“剩下的问题也不难。”
“对了,师父,这个腹膜后血肿还是挺有意思的,您要不过来试试手?”方子业转移话题,给邓勇展示他‘国手级’清创术的机会。
邓勇一听,很有兴趣啊。
自从他的实力提升后,在科室里已经是装逼装完了,除了宫家和教授外,当然是在骨科独树一帜。
只是,邓勇更感兴趣的是得到方子业的认可。
……
“师父,师兄,你们的操作真的妙极了!~好想学到手里来啊。”龚罗元身高很高,说话时略弓着身子,语气中充满着羡慕。
邓勇拉长了声音:“想学啊?”
“想学是好事,但要学成这样,可不容易哦,你老师我也是今年才到了如此水平。”
“慢慢来吧。”
“不管怎么样,龚罗元你也是给师父我长脸了。”
说完,邓勇略转头,问:“子业,你对罗元感兴趣吗?如果你感兴趣的话,师父就让给你。”
方子业闻言一怔。
哦!
对了,又过去了两年多,当年那个跟班的龚罗元,也已经成长到硕士二年级将结束,硕士将毕业,面临考博阶段了。
他现在可不再是龚罗元师弟,而是会被另一波师弟们成为龚师兄了……
龚罗元进科室里后,方子业任了住院总,而后又去了恩市,两年时间就这么交错了……
“罗元,你怎么选?”方子业问。
从龚罗元的急诊操作手法和理论策略看,水平还是不错的,在同一届属于优秀的水平。
可能对比自己当初那一届,比李源培好一点,但比熊锦环略差。
也不是每个人都天赋异禀,自己不能拿熊锦环当作收学生的底线。
龚罗元闻言,先看了邓勇一眼:“师兄,师父对我们挺好,给我们说过,我们不管是选您,还是选袁威宏老师,还是选他,都是一样的。”
“如果机会合适的话,我想跟着师兄您继续攻读博士。”龚罗元也有点野心。
“师父,那您舍得啊?”方子业又问邓勇,语气认真。
“哪有什么舍得不舍得的,孩子总会长大,长大了就得独立出去,自己开门立户。”
“龚罗元如果可以被你看上,也是他的机缘。”
方子业则点头道:“罗元,那你到时候可以报我,不过作为你的导师,也是你师兄的话,我不会给你放水,反而对你的眼球会更加严苛。”
“你可要做好准备!”
龚罗元如果就此躺平,方子业当然不同意。
龚罗元眼睛一亮地回道:“师兄,我一定努力,争取把您的身份从师兄变成师父!”
“那你先去休息吧,奔波了这么久,也累了。”方子业说。
龚罗元闻言,本能想摇摇头,但意识到方子业可能是有话要对邓勇说,便说:“好的,师兄,师父,再见!”
龚罗元快步先走了。
邓勇则特意放轻了步速,等龚罗元的背影消失后,才问:“是有话要给我说吗?”
方子业点头:“是的,师父,我可能要辜负师父您的期待,再也到不了那一步了。”
邓勇闻言,脚步微顿,表情一阵纠结变换。
足足过了十几秒,他的声音突变沙哑:“到不了就到不了吧,那东西要讲究机缘的。”
“机缘二字,最为捉摸不透。”
“不过,子业你都没有机会可以冲那一步的话?”
“唉……”
“有个那头衔到底得有多好啊?”邓勇的声音感慨。
他没有责怪方子业,甚至没有追问原因。
到不了就是到不了,原因不重要。
方子业是他学生,他以方子业的存在而自豪,这样就够了。
如果自己就是那个帽子,谁敢说方子业没机会了?
自己都挤不进去的圈子,如果非要栽在方子业身上,那就不是老师,而是执念了。
“我也不知道,应该是相当相当好的吧。”
“师父,您现在的水平已经维稳了下来,可以逐步在临床中开始一些新的试探了,先找几个小的与清创术相关的课题操作一下。”
“您这水平,对一些术式进行改良,重新定义,还是不难的。”方子业给邓勇建议道。
这时候,很难定义谁是谁的老师。
邓勇也不芥蒂,学者不必不如师,闻道有先后。
邓勇点头道:“我也是这么打算的,都到了这一步,不去享受一下改良术式带来的快乐,岂不是白费如此一趟了么?”
“子业,你不用有压力。”
“你一直都对得起我们医院,我们科室,我和袁威宏对你的栽培,现在是,我们医院的骨科,因有你这个学生,有你这个职工为荣。”
方子业说:“师父,这是家,是根基啊…哪有荣不荣的…”
“你父母不以你为骄傲啊?”
邓勇说完哈哈一笑:“现在可能,就是要你一定程度上,要为其他的年轻一辈扎根基的时候了。”
“不仅仅是龚罗元,还有其他的‘罗元’!”
“咱们是上级,也是老师,得承当起这份义务的。”
邓勇可能不是一个好的领导,但他绝对是一位好的老师,于学生个人而言,邓勇是相当宠溺的。
“师父,我还是坚持了我当初回答您问题时所选的答案。”方子业解释完,就先一步走开。
邓勇看着方子业的背影,看着他脱掉了洗手衣再换上了自己的衣服。
看着方子业离开更衣室,直至彻底离开他的视野。
“院士…人民…”邓勇低语喃喃着。(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