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9章 349使君来了,青天就有啦!
第339章 349使君来了,青天就有啦!长松县的城门上,几十颗整理后的人头整整齐齐地插在竹竿上。
儘管个个都神情狰狞,然而来往的百姓依然不难认出,这些人就是往日呼风唤雨的那些大人物。
“这是刘知县,这,这是张师爷,许典史”
“我的乖乖,这整个县衙都被端了吧?一勺烩啊!”
“杀得好!这帮畜生,不知道害了多少乡亲,杀得好!要我说,砍脑袋还是便宜他们了,要凌迟才行!”
“这新来的李使君杀人不手软,但是谁知道他是不是想干掉別人好自己吃独食?”
“我看不像。你瞧那些兵,和咱们老百姓说话一个个和和气气的,几时见过这样的?”
“真的假的,当兵的不是披了官皮的土匪?天下乌鸦一般黑”
县中百姓窃窃私语,心中还抱著疑虑,但还是忍不住向城门那些精气神大为不同的军士投以期盼目光。
后者似乎早就习惯了百姓的反应,领头的伙长一边面不改色的指挥手下贴布告,一边大声呼喝:
“.为什么要杀这些人?”
“因为他们打著李使君的旗號,搜刮民財,欺压良善!”
“砍他们的头,就是为了让大家明白,残害百姓之下场!”
“不仅是贪官酷吏,长松县的土豪劣绅,也统统逃不过清算。”
“过几日县衙门口会开堂公审,到时候必然叫无辜之人沉冤昭雪,受害之百姓,必得田亩金银补偿!”
“使君来了,文州太平了!”
“使君来了,青天就有啦.”
李存孝站在城头,看著下面卖力吆喝的士兵和围观的群眾。
旁边李光义手中拿著官府鱼鳞册和实际探访得来的情报,逐条分析:
“.总体说来,长松县和文州另外几个县的情况差不多。”
“因为地势偏远,这几年外面又打仗,朝廷无力干预地方,当地知县、典史等官职早就已经是父子相传,早一点的都有三代了。”
“官府的几个家族和乡里的大族沆瀣一气,操控税收,盘剥小民,训练私兵。”
“只要按时向王建上贡赋税,这位蜀王就不会过问,如此一个县就相当於一个小藩镇,知县就是军政律法一把抓的节度使。”
“县里的土地,九成都归了那八九家,农民基本都是佃户。”
“文州这里还算好,听说抚州那边山更多,地更少,几个知县逼著老百姓退稻种桑,收上来的丝就卖到蜀中,再用银钱买粮来。”
“老百姓的命根子,都被这些人攥在手里.”
李光义面色凝重,在京畿生活的那一年时光,锦衣玉食,几乎让人忘了往日的艰辛。
如今自己亲自主政,细看之下,才知道战乱中民间疾苦。
“蜀中有蜀锦,一匹上等蜀锦便值数金,王建就是靠著这东西才能持续从外界获取白银。”
李存孝若有所思,“听说此人年前还让人搜集祥瑞?”
“是有这回事。但奇怪的是,他搜集祥瑞的时间,远比陛下宣告登基的时间要早。”
“早了多少?”
“两个月,那时候大军还未班师。”
李存孝笑了,“蜀王不老实啊。”
“这祥瑞不是给陛下准备的,是给他自己准备的。”
“也是,九五之尊的位置,谁不想坐?”
“可惜他无谋也无胆,朝廷旨意一出,马上就恭顺了。”
这旨意,既是李翼圣称帝的旨意,也是李存孝受任坐镇文州抚州的旨意,两者一前一后发出。
契此作为宗师与李存孝同行,这就挡住了出蜀的关隘,其中敲打的意味再明显不过。
蜀中无地仙,王建但凡识趣些,也该老实下来。
“不过咱们都来了半个多月,整个文州都已经被我扫清了一遍,蜀王还不派使者来,还挺沉得住气。”
李存孝下了城楼,与李光义一同骑马至县衙。
沿途所见,谈不上荒凉,但也不算繁茂,和文州州城的情况很类似。
这里毕竟地势偏远,人口和辖县都少,城市自然也不是很繁荣。
文州和抚州下面都只有三四个县,一个县才几万人。
李存孝还记得,自己当时带领六千兵马,出京畿,过秦州、成州、武州。
越往南,人口越少,地方越贫瘠。
尤其是作为第一站的文州州城,好似一个县城,比起宋州都差远了。
长松县更不用说,说是县城,实则只是一个大些的市镇。
但即使到了这种地步,地方的这些贪官酷吏、土豪劣绅,还是千方百计地从老百姓身上榨取油水。
几个县的民眾,都维持在一种將死未死,將反未反的状態。
李存孝一看这情况,当然是勃然大怒。
一方面是心中底线,另一方面他作为外来者,是打算將文州抚州两地作为自己的根据地,以后找机会图谋蜀中的。
六千兵马远不足够,他需要更多的百姓良家子加入自己的势力。
而这些县城的老钱们,毫无疑问破坏了自己的基本盘。
无论是为了重新分配利益,还是为了拉拢人心,这帮人非死不可!
所以,李存孝一边向抚州去信,勒令其来文州拜见钦差仪仗;
另一方面,带著手下兵马,一个县一个县地打土豪分田地,同时清剿妖魔积攒煞气。
当然,也不是说原本的食利阶层就要全部杀光,有地头蛇在手下,办事方便。
造孽没这么多的,也不是不能给一个將功赎罪的机会。
如今拿下长松县,整个文州已经在他掌控之下,时间也从三月初到了三月末了。
王建想要静观其变不足为怪,作为蜀王也有这个资格。
但是抚州的豪强迟迟不来,就不怕自己这个钦差大发雷霆?
“抚州四个县县令倒是有书信,都推辞春耕劝农,事务繁忙,脱不开身。”
李光义神色怪异,“大哥,你的鸿门宴怕是办不成。”
“那可未必”,李存孝从容不迫地在县衙公堂坐下。
一挥手,便有亲卫搬来三堆等人高的文书,这都是长松县积压的庶务案件。
玄关圆满之后,他的元神之强何其惊人?
往往只看一眼,呼吸间就能决断,毛笔勾画之快如蜜蜂振翅。
一边处理堆积,一边还和李光义交谈:
“让你查四大家族的事,查得如何?”
“刘、陈、杨、黄四大家族,各自掌控著抚州下的一个县,族人数千。”
“其中黄家把控鹅城,境內有一条水道,直通蜀中的龙州。”
“因为这个原因,黄家倚靠商路,贩卖生丝,买卖货物,赚得盆满钵满。”
“鹅城县知县黄柏仁,在家行四,人称黄四郎。”
“据说他以此和道门青城山的一位真传搭上了线,以此让黄家位居四大家族之首。”
李存孝笔尖微微一顿。
“真传?我记得青城山掌教不过是宗师,其门下的长老真传,又是什么水平?”
“第六境居多,只有几个上了年纪的长老才是第七境。”
毛笔笔尖重新在纸面上顺畅流动起来。
“那就不足为虑。”
现在的李存孝已经不是以前白手起家单打独斗的时候,每天眼一张,下面六七千口人张著嘴要吃饭。
越级而战,听上去威风,实则是不得已而为之。
如果有的选,当然还是以大欺小、以强击弱,这才是兵法的精髓。
没半个时辰,李存孝放下毛笔,从李光义手中接过册子,示意对方坐在自己的位置上。
自从来到文州,他便都是这样,先处理一遍公务,然后让弟弟来復盘一遍。
既是给李光义熟悉政务的机会,也是对自己的一种查漏补缺。
初来乍到,有必要亲自捋一捋当地错综复杂的关係。
做到心里有底之后,以后当然还是要放权给下面的人来做。
李光义是他的秘书、心腹,李存孝正好借著这个机会锻炼对方。
他自己则是拿著手中的册子,一边翻阅,一边出了县衙,在城中四处走访。
奇异的是,明明这么一个大活人走来走去,但无论是贩夫走卒,还是店铺中的跑堂掌柜,都没一个人发觉。
整个人的气息,完全和周围的环境融合;浑身的真元,都收敛、静滯。
玄关圆满,人体小天地和外界大天地之间,已经越发地联繫紧密,距离突破宗师,只差一个契机。
如果要用煞气冲关,那会是一个不小的数字。
李存孝初来乍到,还没站稳脚跟,反正也不急著干掉王建夺取蜀中,索性先把精力放到道兵的培养上。
七拐八拐,便来到了城中的卑田院。
此处便和当初宋州城的卑田院一般,是专门收养孤儿之所。
几日前刚来时还破破烂烂,如今来看,却已经焕然一新,里面还隱隱传出读书声。
深入一些可以看到,此处的教养也分成了两个部分:
年龄七八岁的孩童,大都还在开蒙识字;
而年纪十几岁的少年少女,则已经各自分了师父,在学习木工、泥瓦、锻造、医药等等技艺。
李存孝到文州后,每至一县,都会设置这样的扫盲班、职业班,不局限於卑田院,以此来为自己培养未来的班底。
至於其中习武天赋好的,也会通过摸骨筛选出来,进入专门的武学,作为將来的基层军官来培养。
这些孤儿对赐予自己温饱的李使君,忠诚度自然不必多说。
五年十年之后,他们会成为军队的中坚。
至於总领这些学校的山长.
李存孝微笑推开房门,便见叶淑仪提著毛笔,在那里皱眉苦思。
哪有比文武双全的侯门千金更合適的人选?
“三郎,你来得正好。”
“最近抄家所得的粮食,又要賑灾、又要扩军,还要供应各地的学校,勉强收支相抵。”
“春耕才起头,距离第一波新粮出来还有段时间,你看.”
“放心,我早就已经去信,让思齐师兄再运一批过来。”
她这才鬆了一口气,“思齐师兄这次著实出了大力。”
“各种粮食药材不说,你手中文州抚州的情报,也都是他搜集整理的吧?”
“不错。陇西李氏毕竟是大族,人脉广阔,对我治理二州很有帮助。”
李存孝走到妻子的身后,叶淑仪顺势后仰,头放在对方宽阔的胸膛,嘆了一口气。
“以前在宗门和侯府,我从不为生计发愁,以为大秦虽乱,官吏俸禄到底取之於民,老百姓的日子不至於过不下去。”
“如今亲手治理一方,才知道人心不足,盘剥之酷烈,竟恨不得置人於死地。”
“世事如此,你我也只能略尽心力而已。”
李存孝轻柔地梳理著乌黑髮髻,柔声安慰:
“夫人辛苦了。”
“这算什么”,叶淑仪摇摇头,重新坐起,不知想到什么,打趣道:
“倒是契此师叔,也被你支使去讲经传法,他老人家不是不愿被人顶礼膜拜吗?你怎么说服他的?”
“这有何难”,李存孝也笑了。
“老百姓不供菩萨,也要供道祖的。”
“生活困苦,总要有个盼头,日子才过得下去。”
“再说,我又不是要聚集教眾,搜刮膏脂。”
“恰恰相反,法会上讲的,都是些简单的医方和农谚。”
“法会上听的,也是老百姓切切实实的诉求。他们不敢敲登闻鼓,却乐意向和尚发牢骚。”
“如此官意民心,上传下达,岂不是好事一桩?”
“你老人家是在世明王,显化法相不是为了逞神通,而是为了教化百姓,这难道不是胜造七级浮屠的大好事?”
李存孝说著,转过头来,只见契此不知何时出现在了书房门口。
后者无奈一笑,心中却也有些吃惊。
玄关圆满,就能够察觉宗师交征天地產生的涟漪了?
“青出於蓝而胜於蓝。你小子就连口才,都已经胜过我数倍了,我还能说什么?”
“不过话说回来,开法会不讲经的和尚,为师怕是头一个了。”
契此说著,嘴角微微翘起。
不说什么色界无色界的空话,专干有益民生的实事,他对这种法会倒是很喜欢。
而且作为宗师,又是李使君的师父,无人敢於骗他,也无人骗得了他。
这种行侠仗义的感觉,和以前当独行侠又有些不同。
契此有时候甚至忍不住会想,若是自己这个徒弟能伸大义於天下,到时候.
“师父,文州这边就先劳烦您老人家坐镇。”
李存孝的话打断了发散的思维,大和尚点点头。
“你要去抚州?”
“是,我一个人带两队亲卫就够了。”
李存孝神色玩味。
“四大家族不肯来,那就只好我亲自去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