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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5章 汉军至矣

    第245章 汉军至矣
    晨雾大起。
    不论是大江南北的山岭千重,还是奔流不息的大江江面,俱皆笼罩在凝聚不散的厚重湿雾里。
    水失其涛。
    山隱其形。
    天地之间,白茫茫一片。
    深涧关北八里,虎跳涧。
    山雾浓得一挤就能挤出水来。
    涧水两岸的岩壁上,苔衣滴水,松根虬露,仿佛无数条冰冷的铁索垂在半空。
    忽然,一阵烈风掠过。
    山雾被撕开一道裂口。
    而撕开这道裂口的,是一点泛著银光的枪尖,紧接著,仿佛染血的红缨亦隨枪尖之后破雾而出。
    瞬息之间,这杆繫著红缨的银枪带出来一个高大伟岸將军,屹立於涧水之畔。
    一面『汉』字军旗现於其后。
    不过几个呼吸的时间,一个又一个身覆甲冑、手持刀枪、背负弓弩的山精鬼魅自山雾中破雾而出,在前部督傅僉身后列好阵势。
    一阵山风裹著冷雾吹来。
    傅僉从腰间取出狻猊铜面,覆住頜角分明的冷峻面额,冰冷的山雾让他的甲冑刀兵都凝出了水珠,他却並不觉冷,反而热血沸腾。
    一声令下。
    『傅』字將纛高高竖起。
    这面討虏將军纛,乃天子御赐。
    赤底金字。
    更以黑金二色的蜀丝,绣出一头张口的饕餮。
    山雾打湿了將纛,水滴便顺著饕餮的獠牙往下滴水,如嗜敌之血,好不霸道。
    傅僉盯著涧水对岸望了片刻,其后返身回顾。
    山雾很厚,视线不甚清晰,傅僉也只能隱隱约约地看清百步范围內的部队情况,至於更远的地方,只能靠人声鼓声来传递信號了。
    但是,就连自己都看不清身后將士的情况,涧水对岸的吴军也势必对这边情况一无所知。
    如今已经到了行动之时,自深涧关至鹰愁涧十余里范围內,真正做到了五步一哨,十步一岗。
    吴军纵还有密探潜伏在涧西,也不可能再让他们有机会把消息带回对岸去了。
    傅僉已將指挥权下放到了张固、雷布二將手中,命他们全权处置深涧关以西那万余汉军的攻防事宜,配合他本部二千余精锐、鹰愁涧前的三千賨人勇士渡到涧水以东。
    数十架竹车桥不断从后军向前军传递,最后列於阵前。
    傅僉行至一块突出的鹰嘴岩上,將肩甲上的几只山蚂蟥掸除。
    先是以掌抚胸,而后向前猛一抬手,五指在雾里用力一握,似要把山雾攥出水来:“放桥!”
    这位前部督一声令下,水性极佳的將士便开始在身上结绳,其后接二连三跳入冰冷的涧水当中。
    扑嗵扑嗵的水声一下又一下,但都被涧水撞击石崖的哗哗声盖住,吱呀吱呀的竹筋之响亦接连传来,数十架竹车桥被健卒肩扛而行,最后纵入涧水当中。
    最前端一架竹车桥,覆以钢铁,黑漆漆的鉤爪一尺多长,如鹰爪倒扣。
    爪尖三刃,背有倒刺。
    防止敌人抓握、劈砍。
    一旦咬住对岸泥土,便能如蚂蟥吮血一般,轻易休想拔出。
    虎跳涧东。
    望楼之上。
    曾隨吕蒙一併夺下荆南四郡的宗亲孙规似乎听到了什么声音,看向同样在望楼上警戒的徐忠:
    “翊军將军,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这位唤作徐忠的翊军將军,乃是孙权妻族,徐夫人之叔,同样隨吕蒙一起夺下了荆南四郡。
    徐夫人初嫁陆尚,后来守寡,孙策死后,孙权为了巩固地位,拉拢豪族徐氏,遂置世人眼光於不顾,娶了自己姑母的孙女、表兄的女儿徐夫人为妻,“亲上加亲”。
    那时候,孙权已经有宠妻谢氏,將表侄女徐氏娶过来后,更让谢氏屈居於徐氏之下,谢夫人不同意,最后失志早卒。
    后面孙权地位巩固,喜欢上了有美色的步练师,徐夫人因为善妒而被废,被废之后,也常常以养母的身份遣使者赏赐衣物给孙登。
    孙登每次收到衣服,都要沐浴之后才穿上养母所赐之衣,让群臣百官都知道自己的意思。
    孙权在当大魏吴王、大吴至尊的时候,一直都想立步练师为后,孙登却说,依礼必须先立王后,才能立王太子,劝孙权立徐氏为后,孙权不同意,后位一直空悬。
    前一阵孙权称帝,以孙登为皇太子,太子和群臣百官都认为,应当立徐氏为皇后。
    孙权本来对此很是愤怒。
    但不知是不是因为步騭降汉的缘故,孙权虽没有同意太子及百官之请立徐氏为皇后,但是却把被废多年的徐氏从吴郡接到了武昌,並许其与太子孙登同住一殿,母子团聚。
    至於原本最受他宠爱的妃子步练师,今已年老色衰,色衰而爱驰,於是被送回秣陵,也即后世金陵。
    如此一来,徐氏竟然得志。
    以步騭为首的部分武人失意。
    但因为步阐成为了太子四友,而步氏集团的二把手卫旌,前段时间攀咬潘濬有叛吴降汉之心。
    孙权表达出了对潘濬的极度信任及对卫旌的极度不满,却没有因此严惩卫旌,只是將卫旌从秭归前线调到了零陵为太守。
    於是步氏集团一时间也不敢再有什么异议。
    如此一来,步氏集团被打压的趋势已经很明显。
    一直不甚得孙权宠爱的太子孙登,地位因此拔高不少,於是太子党陆逊、顾雍、朱然、潘濬、徐忠等重臣也感到顺心合意,对大吴天子的忠戴更胜从前。
    由於持节督军的潘濬前日探到汉军可能会在虎跳涧佯攻,於是同为太子党的翊军將军徐忠至此戍守,宗室孙规则听命於徐忠。
    二人俱有战功在身,又都是皇室宗亲,领三千甲士,凭涧水守险。
    如此布置,很明显可以看出,潘濬虽然认为傅僉所统汉军会至虎跳涧组织佯攻,掩护水师主力,但也没有因此而真的大意鬆懈。
    一旦战事发生,那么只要烽火狼烟燃起,號角鼓声响起,援军就会源源不断自沿线关卡赶来。
    “你又听错了吧?”徐忠竖耳倾听许久,都没有听到什么异声,紧皱的眉头慢慢隨之舒展。
    孙规闻此,又认真仔细地听了片刻,发现確实只有林海波涛之声,於是伸腰打了个哈欠,悻悻出言:“或许罢。”
    虽然潘濬说汉军可能会来佯攻,但孙规这两夜一直不敢鬆懈,整宿整宿提心弔胆,合眼甚少,生怕汉军会趁夜色与晨雾大起时渡涧袭营。
    他可不想像西林关的孙秀一样,大意之下,连失两关,真丟尽了宗室的脸面。
    徐忠扶正兜鍪,继续警戒。
    类似的声响,类似的对话。
    两日以来发生不只三五次了。
    但徐忠並没有因孙规的过分警惕而感到不耐。
    都是太子党,都是吴国宗亲,孙权、孙登的江山,就是他们这些宗亲的江山,孙权的利益,就是他们这些宗亲的利益。
    给自己打工,又怎么会累呢?
    “不对,那是什么?!”孙规猛地以手指向上游。
    徐忠被孙规这一喝一指嚇得心臟骤然跳到了嗓子眼。
    顺著孙规手指的方向凝眸望去,只见就在几十步外,山雾笼罩的涧水当中,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自西向东横移!
    “不好,敌袭!”徐忠大喝。
    不过须臾,孙规终於看清確是有人正在涉水渡涧,一时如临大敌,本能地死死握紧腰刀:“擂鼓备战!”
    “——咚咚咚!”
    “——咚咚咚!”
    几乎是孙规喝令的同一时间,吴军的战鼓已经疯狂擂了起来,声音密集紧促。
    负责警戒全副武装的吴军將士本就做好了敌袭的准备,枕戈待旦,此时闻得战鼓之声,无不瞬间提起了十二分精神。
    “敌袭!”
    “敌袭!”
    警戒线后,仍在营寨中休息的吴军士卒闻得鼓声急促,也一个个大喝敌袭,披盔戴甲,在旗鼓號令的催动下出营备战。
    “要不要点燃烽火?!”孙规情急问道。
    徐忠压下心中慌乱,对孙规道:
    “不用太过紧张,潘太常说过,此间蜀贼不过佯攻而已。
    “既能浮水而渡,便不曾著甲,多半就是潘太常说的那群不怕死的板楯蛮了。”
    孙规深呼吸,看著仍在涧水中浮水东渡的黑影长出一气:
    “也对,也对。
    “或许蜀贼主力不在此处,现在就燃起烽烟把其他关卡將士调来,就著了蜀贼的道了。”
    他们已经收到了消息,有两三千板楯蛮只带著兵器,举火向北,十有八九准备偷渡。
    至於是从水道最狭窄的虎跳涧强渡,还是从更上游也更险峻的鹰愁涧偷渡,他们不能確定。
    所以,两道关卡都安排了大约三千人把守控扼,互为犄角。
    一旦事有不谐,便燃起烽燧,相互为援。
    徐忠道:“如今上游鹰愁涧没有动静,咱们这里出现了蜀贼,十有八九,他们佯攻的主力在鹰愁涧,这就是声东击西之策了。”
    “嗯!”孙规頷首。
    虽然已经得知蜀军是佯攻而已,但他们也是偏师而已,即使佯攻,也必须慎之又慎。
    涧水西畔。
    傅僉闻得吴鼓急促,眉头微皱。
    “潜渡的將士还未及吹號,吴贼便已经擂起战鼓,看来对岸守將並非无能庸碌之辈,一直在警惕,今日怕是有一场苦战。”
    傅僉麾下偏將,庲降都督李恢之侄李球亦是頷首。
    “擂鼓,强渡!”面覆狻猊铜面,看起来如神似鬼的前部督大手一挥。
    “咚——”
    一声鼓响仿佛闷雷乍迸。
    浓雾震碎。
    陡然之间。
    在涧水中架竹车桥涉水而渡的汉军精锐,突然加快了动作!
    十几道竹车桥几乎同一时间出现在吴军视线当中。
    就在吴军惊骇之时,十几道浮桥上几乎同一时间出现了弯弓持弩的汉军甲士。
    “——嗖!”
    “——鏘!”
    箭矢破空之声与触甲之声先后响起,紧接著是涧畔吴军的惨叫。
    “列阵!去上游列阵!”徐忠在望楼上大喝下令。
    吴军仓促列阵。
    弓弩手半蹲於鹿角后。
    孙规吼令放箭。
    弓弦嗡鸣。
    然而吴人本就不擅弓弩,而且由於山雾湿重,弓弩弦驰,射出的箭威力並不甚大,远远比不上汉军的强弓硬弩及从魏军那缴获的角弩,很快便在弓弩的对峙中败下阵来。
    “咚咚咚!”
    涧水西畔,又一通鼓声传来。
    傅僉的精锐动了。
    没有吶喊,只有甲叶轻撞。
    先登者皆披黑鳞皮甲。
    腰悬短斧,背插圆盾。
    他们扛著竹桥衝到涧边。
    一声低喝,整座桥“哗”地滑入寒冷的涧水当中,前端鉤爪“鏗”地咬住对岸岩隙。
    后队力士迅速前冲,抡起木槌,把铁楔钉入桥头。
    “上!”第一名死士踏上桥面。
    他左手举盾,右手提刀,在桥面上碎步疾行。
    吴军弩手慌乱再射。
    死士咧嘴,反手拔刀。
    最后借桥身弹劲一跃,与吴军前线士卒战在了一起。
    “哗啦!”
    几乎同时,上游五十步外,水面悄悄浮出数十颗黑漆漆的头颅。
    那是水性绝佳的潜水敢死,先前口衔苇管呼吸,像一群水獭般无声地攀上乱石滩。
    待他们上岸,才看清他们原来身穿轻便的犀皮轻甲,背负大刀,腰系短匕。
    领头者解下腰间麻绳。
    只见绳头系三爪铁锚,抡圆了甩上哨楼栏杆。
    “——杀!”直到此刻,汉军將士才发出第一声怒吼。
    吼声撞在涧壁,回声滚成闷雷,震得大雾翻涌如潮。
    桥上后续士卒鱼贯而入,皮甲与铁甲交错,长矛与短斧並举。
    上游岸上,潜水队已迅速绕至吴军侧后,交战不过几个回合,吴军守卒便死伤数十。
    吴军前沿阵地,很快便被汉军先登清理出一片立足之地。
    “冲!”傅僉一声令下,身率本部最精锐的甲士踩桥东向,不过瞬息便冲至岸东。
    心知战机已至,面覆狻猊铜面的傅僉身先士卒,衝杀在前。
    没多久,身上便满是肠肠脑脑,敌血自兜鍪鎧甲缝隙流下,让他看起来仿若神鬼。
    两名吴军小校举长枪向他刺来。
    他旋身一枪,將两柄长枪同时拨飞,旋即回身反手一刺,又一个回马枪,连续击退两名吴军小校。
    紧接著又几枪刺破二小校胸甲,瞬息之间便將此二獠诛杀。
    由於甲坚器锐,傅僉仿佛上了一层无敌buff,在吴军阵中往来穿梭如入无人之境。
    “竖旗!”傅僉大喝。
    掌旗亲兵闻令,立即將纹有『汉討虏傅』字的大纛插进石缝。
    染血的饕餮,在雾中狰狞舞动。
    汉军见状,士气大振。
    吴军望楼之上。
    看著浩浩荡荡而来的黑甲汉军,再看著几乎不是汉军数合之敌的吴军將士,徐忠心中已是惊悚:
    “不好!这根本不是什么板楯蛮,而是蜀贼主力无疑!快点燃烽火召唤支援!”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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