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6章 山穷水尽，各退一步

    第396章 山穷水尽，各退一步
    虽然將这一道玄金剑气挡住，但是章邯清楚，这只不过是权宜之计而已。
    这道剑气威力之强大，令人恐惧。
    哪怕被他挡住，但这道剑气的威力居然没有半点削减，此后每一个瞬息，都必须要付出和一开始相当的力量，才能將其挡住。
    但是，他之所以能挡住这道剑气，是因为他付出了所有提取出来的天晶之力加上之前存储的紫云剑之力，形成的防护叠加了紫星河鎧甲本身的防御力，才能做到这一点。
    但是那些紫云剑之力是有限的，一旦耗尽，这道剑气的威力便会超出他的防御极限。
    到时候，即便不会被立刻破大防，但也肯定会被缓慢破开鎧甲。
    想要解决其实也很简单，提升自己的意能，提取出更多的天晶之力，就可以了。
    但章邯显然做不到这一点。
    毕竞，他就连现在提取天晶之力的速度，都是通过极端情绪，点燃愤怒才能做到。
    想要再往上提，那基本是完全不可能的。
    不过，章邯也有急智。
    他忽然双手打开，將手掌按在那道剑气之上，浑身上下都涌动出紫色光辉，释放出星河流转之像。
    却是將紫星河的力量，用在了这一道玄金剑气上面。
    紫星河能够吞噬攻击，化为己用的特性，在这一刻被他发挥到了自己能力的极限。
    玄金剑气上面的力量，竟也被他吞噬，然后立刻就被转化成为防御之力，和他临时提取出来的天晶之力一起，用来抵挡这一道玄金剑气！
    別说，此法还真可惜。
    通过这种方法，章邯將自己的防御，坚持到了第二个瞬息，第三个瞬息—乃至更长的时间！
    但在另一边，盖聂却有些支撑不住了。
    他本来就是大残状態，先是跟卫庄大战一场，损耗严重，现在又施展这一招青光剑法之奥义，体內的力量可以说完全被榨乾。
    若是能一剑击败章邯，自然是最好。
    但不能击败，那先行垮掉的，就是盖聂的身体了。
    此时此刻，盖聂身形晃动，眼神都有些迷离。
    蓝染见状，面色微微一变，手中紫云剑释放出云雾，瀰漫开来。
    同时对高渐离等人低声吩咐几句。
    几人立刻点头，隨即来到盖聂背后，伸手按在他的背部，体內真气滚滚流入。
    盖聂得到了这支援，方才能继续支持下去。
    不过此法，只能治標，不能治本。
    真气的灌输，会有不小的损耗率，况且，大自在玄金剑诀这一招，威力大是真的大了，但消耗也是不低。
    几人的真气在损耗之后，交给盖聂使用，这依旧填不满这一招的消耗。
    於是，章邯面前的玄金剑气，肉眼可见的黯淡了下来。
    章邯见状，心头豪气大升，將自己的全部力量凝聚在拳头之上，一拳轰出。
    轰！
    一声巨响之下，只见那道剑气被砸的倒转回来，在半空之中，便退回青光剑的原型，落在了盖聂面前。
    眾人脸色皆是一暗。
    然而，做出此举的章邯，状態也是非常的不妙。
    极端情绪状態本来就无法持久，他这一拳虽然將玄金剑气给打退，但也同样將自己心头的怒火宣泄一空。
    瞬息之间，身上紫光黯淡，化作点点星光褪去。
    那一声鎧甲之上，那狼类似的图文全部消退，变成了原本的模样。
    而且一片灰暗，虽然依旧维持著鎧甲的形態，但显然已经没有之前的强大。
    这正是极端情绪宣泄出去之后，是人都会產生的空虚之感，由此导致章邯意能低迷，结果就是鎧甲暗淡，几近消散。
    也就是章邯本人意志如铁，再加上此刻敌人还在。
    否则，他还真不一定能够维持这一套鎧甲的存在。
    蓝染见状，笑道：“章邯將军，此时我若是再出，你当如何？”
    “自然是迎头再战！”章邯脊樑挺直，咬牙说道。
    “再战，你能做得到吗？若我猜测没错，你刚才应该是让自己进入极端愤怒的状態，才能获得那份力量吧？”
    章邯冷笑：“极端愤怒，我的確是做不到，但若是极端恐惧呢？死亡，对於任何人来说，都是最大的恐惧！”
    蓝染顿时沉默。
    正如章邯所言，一个人最强大的情绪力量，並不是愤怒，而是恐惧。
    尤其是对死亡的恐惧！
    別看章邯此时此刻的状態已经糟糕至极，但如果真把他逼到濒死的地步，只怕在那种生死的大恐惧之下，他的意能还会再次爆发。
    甚至有可能超过极端愤怒！
    章邯冷笑：“看来，你也清楚，我还有再拼一把的能力。但你们呢？以盖聂那傢伙的状態，还能再使出这一招吗？“
    蓝染亦是不惧：“盖先生的状態，的確有些差。但，將军可曾听闻双剑合璧？他有青光剑，我有紫云剑，若是以我为主，双剑合璧，哪怕盖先生状態不佳，也能爆发出丝毫不逊於方才的一击！”
    章邯笑容一滯。
    “哈哈哈哈——”
    蓝染忽然大笑，道：“將军虽然还能爆发，但却是频死之际。我等虽然还有杀招，但也会严重拖累盖先生的身体。如此互有忌惮，不如各自退一步，如何？”
    章邯愣：“各退一步？怎么退？”
    “眼下机关城已经完成换水，空气之中的剧毒正伴隨著换水而消散，诸多墨家弟子也都要恢復过来。
    將军若能將我等制服，凭藉武力，也可轻鬆拿下这墨家机关城，但將军却做不到这一点。
    同样的，我等若能制服將军，也一样可以让尔等在这机关城中全军覆没，但我们同样也做不到。
    如此，再行廝杀，不过是白费了墨家和秦军的性命而已。小生所言的各退一步，便是让將军带著公输大师和所有秦军退去，而我和墨家眾人，也绝不阻拦，如何？”
    章邯面露思索之色。
    事实上，他並不怎么在平秦军的性命。
    但是，公输仇的性命，却是他必须要考虑的问题。
    只是眼下——
    章邯看了看对面。
    蓝染安然无恙，几乎没有任何的损伤。
    盖聂状態应该不佳，但看起来也没有糟糕到太严重。
    其他人等更不用说。
    何况他们还守著一个墨核密室，隨时都可以退入其中。
    再加上整个机关城中剧毒散去，诸多墨家弟子，都开始恢復过来如此状况，继续打下去，的確对他们不利。
    至於为什么对方会主动开口要退，其实也很好理解，他不考虑什么秦军的性命，但是对方，却是一直要考虑墨家弟子的性命。
    如果真的一番廝杀下来，不说这些高手，那些普通的墨家弟子，不死上一半，基本不可能把他手下的这批秦军啃掉。
    毕竟，能跟隨他一起进入这机关城中的秦军，可都是秦军之中的精锐！
    机关城总共就没有多少墨家弟子，再死上一半—·呵呵，墨家不灭，恐怕也差不多了0
    是以，对方的形势，同样也不怎么好。
    双方的状態都不咋地，一旦互拼起来，结果也必然是让双方都感觉肉疼。
    墨家一方，担心的是死太多墨家弟子。
    而他这边，担心的自然就是公输仇。
    想到这里，章邯点头，道：“好，既如此，那就各退一步！”
    虽然这次行动的指挥权，是在卫庄手上，但事情发展到了这一步，显然整支秦军都只能听章邯的。
    卫庄一声不吭，只能接受结果。
    而后，秦军率先退出中央大厅，高渐离等人，则带著公输仇一起，紧跟著他们离去。
    这公输仇，正是墨家一方手上最重要的人质，只有等到秦军撤出大半之后，才有可能將此人送出。
    蓝染作为一个中间人，也作为墨家这一方战斗力的保障，跟隨他们一同离去。
    中央大厅之中，只剩下寥寥数人。
    他一走，云雾消散，便显现出中央大厅中的情景。
    只见盖聂倒在地上，端木蓉满头大汗的帮他医治。
    青光剑插在一旁，微微反射的光辉。
    如果章邯此时还没有离开中央大厅，看到这一幕，恐怕就明白自己上当了。
    盖聂的状態非常不好，甚至都已经伤重到直接昏迷。
    如此状態，別说什么双剑合璧，能不能醒过来，都是个问题。
    但章邯之前，却看到盖聂挺直腰板的站著，虽然状態不佳，但明显没有到如此严重。
    这其中的差距，实际上就是蓝染从中搞鬼。
    在章邯击破玄金剑气之前，他就意识到不妙，因此果断使用了镜水月，来迷幻章邯，遮掩了盖聂重伤昏迷的事实。
    这才使得章邯有所忌惮，最终同意了蓝染提出来的各退一步的方案。
    不过，章邯虽然被瞒了过去，高渐离等人却是知道情况的。
    所以，不管是从其他墨家弟子的性命方面考虑，还是从眼下的真实情况方面考虑，让秦军主动退出机关城，避免战爭，的確是当下最好的办法。
    过程之中，並没有发生什么么蛾子。
    鴆羽千夜的毒虽然渐渐散了，但中毒的人也不至於立刻就能清醒过来，此刻已经恢復过来的，也只是少数实力较强的人。
    墨家眾人知道情况，章邯则是顾忌公输仇，因此双方都没有反悔的意思。
    一直等到秦军全部离开墨家机关城，並且撤出一段距离之后，高渐离才放开公输仇。
    隨即转身离去。
    伴隨著墨家眾人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视线之中，章邯方才取下腰间的天晶。
    一身鎧甲，隨之消失。
    极端情绪爆发给他的精神带来了不小的压力，能够一直坚持到现在，已经是颇为不容易。
    鎧甲一消失，章邯脸上露出无比明显的疲惫之色。
    却是精神方面损耗太大导致。
    公输仇不好意思的说道：“此一行多亏了將军，若非將军，老朽只怕性命不保。只可惜，如此大好的机会，全因为老朽而失败了—”
    章邯摇头：“公输大师之性命，更胜过十万大军。这区区千余士兵，又如何能与公输大师相比？
    至於机关城，哪怕错过今日，也还有其他的机会。等各路大军到来，再动手就是了！”'
    章邯能够答应离开机关城，也是有这方面的因素。
    始皇帝调动了多路大军，现在已经將机关城包围。
    这一次行动，顺利拿下自然是最好，拿不下也无所谓，后面的机会多的是。
    但若因为这区区一次机会，使得公输仇身死，那才算是得不偿失。
    这个决定，只对卫庄等人不太友好。
    毕竞此次行动，他们付出颇大，而且最终也的確成功了。
    不过，一群杀手，秦国钱请来的僱佣兵，吃点亏就吃点亏，没有人在乎。
    公输仇道：“只怕墨家趁此机会，逃出机关城。”
    章邯冷笑：“有机关城在，他们才算得上是帝国的威胁。若是从机关城中逃出去—.
    呵呵，不过一群螻蚁罢了！”
    天下反秦分子何等之多？
    但始皇帝却从来没有將哪一个放在眼里。
    唯独这墨家机关城，始皇帝不仅在意，而且还专门派遣大量兵马前来，可以说是铁了心的，一定要將这机关城灭掉。
    其所看重的，是墨家吗？
    当然不是。
    墨家哪怕是在鼎盛时期，也根本不可能撼动帝国，更別说是在现在的没落时期，那更不被始皇帝放在眼里。
    说出来了，也就是千余人的小门派而已，算得了什么？
    唯一能够说得上威胁的，就是这一座號称天外魔境，世间最后一个乐土的墨家机关城。
    这种威胁，不仅仅在於墨家机关城之中的无穷机关。
    更是在於墨家机关城对於反秦分子而言，是一个根据地，一个生產基地。
    尤其，还是一份希望所在。
    这座机关城还在，对於天下反秦分子来说，就是一座灯塔，能指引他们心中的方向。
    所以，这座灯塔一定要灭掉！
    只要机关城没了，哪怕那些墨家弟子逃了出去，又有何妨？
    区区一千多人罢了。
    在帝国的通缉追杀之下，这些人甚至都不能聚在一起，即便让他们活下来，又能起到多大的作用？
    始皇帝根本不在意。
    章邯也不在乎。
    况且，各路大军已经包围了机关城。
    就算他们逃出了机关城，也要再面对各路大军的威胁，需要逃过那重重包围，才算得上是彻底逃脱。
    而在这方面，章邯却有著极大的自信。
    “看著吧，今日之事只是一个开始——”
    章邯回头看了一眼山巔，仿佛能在那云雾的重重遮掩之下，看到那座机关重重的城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