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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4章 什么风声?

    第394章 什么风声?
    刘从德说的话是认真的。
    方才那一幕,刘从德都看在眼里。
    他不明白姐夫马季良为什么敢跟宋煊动手?
    就姐夫这个虚胖的体质,还想在朝廷上衝撞他,觉得自己能占便宜?
    你也不瞧瞧人家宋状元那身条?
    立地太岁这个绰號传出来的时候,可是说了人家极其雄壮,不知姓名啊!
    姐夫你真以为人家宋状元年轻气盛的,会忍让你啊?
    刘从德自己早前去县衙找宋煊理论,结果被他一只手给提起来按在墙上“讲道理”了。
    自此之后,刘从德就彻底的服气了。
    人家宋状元可不管你是大娘娘的姻亲,还是大娘娘最疼爱的侄儿。
    他说揍你一顿,就揍你一顿,根本就不惯著你。
    这种情况,是刘从德二十多年来的顺遂的生活当中,从来都没有遇到过。
    满朝文武谁听到他的名字,不是退避三舍的?
    哪有敢跟他起衝突的。
    但宋煊不一样,他是真的敢!
    刘从德就知道自己遇到硬茬子了,自此以后更是不敢在宋煊面前大声说话了。
    因为刘从德他爹刘美临死前教导过他。
    凭著大娘娘的势力,能让咱们老刘家在大宋朝吃香喝辣的。
    可是一旦朝中有读书人不畏惧大娘娘的权势,敢堂而皇之的针对咱们家。
    你就直接跟他认怂就成了。
    你若是选择强硬跟他对著干,他身边都是士大夫群体。
    这种认死理的读书人,会真的拼了官职不做,也要把刘家给拉下来。
    咱们跟著大娘娘是求財,不是拼命来的。
    拼了命,就赚不到钱了。
    刘从德一直都记著他爹临死前的教诲,赚钱是最重要的事。
    其余都要往后稍一稍。
    马季良听著刘从德的话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继续委屈道:
    “弟啊,你知道两个大逼斗,对於一个人的伤害有多大吗?”
    “知道,我看见了。”
    刘从德端详著马季良的脸道:
    “姐夫,这种手法,我还是想跟宋状元学一下。”
    噗。
    马季良都被气的吐了几口血色唾沫星子:
    “你说什么呢?”
    刘从德收回比划著名的象牙手板,坐在地上:
    “你说你惹他做甚,不知道人家是立地太岁啊?”
    “立地太岁又怎么了?”
    马季良不断的呸呸呸,感受到牙床子的疼痛,更是让他脸直抽抽。
    刘从德瞧著马季良的肿脸:
    “姐夫,你今日不就瞧见立地太岁的本事了吗?”
    “我,你。”
    马季良被气的拳头攥紧了。
    刘从德却是不管不顾继续道:
    “別人不敢当著文武百官、大娘娘与官家的面揍你一顿,他宋状元敢!”
    “你还说还又怎么了?”
    “姐夫,前些日子我跟你叮嘱过要老实把惠民河上的园拆了,你为什么磨磨蹭蹭的?”
    “我!”
    马季良呲牙咧嘴道:
    “那可是我了许多银钱才建起来的,凭什么他说要拆就拆?”
    刘从德拍了拍自己衣服上的灰尘,不知道要怎么安慰姐夫。
    原来根子是在这里呢!
    不过陈家的下场,你也瞧见了。
    大娘娘当初对他们兄弟二人多信任啊。
    兄弟二人接替干开封府尹的职位。
    现如今陈尧咨被贬黜京师,陈尧佐为了自己屁股下的位置稳当一些,在滑州日夜操劳。
    “我不是带你赚钱了嘛,非要搞你那茶叶做什么,方才宋状元说的话很有道理,一旦边疆士卒出了事,你觉得你真能置身事外?”
    刘从德伸手指了指东华门:
    “你可不是读书人,况且我爹也不在了,出了事,你脑袋瓜在上面示眾是真有可能。”
    马季良一下子就从地上坐起来,瞧著刘从德:
    “你胡说什么?”
    “姐夫,你小心些吧。”
    刘从德只能给这么一个警告,他也是与宋煊交流挺长的人。
    今日朝廷出了这件事,满朝文武都没有人出声,唯有宋状元出头,怕是这件事不会停止。
    接下来,还会有人继续找茬,兴许姐夫最后也会跟陈尧咨一样,被踢出东京城。
    “我都这样了,宋煊还不放过我?”
    “老话讲破鼓万人锤,大娘娘没有责备宋状元,那就说明对付你也没有什么后果。”
    刘从德瞥了眼四下无人:“宋状元不过是一个开端,接下来自是有台諫官会跟上的。”
    马季良的眼睛微微眯著,一时间没有继续言语。
    因为他也知道,这些读书人的心眼子最多了。
    总是一套一套的。
    尤其是对宦官、外戚都极为厌恶。
    刘从德见马季良被嚇唬住了:
    “老老实实跟著我卖粮食大赚一笔,总比你搞茶叶安全许多。”
    然后他缠著马季良:
    “走吧,带你去看看御医,在东京城去给你镶一颗金牙。”
    唐代就有补牙的技术,还有拿砒霜当止痛药的。
    南宋诗人陆游也提到过种牙等等。
    太平圣惠方首次出现专门修復牙齿的记载。
    待到朝会结束后,王曾就直接差人把开封府通判钱延年给叫来了。
    刘从德猜对了。
    既然大娘娘针对宋煊並没有做出什么严厉的惩罚,那对外戚自是抓紧机会狠踩一脚。
    王曾直接递给钱延年一份资料。
    让他以开封府的名义弹劾马季良冒立券,庇佑富民刘守谦免除户役这一违法事件。
    钱延年仔细看了一圈后,发现没什么问题,连忙应声回去准备了。
    待到人走后,吕夷简出声道:
    “我真没想到宋煊会动手。”
    他也拿著手中象牙製品挥舞了两下,却发现自己怎么也模仿不到宋煊挥舞打人的洒脱感。
    “哈哈哈。”
    张士逊笑了几声:
    “马季良过於狂妄了,以为谁都会继续老老实实不敢发声呢,还想要动手打人。”
    “哎,我老眼昏,看过去的时候,马季良就被抽倒在地了。”
    张知白是感觉自己越发劳累,但是今日瞧见这个场景,还是觉得挺有意思的。
    这帮外戚无法无天惯了,就该有愣头青出来教训一二。
    光凭著口头上的说教,对於他们而言並不会放在心上。
    方才宋煊一动手,马季良立马就不敢狂妄叫唤,也没有那咄咄逼人的样子,反倒开始向大娘娘求救了。
    在张知白看来,这帮人就是太平日子过惯了。
    若是他们生活在乱世,就算是当了外戚,也得被砍了脑袋稳定民心。
    是太平盛世救了他们的狗命。
    “哈哈哈,那是宋状元的动作太快了。”
    张士逊也是拿著自己的象牙手板模仿了一下:
    “我到底是老了,马季良衝过来我就反应不过来了,怕是直接被他给撞倒了。”
    “年轻人就是身手敏捷。”
    几个宰相说著宋煊的身手:
    “那日我听闻曹侍中说他女婿有百步穿杨之能,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吕夷简这么一说,王曾瞥了他一眼。
    因为王曾的射术也是极佳的,虽说百步穿杨是夸张了,但是三五十步正中靶心还是能做到的。
    “那倒是不清楚,但是年轻人总归是有膀子力气。”
    “哈哈哈,好久未曾见到如此热闹的朝会了。”
    宰相办公房內传出欢快的笑声。
    待到回去之后,刘娥依旧有些不敢置信的询问:
    “宋煊他当真是给了马季良两巴掌?”
    “回大娘娘,確实有此事,不过是马季良先动手的。”
    杨怀敏连忙给宋煊提了一嘴。
    “对。”
    罗崇勛也是附和了一句。
    大家都瞧见了。
    更重要是的大娘娘並没有偏袒马季良,这就让眾人更加確信。
    马季良在大娘娘心里的份量不够重。
    甚至还不如宋煊重呢。
    那谁还会为他说好话啊!
    捡大娘娘爱听的说,才是生存之道。
    大娘娘重视,那大家也会在她面前替你说好话。
    可若是大娘娘不重视,你就是路边的一坨狗屎。
    路过都得呸两句,说声晦气。
    刘娥还是没有反应过来,一切都发生的太快,隔著帘子实在是没看清楚细节。
    现在这么多人都说是马季良先动手,那应该没错了。
    “也是,宋十二可是大宋的状元,怎么能做出不体面的事呢?”
    刘娥坐在椅子上:“倒是这个马季良竟然敢在老身面前动手,背地里不知道如何猖狂呢?”
    “更何况宋十二训斥他的那些理由说的都是有理有据。”
    “是啊,大娘娘,宋状元说的太后垂帘,素以仁德闻於天下,他马季良完全是为了一己私利,拿大娘娘的名声来置换。”
    杨怀敏连忙补刀,为了不给马季良办事。
    他不仅按照宋煊的意思拖著,还把风声给放出去了,这帮京师的茶商都在想法子找人。
    这样一来,压力就不单单是杨怀敏自己扛著了。
    今日出了这种事,最好大娘娘能够一脚把马季良给踢出京师去。
    免得自己收了钱不给他办事,他还要一直来缠著。
    多麻烦啊!
    如此结果,方能更加的舒心。
    “嗯。”
    刘娥对於自己的名声很看重的。
    如今城外灾民没有被逼的造反。
    若是把一群茶商给搞的有逼迫边疆士卒譁变的可能,那可真是没事找事了。
    所以当初马季良上了这道奏疏后,刘娥就没有立即批阅。
    一直拖到今日才终於爆了出来。
    “再看看吧,等他把牙补上。”
    刘娥也没有一锤子凿死,而是依旧给留了口子。
    杨怀敏等人自是一阵吹捧刘娥宅心仁厚之类的。
    但是他私底下已经决定,要找人去添柴加火了。
    这样他今后才能省去许多麻烦。
    曹利用拉著女婿宋煊上了马车。
    此时御街上已经有了许多商贩。
    相比於前两日,人流量少了许多。
    毕竟不能每日都来逛吃狂吃,东京城哪有那么多有钱有閒之人啊。
    享受一两日,凑凑热闹,该回去当牛马就继续当。
    要不然一家老小吃喝用度都钱,都从哪里来?
    马车缓慢而行,曹利用当即瞧著女婿一个劲的乐。
    “我上了这么多年朝,还是头一次见到打人的。”
    曹利用拿过宋煊的手板仔细瞧,嘿嘿的笑著:
    “你这手板当真是没白拿。”
    “用顺手了。”
    宋煊靠在车壁上:“我是没想到他还真敢动手。”
    “是啊,太狂妄了。”
    曹利用挥舞著手板:
    “就咱们爷俩,其实他没想动手,嚇唬嚇唬你。”
    “只不过看著像是要动手的模样,蛮横惯了。”
    “是啊。”宋煊也是笑嘻嘻的点点头:
    “他確实嚇到我了,所以我才嗯哼顺势抽了一下。”
    “第二下完全是我觉得第一下抽的不过癮,避免他脸颊有点不对称。”
    “哈哈哈。”
    曹利用开怀大笑,自己这女婿什么都好,就是不肯吃亏。
    第二下直接把马季良的牙给打出来了。
    “今后他说话怕是要漏风了。”
    “没事。”宋煊浑不在意的摆手:
    “就东京城是有补牙的铺子的,他弄一口金牙都没问题。”
    “什么金牙银牙的,都没有自己的天生的牙更好用。”
    曹利用是不相信补牙能与原来的牙相提並论。
    反正牙疼不是病,疼起来是真要命,他可是领教过的。
    宋煊把自己的金腰带抽出来,这玩意更多的是装饰品:
    “马季良胃口很大,人人都打他两巴掌才过癮呢。”
    “哼哼。”
    曹利用觉得女婿比自己做的过分,他训斥人的时候顶多把他的帽子给摘嘍扔在地上以做羞辱。
    像女婿这样直接动手的,他还真是没敢想。
    “你就不怕他报復?”
    “他报復?”宋煊哼笑一声:“我给他机会,他都把握不住的。”
    “嗯?”曹利用面露不解。
    “岳父,就马季良这个完全仰人鼻息的存在,在大殿上我打了他,我不过是丟了银鱼袋,他丟的东西可多了。”
    “今日只是个开始,就王曾那帮老东西,定然不会错失此次打击外戚的机会的。”
    “嗯,王曾虽然是个老匹夫。”
    曹利用与他不对付,也是赞同道:“但他是一个有脑子的人。”
    “今日之事若是没他同意,张知白如何能提前告诉我们,让我出头就是有个提前准备。”
    “不错。”
    曹利用也不担心马季良的报復了,隨即又开口道:
    “你当初教的那个法子当真不错,这下子谁都別想从枢密院借甲马了。”
    “这玩意本来就不该借。”
    宋煊拿著金腰带:
    “我还没骑过带甲的好战马呢。”
    “你一个状元郎骑什么带甲的战马啊,让人笑话。”
    曹利用作为武將,当然能感受到朝廷上下对於士卒的鄙视。
    所以就算自己女婿將来想要去西北与李家碰一碰,可也用不著亲自上战场对抗。
    就跟那说书的什么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
    骑著甲马上阵廝杀对砍,那是他们这些武將的事。
    更深层次的是曹利用担心自己女婿的性命!
    他一个连中三元的状元郎,怎么能跟贼配军一起上战场廝杀去呢?
    那命能是一样的吗?
    “行行行。”
    宋煊摆手不想聊这个话题,到时候自己去了西北做什么,旁人也看不见。
    “嘿嘿。”曹利用又掀开帘子:“不得不说,你这个法子当真不错。”
    “要是賑灾缺钱了跟我说,枢密院还有一笔款项呢,就是禁军借贷来的钱財。”
    “这笔钱兴许就能支付你接下来的工程,反正也是白得的,全都用在你的政绩上,那才叫个好啊。”
    宋煊摆摆手:
    “这笔钱先藏著,等將来打仗的时候,可以支援官家拿出来赏赐。”
    “区区賑灾款,东京城的富豪这么多,等我把他们的钱给薅出来一些就足够用了。”
    “要不然他们天天把钱藏在地窖当中,都得生了铜锈,没法好好流通了。”
    “你真有法子?”
    “有。”
    宋煊掰著手指头道:
    “等辽国使者来领岁幣的时候,我打算召开个拍卖会,爭取让他们把岁幣留下来,还得倒欠咱们几年的。”
    “啊?”曹利用先是一愣,隨即摆手道:
    “这岁幣钱是小钱,没必要因小失大,再起战火。”
    “现在大宋的禁军战斗力一般,尤其是官家年纪尚小,若是亲征,会很麻烦的。”
    “况且我们如今与辽国交战,也没有什么好处,这钱就算给了辽国使者,也出不了大宋的过境,他们在榷场全都了。”
    “咱们还能赚取辽国的更多特產。”
    宋煊点点头:“左右这钱是要出去的,不过是榷场,但是直接在东京城了,那有免去了运输之苦,也正常啊。”
    “你有什么东西可以拍卖的?”
    曹利用知道自己女婿心眼子多,尤其是在搞钱这方面。
    “我打算跟刘从德合作,让他从家里拿来一些东西,当作皇宫里的器皿给卖出去,这样就能获得高价。”
    “除了这玩意,我再卖给他们一点独特的香水,想必辽国贵人也会喜欢的。”
    “还有一些从无忧洞查抄来的舍利子之类的。”
    “再加上契丹人的神鸟,海东青。”
    “海东青?”曹利用眼里露出浓浓好奇之色:
    “那玩意你是怎么得到的?”
    在辽代的四时捺钵制度中,辽皇帝保持著先人在游牧生活中养成的习惯,居处无常,四时转徙。
    海东青是大辽皇帝鹰猎的专宠,庶民无权私自畜养。
    官吏当中只有极少部分被赏赐或者特许他们放鹰。
    这种身份上的象徵,在辽国几乎没有什么人能够拥有的。
    尤其是辽国皇帝在对於专门养鹰的官员,若是养的好,就会废除他们的刺面、腰斩的刑法,然后让他们可以去服徭役。
    辽国贵族又喜欢吃天鹅肉,味道鲜美。
    追逐天鹅是皇家贵族爭相捕猎的对象,他们训练海东青捕捉天鹅。
    而天鹅喜欢吃蚌肉,若是捕捉到的天鹅肚子里有北珠,那更是稀世珍宝,认为运气极好的兆头。
    辽国的海东青是女真人的贡品。
    海东青性情凶猛,不容易捕捉还经常伤人。
    民间常有九死一生,难得一名鹰的说法。
    女真人几乎抓乾净了境內的海东青进贡,但仍旧不能满足辽国统治者。
    辽国官员每年都去部落索要贡品海东青,顺便玩弄他们的女人,杀死一些敢於反抗之人。
    长期以来激起了女真人的愤怒和不满,最终在完顏阿骨打的率领下反抗大辽。
    辽国对於海东青的喜爱及其变態的。
    就算你鹰养的好,可只要你耽误了侦查天鹅的期限。
    等待你的是炮烙、铁梳子等酷刑处死。
    因为曹利用了解辽国上下对海东青的重视,他们自己个都不够分。
    怎么可能会有人走私到东京城来,恰好卖给了自己的女婿?
    东京城的卖鹰的店铺,可没有海东青这种品种。
    “我手中哪有活的。”
    “死的那也买不上价啊。”
    曹利用觉得就算辽国人喜欢海东青,可也不会为了一只死鹰费几年的岁幣购买。
    “岳父,你忘了我在南京城店铺的透明琉璃?”
    “那我哪能忘啊!”
    曹利用至今都不知道女婿是从哪里得到那么好的琉璃。
    就那种透明程度,他觉得卖上十万贯往上绝不成问题。
    “我有一只透明琉璃製品海东青,你说能不能卖上三五十万的高价?”
    “透明,琉璃,海东青!”
    曹利用的眼睛一下子就瞪大了。
    他不知道宋煊是怎么把这三个词给组合到一起的。
    因为琉璃製品本来就不便宜,若是真的如同宋煊老家里的那些透明琉璃一样。
    再加上是契丹人喜欢的海东青造型,曹利用认为这东西一定能卖上高价。
    就算契丹人不去买,可是东京城本地富豪,那也是有需要的。
    “你真有?”
    曹利用也压低声音,唯恐旁人听到:“你从哪里来的渠道?”
    “我自己个会做。”
    “你自己个会做?”
    曹利用下意识的咽口水,久久的呆愣在原地。
    “你会做?”
    他攥了攥拳头,又鬆开:“当真?”
    “我哄骗岳父做甚?”
    宋煊嘿嘿笑著:
    “我们先卖一个高价的海东青琉璃,这可是世间绝宝,独一无二,比活的更加吸引人,契丹人怎么会不动心?”
    “你。”
    曹利用不知道说些什么,但是他可以肯定自己女婿说法是对的。
    辽国那老皇帝拥有一个可以隨时展示的透明琉璃海东青,还是世间无二的。
    可是要比把海东青放飞炫耀要强上不知道多少倍。
    毕竟老眼昏了,他想要仰著脖子看清楚海东青的位置都费劲。
    “可是等你拍卖了,这个玩意又卖的如此贵。”
    “契丹人的使者怕是不敢贸然用两三年的价格拍下来,怎么办呢?”
    因为这种情况,皇帝不在这,谁知道等使者拍下后,皇帝不认帐,那对於朝廷可就是省去了一年的岁幣,可以投入賑灾。
    明后年怕是会因为此事扯皮,双方起了爭端。
    “在拍卖会之前,我打算把这件宝物在樊楼大厅內展出,让契丹人的使者有充足的时间可以派人回去传信。”
    宋煊思考了一下:
    “这样也不保险,岳父你每次作为接待他们的正使,到时候还需要你配合给他们做局。”
    “好好好。”
    曹利用满口答应下来,既然自己女婿有这种手段和谋划。
    那必须要好好配合他。
    爭取让他把这个以工代賑的政绩给做实嘍,將来才能更快的往上爬。
    “这玩意你当真能做出来?”
    曹利用眼里也是颇为兴奋:“到时候可要让我头一个看吶。”
    “这契丹人的使者,估摸再过一个半月就能到达东京城。”
    “在这段时间,你可得造势造好了,他们一般是拜见大娘娘,给她祝寿外,就会领著钱去榷场交易。”
    “时间够用了。”
    宋煊脸上带著笑意:
    “这玩意旁人都不知道,等过些日子,东西就会从我老家给运到东京城来。”
    “到了汴河二期工程开始后,时间也差不多了,我再著手去为这件事造势,爭取在他们出发前,就把消息给传过去。”
    “毕竟东京城的辽国密探,不用白不用!”
    “好。”曹利用也是嘿嘿的笑著:
    “那辽国皇帝耶律隆绪如今年老糊涂,已经有了昏君之相。”
    “听闻他已经患上了消渴的疾病,十分忌讳谈到已经死去的人,即是他父母的尊號都不允许被提及。”
    “这件琉璃製造的海东青,怕是会深受他的喜欢,甚至能够带到坟墓当中去。”
    (辽圣宗耶律隆绪的墓葬是保存最好的一座。)
    宋煊对於耶律隆绪的病情有点感觉,估摸跟曹丕一样,怕是患上了尿病。
    如今的消渴症便是尿病。
    消食身体消瘦,食物消化快。
    渴事口渴多饮,同时还伴有多尿。
    这个时代可没有胰岛素给他打。
    宋煊觉得耶律隆绪怕是没几年好活头了。
    北宋医者对於尿病虽然不知道怎么根治,但是对於消渴症也摸索出了药方和针灸。
    甚至还要他们控制饮食,让患者避免情绪过度激动和劳累。
    这一点便是极大的进步。
    因为这个病,现在医学也无法根治。
    就在他们翁婿说话间,就到了樊楼。
    几个人当即上楼,开始吃饭。
    曹利用对於宋煊带著身边护卫同桌吃饭也並没有怪罪。
    毕竟这种护卫,可是能用帮宋煊挡刀的,待遇好一点,那一丁点都不犯毛病。
    若是对身边人不好,看看那些君主身边的车夫,直接驾著车去投降。
    刘从德安慰完自己的姐夫后,也是回到了樊楼。
    他现在心心念念的就是等著倒卖粮食,大赚一笔。
    “宋状元。”
    刘从德再次拿著酒壶过来坐下。
    “我问了我姐夫,为什么要做那种事。”
    “还不是我当眾驳了他的面子?”
    “哈哈哈,倒不是这个主要的原因。”
    刘从德又说了惠民河上的事,就是心疼钱。
    那么好的园,说拆就给拆了,一丁点补偿都没有,还要让自己出清理河道垃圾的钱。
    著实是让他生气,今日可谓是新仇旧恨,一下子就上头了。
    现在被宋煊两巴掌打的异常清醒,再也不会闹事了。
    有时间会亲自同宋状元赔礼道歉之类的。
    刘从德那也是会说漂亮话的,只不过以前不屑的说,也没有人配让他来说。
    “原来是这样。”
    宋煊放下酒杯:
    “刘知州,你也清楚,这件事背后是大娘娘的意思,所以不能怪到我的头上。”
    “是。”
    刘从德也知道,若是没有大娘娘的支持,宋煊他很难会做成这种事来。
    “宋状元,你觉得此事能否过去吗?”
    “我倒是无所谓。”
    宋煊瞥了他一眼:
    “关键你这位姐夫过於目中无人,平日里仗势欺人惯了,怕是早就得罪了很多人。”
    宋煊话里的意思,他是听明白了。
    果然跟自己猜想的一样,事情已经超出宋煊的掌控了。
    接下来该谁出场了,他也不知道。
    “罢了,我也管不了,只是苦了我的姐姐,要跟著他顛沛流离了。”
    刘从德轻嘆了一声,又马上转移话题:
    “宋状元,我看你干活如此细致,还善於算帐,等辽国使者来了,咱们爭取从他们身上赚点钱。”
    “该怎么让他们参加咱们举办的拍卖会呢?”
    宋煊指了指自己的老岳父,刘从德顺著宋煊的手指看过去:
    “对啊,曹侍中是每次接待辽国使者的主使,有他在,何愁事情办不妥?”
    刘从德连忙站起身来,给曹利用敬酒:
    “我已经从家中挑选出一些宝物,到时候就说是从皇宫拿出来的,我就不信契丹人不动心。”
    曹利用知道自己女婿的杀手鐧,但是见他没言语,所以就只是喝酒。
    “对了,光靠著咱们两个怕是要没法持续几日的拍卖会。”
    宋煊打了个响指:“刘知州,你说我们要不要號召让人来捐赠一些宝物?”
    “整个东京城,谁会把自己值钱的玩意捐赠出来呢?”
    刘从德连忙摆摆手:“没有这种可能的。”
    “还不如让他们捐点钱来的更加实际。”
    宋煊沉吟了一会,其实他是把目光放在了北宋宗室和富商身上,万一他们有乐善好施的也说不准。
    “我若是提出把捐赠者的名字刻在石碑上,用来记载此事,你觉得有没有人会选择捐赠一些东西,再由自己钱给拍卖回去?”
    “刻碑?”
    刘从德眼睛一眯:“可是宋状元亲自撰写碑文?”
    “倒是也未尝不可。”
    有了宋煊的確切回答,刘从德哈哈大笑:
    “那有了宋状元这个条件,我相信会有人捐赠一些宝物,等著拍卖会的时候自己买回去,可以青史留名。”
    许多人富贵了修桥补路,不光是为了在乡邻当中获取好名声,更可以在这件事上获取好处。
    做碑文记载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毕竟人家出了钱。
    但是碑文谁写,那可就因人而异变得有价值了。
    “刘知州可以先放出风声去,待到他们议论之后,我再出面澄清此事。”
    “好,还是宋状元想的更加稳妥。”
    刘从德嘿嘿的笑著:“到时候我肯定是在碑文的第一个。”
    因为他相信,只要把皇宫宝物这个標籤拿出来拍卖,谁还能比他出的东西,更加值钱?
    他不排第一个,谁会排第一个?
    曹利用笑而不语,没有打击刘从德的积极性。
    今日宋煊在大殿上因为反对马季良的“良策”,打了他两巴掌的消息不脛而走。
    一时间东京城百姓更是大为传唱。
    这次竟然逼得宋状元动手了,想必那马季良这个皇亲国戚绝不是什么好东西。
    这则消息,让东京城茶商们大喜过望。
    他们聚集在行会的房间內,兴冲冲的討论著。
    可以说宋太岁这两巴掌打的可真是太好了,一下子就保住了他们的利润。
    “你们谁去请託到宋太岁那里去了?”
    眾人都无人应答,因为像这种事,他们从来没有想过宋煊能解决。
    而且敢於在朝会上,当眾掌摑皇亲国戚,保住他们这群茶商的利益。
    “这么说,没有人请託到宋状元那里去,是宋状元听出来马季良的险恶用心,直接站出来反对的?”
    “对。”
    “我听说是马季良说完之后,满朝文武无人敢反对,可见马季良是何等的囂张。”
    “唯有站在末尾匯报汴河工程与灾民之事,恰巧上朝的宋状元公然反对。”
    “宋状元说的马季良恼羞成怒竟然想要动手,这才被宋状元赏了两巴掌,让他醒醒盹,这大宋朝不是他马季良说了算。”
    “哈哈哈哈。”
    屋子內欢笑一团。
    说实在的,他们这批人,这段日子过的可实在是太闹心了。
    谁愿意把自己的利益拱手让出去,全都被马季良给收走。
    人家有官身,又是大娘娘的姻亲,不屑的加入行会。
    最近得了这个消息,他们去找人请託,想要钱都不出去。
    毕竟一听是马季良,那谁人敢招惹啊?
    “宋状元帮了我们这么大忙,我们可不能没有什么表示。”
    “是啊。”
    “要不是宋太岁仗义执言,怕是咱们底裤都要赔乾净了。”
    “开封府都不敢管这件事,偏偏宋太岁一个开封县知县管了,那必须得好好表示。”
    “那咱们送宋太岁一点好茶?”
    “光送茶怎么能行,怎么也得表示这个,那马季良要是蓄意报復宋太岁呢?”
    “对,比如在宋太岁主政的工程上搞破坏,不得不防。”
    “我们得出钱出人,帮助宋状元护住这些堤坝、渴乌之类的。”
    “等咱们出人明日去拜访宋状元。”
    “对对对,总之要先去拜访才好。”
    “今后若是有事去开封县比去开封府还要管用。”
    翌日。
    赵禎还在县衙內喋喋不休的跟宋煊说著他看见马季良被打的感受。
    当时满朝文武大臣都没有人出声,唯有十二哥一人敢如此做。
    赵禎很是佩服,也非常欣赏。
    “六哥儿放心,到时候大娘娘若是不还政,我也第一个攻击她。”
    听著宋煊突如其来表忠心的话,赵禎一时间有些不適应。
    这是他最想从宋煊嘴里听到的话!
    因为最近都在传言宋状元是大娘娘一派的人。
    赵禎虽然信任二人之间的情谊,但是听的多了,难免会七上八下的。
    尤其是这个时候,也没有几个人会与赵禎接触,並且坚定不移的支持他亲政。
    此时得到宋煊的保证,他咧著嘴嘿嘿笑著:
    “我是相信十二哥的。”
    “嗯。”宋煊应了一声,把有关县衙的政务推到他面前:
    “六哥儿,你不要气馁,待到时机成熟,真走到那一步。”
    “只要你敢振臂一呼,到时候你驾驶驴车,我手持长枪,也要闯进宫门去帮你夺权。”
    “啊?”
    赵禎有些心惊:“真要做到那个份上?”
    “我主要有些担忧六哥儿会成为高贵乡公,就算真成了曹髦,我们也要振臂一呼,就不相信有人也跟成济一般胆敢当街弒君。”
    “是啊。”
    赵禎也是轻微摇头:
    “大娘娘不许我接触其余人,现在也不怎么教导我执政,只是照例把奏疏送到我这里让我看。”
    “十二哥这么说,是不是也听到了一些风声。”
    “什么风声?”
    宋煊就是想要刺激一下赵禎,他不下定决心,臣子没法子给他身上披一件厚衣服。
    “宫中出现传言,要再次把我堂兄赵允让接进宫中来。”
    “什么?”
    宋煊一下子就站起来:“赵允让?”
    他只记得赵禎因为无子把赵允让的儿子给接进宫中来,成为皇帝了,是为宋英宗。
    怎么这个时候刘娥还想把他给接进宫中来?
    “当年我兄长去世后,我父皇便把赵允让接进宫中来抚养,想要让他继承大统。”
    “直到我出生后,才把我堂兄给送回府邸。”
    听著赵禎的解释,宋煊眼里露出浓重不解之色。
    刘娥她绝对没胆子搞废立皇帝这么一齣戏。
    尤其是她还不是赵禎的亲生母亲。
    若是真的换了赵允让,不说大臣们不会同意,兴许还能逼死赵允让。
    大宋臣子对內还是有点强硬手段的。
    “六哥儿,此事定然是空穴来风,就是有人想要搅乱局面,做那浑水摸鱼的打算。”
    宋煊连忙宽慰赵禎道:
    “你是先帝立下的太子,又是奉了遗詔正常登基为帝,如今继位以来,又没有犯过过错,谁敢废你?”
    “这种话,你根本就无需放在心上,大娘娘她就算把赵允让真的接进宫去,那也是为了利用他来刺激你。”
    赵禎低落的情绪,一扫而空:“当真?”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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