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5章 村庄
第1125章 村庄村庄静静地匍匐在热带雨林的边缘,高耸的棕櫚树和芭蕉叶在其间投下大片浓荫。空气湿热而厚重,混杂著泥土腐殖质、植物蒸腾的特有清香以及一丝若有若无的炊烟气味。
所有的房屋都是简陋的茅草屋,由木材支撑,顶上覆盖著厚实的干棕櫚叶或茅草,圆顶或锥形的结构利於排走频繁的雨水。
几只羽毛艷丽却叫不出名字的鸟儿警惕地瞥了一眼闯入者,迅速隱入深绿色的背景中。
在梁琛的沉默引领下,阿蒙和芬格尔穿过村庄,走向其中最为高大显眼的一间茅屋。它比周围的屋子高出近一半,占地也更广,约是普通屋舍的三倍,儼然是村中的核心建筑。
屋子中央,一个简陋的石砌火堆正燃著微弱的火焰,火堆里有几个军用食品罐头。一旁坐著两个人。
其中一位是金髮碧眼的女子,身段火辣,即使在晦暗的光线下也难掩其夺目的姿容。
另一人是个男子,他拥有著典型的北印度贵族特徵,肤色是健康的深蜜色,五官轮廓深刻而英俊,鼻樑高挺,嘴唇的线条透著一股坚毅。
最引人注目的是他那双眼睛,深邃的黑棕色瞳孔里仿佛蕴藏著恆河的沙粒与星光,眼神锐利如鹰隼,顾盼之间自带一股浩然坦荡的正气。
他的目光率先投向芬格尔,嘴角牵起一个弧度:“很高兴再见到你,我的朋友。”
“是你……”芬格尔的目光微凝。
“我听说过你在学院中的那些传闻,你似乎还没有从过去那件事里走出来。”
“往事就不必再提了,”芬格尔打断他,脸上没什么表情,“直接说任务吧。”
“东西带来了吗?”男人从善如流地转换了话题。
“给。”芬格尔乾脆地將一直背在身后的那个长条木匣取下,递了过去。
男人接过,打开木匣。里面静静地躺著一柄木剑。他修长的手指轻轻抚过剑脊,脸上掠过一丝极致的满意与虔诚,如同艺术家邂逅了完美的繆斯。
隨后,他合上盖子,目光如同实质般落在阿蒙身上:
“那么,你就是特招的新人专员,何晓蒙?”
阿蒙点了点头:“是我。”
“我是你的引导者,阿尔琼·辛格。”男人自我介绍道。
芬格尔用胳膊肘轻轻捅了捅阿蒙,凑近他耳边,声音压得极低,带著一种难得的正经:
“这傢伙可是个真正的狠角色。大我两届,我刚进卡塞尔的时候,他就已经是狮心会的会长了。
“知道狮心会吧?学院里最老牌也是最顶尖的社团,里面出来的十个有九个都成了执行部的精英。”
“艾妮·伯克。”金髮女子简洁地自我介绍,算是打过招呼。
阿尔琼不再多言,用一根烧火棍熟练地將火堆上那几个滚烫的罐头拨了出来,分给在场的每一个人,刚好一人一个。
“先吃点东西补充体力吧,”他的声音在这种环境下显得异常平稳,“条件简陋,希望你们不要介意。”
芬格尔立刻接话,仿佛刚才那点凝重的气氛从未存在:
“不介意不介意!学长你真是太贴心了,我这肚子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再顛一会儿怕是要当场表演一个饿虎扑食了!”
阿蒙顺势在屋角的木墩上坐下,抽出隨身的匕首,撬开了罐头盖子。里面是满满当当的燉猪肉,油脂凝结在表面,看起来非常顶饱,但气味和卖相都令人食慾大减。
他尝了一口,肉质粗糙,调味单调,只有过分的咸腻感充斥口腔,口感確实糟糕得可以。
咽下那口腻人的食物,目光扫过寂静得过分的茅屋和窗外空无一人的村落,他轻声问道:
“这村子里……没有其他人了吗?就我们六个?”
“是的,没有別人。”阿尔琼的回答简短而肯定。
芬格尔一边费力地咀嚼著罐头肉,一边含糊不清地追问:
“唔…那原来的村民都去哪儿了?我看这些屋子不像空了很久的样子,生活痕跡还挺新的。”
阿尔琼闻言,抬眼看了芬格尔一下,点了点头,神色沉静中透著一丝不解:
“我们第一次抵达这里时,就已经是这样了,空无一人。仿佛所有居民都在某个瞬间凭空消失。”
他顿了顿,从隨身的一个密封袋里取出一件东西:
“而在后续的搜寻中,我们发现了这个。”
那是一个透明的证物袋,里面装著一根羽毛。
这根羽毛似乎沾染了某种难以洗净的、暗沉油腻的污渍,看上去並不起眼。阿蒙嘴角勾起一个不易察觉的微笑。
这种羽毛的形態,与他当初在东南亚那片湿热雨林中看到的,几乎如出一辙。
只是这一根羽毛之上所縈绕的那种诡异、飘渺却又实质存在的力量……那股所谓的“羽化之力”,要比他之前感受过的更加浓郁。
难道这片土地上的异变,也与“巫祝”娜迦有关?不,这个念头刚一浮现就被他否决了。
在真理殿堂的会议上,娜迦像是一条乡下土龙一样,连网际网路是什么都不知道,儼然几十上百年没出过门了,不太可能远渡重洋,將触角南美洲来……那么,是另一个老古董,“羽灵”么?
他的思绪被身旁芬格尔粗重的吸气声打断。只见芬格尔死死盯著那根装在证物袋中的羽毛,眼神逐渐失去焦距,仿佛整个人的神魂都被吸了进去。
芬格尔的耳畔,开始迴荡起层层迭迭、扭曲疯狂的囈语,那声音既像是无数毒蛇在嘶嘶吐信,又像是古老时代的祭司在举行某种褻瀆的仪式,吟唱著不可名状的歌谣。
就在这诡异的混响中,一幕骇人的幻象猛地攫住了他。
一条巨大到令人窒息的身影,盘踞在巍峨的方形金字塔顶端!它的身躯是某种不祥的灰白色,仿佛由尸蜡凝结而成,本该覆盖鳞片的地方,却生满了污秽、粘结、仿佛被脓血浸透的羽毛。
一双破败的羽翼在它身后扭曲地张开,遮蔽一小片天空。它巨大的头颅仰望著天穹,姿態既神圣又褻瀆。
而在它背后的苍茫天幕上,並非空无一物。一个无比庞大、轮廓模糊的阴影高悬著,其形状……似乎是一扇门!
一扇通往未知之地的巨门!
就在这时,那羽蛇仿佛感知到了窥视者,它仰天的头颅猛地低下,一双冰冷的竖瞳瞬间锁定了芬格尔的视线!那竖瞳之中,骤然迸发出熔金般炽烈耀眼的金色光芒!
“嗬!”芬格尔猛地一个激灵,像是被人从冰水中捞出来,整个人剧烈地颤了一下,从那恐怖的“灵视”中弹了出来。
他这才惊觉,就在这短暂的几秒內,自己的后背已被涔涔冷汗彻底浸透,心跳如擂鼓般撞击著胸腔。
芬格尔下意识地深吸了几口湿热沉闷的空气,脸上迅速堆砌起惯有的、略带油滑的笑容,仿佛刚才的失態只是因为罐头太难吃。
他指著那根羽毛,用夸张的嫌弃的语气说道:
“难道这就是那什么羽蛇神掉下来的毛?嘖,那它肯定是条不讲卫生的邋遢龙,几百年没洗过澡了吧?瞧瞧这油的,都能炒菜了!”
艾妮·伯克正叉起一大块凝结著白色油块的燉肉,准备送入口中,芬格尔那句话不偏不倚地钻进了她的耳朵。
她的动作瞬间僵在半空,那坨油腻腻、顏色可疑的肉块距离她的嘴唇只有几厘米。
那句“邋遢龙”、“不爱洗澡”、“油得能炒菜”的生动描述,仿佛瞬间赋予了眼前这罐本就难以下咽的军用口粮一层全新的、令人作呕的具象含义。
她看著叉子上的肉,又下意识地瞥了一眼证物袋里那根覆著污浊油渍的羽毛,胃里不由得一阵翻腾。
“嘖……”她感觉手里的叉子突然变得烫手起来,最终还是没好气地把那块肉扔回了罐头里,发出“哐当”一声轻响。
“真该死…这下彻底没胃口了。”她嘟囔著,懊恼地瞪了芬格尔一眼。
艾妮那几乎能凝出实质怨念的视线,对芬格尔来说宛如清风拂面。他的胃口也丝毫没有受到影响,依旧大口大口地扒拉著罐头里的肉,吃得嘖嘖有声,油光糊了满嘴。
芬格尔当然不会因为什么“几百年没洗澡”、“全身油污”的龙类而倒胃口。毕竟,真要论起邋遢和不修边幅的境界,他自己认真起来,也是丝毫不逊色啊!碰面后说不定还会上演一番英雄所见略同,“惺惺相惜”的戏码!
阿尔琼对芬格尔的吃相视若无睹,他將话题拉回正轨:
“应该不是它直接留下的。我是在一栋小屋內发现这根羽毛的。那屋子结构完好,门窗也没有遭受暴力破坏的痕跡。最重要的是……小屋门口的泥地上,除了我们自己的脚印,並没有任何类似巨蛇爬行留下的拖痕。
“从村庄內部设施的整齐程度来看,村民们似乎是自己离开的。我们调查过,附近只有这一个村庄,距离最近的小镇也没有大量人口涌入的跡象。他们……到底去了哪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