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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1章 道与术

    第931章 道与术
    “大人明鉴!我等怎敢撒谎?
    若是真有明军入境,国主陛下怎会不奏报大明朝廷?”
    信使吓得浑身一颤,连忙跪倒在地,声音发颤,连头都不敢抬。
    张构站起身,走到信使面前,
    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语气里带着几分狠戾:
    “你可知隐瞒实情的后果?
    本官是奉陛下之命前来辽东督查修路的钦差,
    如今辽东与高丽接壤,
    若是你们藏着掖着,耽误了朝廷大事,
    别说你一个小小的信使,就是你们高丽国主,也担待不起!”
    信使脸色瞬间变得惨白,额头上渗出细密冷汗,双手紧紧攥着衣袍下摆。
    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又咽了回去,喉结滚动着,满是慌乱。
    张构见状,眼中一喜,声音猛地拔高,喝道:
    “边境的劫掠到底是谁干的?那些所谓的女真,到底是什么人!”
    “若是你老实交代,本官可以既往不咎,放你回高丽,
    若是你还敢嘴硬,本官现在就把你押回京城,交由刑部审问!”
    信使一个哆嗦,扑通一声磕在地上,声音带着哭腔:
    “大人饶命!小人说实话!小人不敢隐瞒!”
    张构见他终于松口,转身回到椅上坐下,冷声道:
    “说!若有半句虚言,休怪本官无情。”
    信使咽了口唾沫,用袖子擦了擦脸上的冷汗,颤声道:
    “其实.其实小人也觉得这事不对劲。
    门下省说查的是女真劫掠,
    可下官出发前,偷偷问过西京一个老守军,
    他说,那些女真来得蹊跷,军械根本不是女真能用的,
    而且他们也没大肆劫掠,到了西京围着几个村落转了转,就突然消失了,连一点踪迹都没留下。”
    “还有.”
    信使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几乎要贴在地上:
    “李相对此事格外上心,不仅不让下面的人多问,
    还把几个敢在朝堂上提女真入境的官员都贬到了最南头。”
    张构坐在椅上,手指轻轻敲击着桌案,眼神越来越耐人寻味。
    他心中再无疑虑,
    那些所谓的女真,根本就是陆云逸带的兵!
    而许成运来的那二十万两银子,十有八九就是从高丽弄来的!
    可他转念一想,陆云逸是北平行都司指挥使,手握重兵,又被太子殿下庇护
    若是没有确凿的证据,贸然发难,
    不仅扳不倒他,反而会引火烧身。
    更何况,修路之事刚有眉目,
    若是此事闹大耽误了工期,朝廷怪罪下来,他这个钦差也脱不了干系。
    房间里安静了许久,只有烛火偶尔发出的噼啪声。
    郁新站在一旁,大气不敢出,心里却翻起了惊涛骇浪,
    他没想到,高丽这些人这么不靠谱,这么轻易就将实情说了出来
    张构终于开口,语气恢复平静,却带着几分不容置疑:
    “你说的这些,不许对任何人提起。
    回去之后,也不准向你们国主透露,就当什么都没发生,
    若是你敢走漏风声,本官自有办法收拾你。”
    信使如蒙大赦,连忙磕头:
    “谢大人饶命!小人绝不敢外传半个字!
    小人这就回高丽复命,
    就说就说钦差大人已相信是女真劫掠,让国主陛下放心。”
    “嗯。”
    张构点了点头,对随从道:
    “把他带下去,给些盘缠,尽快离开辽阳。”
    随从应了一声,带着信使退了出去。
    房间里只剩下张构和郁新两人,气氛依旧压抑。
    郁新犹豫了片刻,还是小声道:
    “张大人,这事.不能听信此人一面之词啊?”
    “嗯,本官知道轻重,而且现在没有确凿的证据,贸然奏报,只会打草惊蛇。”
    他顿了顿,眼神里闪过一丝复杂:
    “陆云逸此人,深得陛下信任,若是没有十足的把握,绝不能招惹!”
    郁新连忙躬身:
    “下官明白,下官绝不会向外人提起此事。”
    “你明白就好。”
    张构看着案上的信笺,手指轻轻摩挲着纸边:
    “你先回去吧,日后若是有什么关于高丽或者陆云逸的消息,立刻禀报本官。”
    “是,下官告退。”
    郁新躬身行礼,小心翼翼地退出了房间。
    房间里只剩下张构一人,
    他走到窗边,推开窗户,晚风吹了进来,带着几分冬日未尽的凉意.
    陆云逸在高丽到底做了什么?
    他的胆子为什么这么大?
    这等事情做了,他就不怕朝廷追查?
    高丽被抢了二十多万两银子,为什么密而不发?
    我到底该不该挑明此事?蹚这一蹚浑水?
    翌日清晨,阳光透过薄雾,
    洒在都司衙门的青石板上,泛着暖光。
    张构踩着石板路往衙门走,
    还没进大门,就听见里面传来阵阵笑声,
    往日里肃穆的都司府衙,今日竟透着股少见热闹,像是办喜事一样!
    门口的吏员正凑在一起说话,
    手里捏着张写满字的文书,脸上带着藏不住的笑意:
    “听说了吗?刘氏和臧氏要出银子修路,连石料和庄户都包了,这下银子和人手都齐了!”
    另一个吏员接话:
    “可不是嘛!潘大人今早刚和臧老太爷谈完,
    说要把城西的采石场划给他们,往后修路的石料都从那出,臧家能赚不少呢!”
    张构听得眉头一皱,脚步顿在原地。
    他走近几步,冷着脸问道:
    “朝廷的修路工程,怎么能让地方大户掺和进来?”
    那几个吏员见是钦差大人,连忙收了笑意,躬身行礼:
    “张大人。”
    先前说话的吏员小心翼翼地解释:
    “回大人,都司府库空虚,单靠朝廷拨的银子不够,让大户参与进来,也是为了能尽快开工.”
    “胡闹!”
    张构打断他的话,语气带着几分怒意:
    “修路是朝廷国策,岂能让商贾插手?这成何体统!”
    吏员们不敢再应声,低着头往后退了退,看着张构怒气冲冲地进了衙门。
    张构径直往潘敬的衙房走,
    刚到门口,就听见里面传来说话声。
    他推开门,只见潘敬正坐在桌前,
    对面坐着个穿锦袍的老者,正是臧圣杰!
    二人中间桌上摊着本账册,
    潘敬手里拿着支笔,正指着账册说着什么,两人脸上都带着笑意。
    “潘大人!”
    张构的声音打断了屋内的谈话。
    潘敬抬头见是他,脸上的笑意淡了些,没起身,只是指了指一旁的椅子:
    “张大人来了?坐。”
    “下官有事与潘大人商议!”
    臧圣杰听闻,眼中闪过一丝异色,站起身对着张构拱了拱手,识趣地说:
    “二位大人有事谈,老夫先告辞了。”
    说着便拿着账册,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
    待臧圣杰走后,张构才坐下,开门见山道:
    “潘大人,修路是朝廷的事,为何要让刘氏、臧氏这些大户掺和?
    您就不怕传出去,被人参一本与民争利?”
    潘敬端起茶杯喝了口,慢悠悠地说:
    “张大人,话不能这么说,
    辽东都司钱没多少,朝廷拨的十万两早在平叛上了,若是不让大户出银子,这路得等到猴年马月才能修?”
    他放下茶杯,指了指桌上的账册:
    “臧家愿意出五万两,还出两百个工匠,一千个庄户,
    刘家更干脆,直接把城外铁矿划出一部分,说是给修路铸器具用。
    有他们帮忙,路能早些修完,
    这对朝廷、对辽东百姓,都是好事,张大人不必太过拘泥。”
    “好事?”张构冷笑一声:
    “大户哪有这么好心?他们是为了赚钱!
    修路的石料、运输,甚至日后商路,他们都想插一手,
    到时候朝廷大路,倒成了他们谋私利的工具!”
    潘敬语气沉了些:
    “张大人,眼下最重要的是把路修好,
    至于大户赚不赚钱,只要不耽误工期、不贪墨朝廷银子,又有什么关系?
    您要是没事,就请回吧,本官还要核对修路图纸。”
    张构见潘敬根本不搭理自己,气得胸口发闷,却又没法发作,
    潘敬是辽东都指挥使,手握兵权,
    他一个四品御史,还真管不了他。
    他站起身,甩了甩袖子,冷哼一声:
    “下官先行一步,潘大人好自为之!”
    离开衙房,张构又往陆云逸所在走去。
    刚走到衙房门口,就被守卫拦了下来:
    “张大人,陆大人正在里面忙,不见客。”
    “忙?他在忙什么?”张构皱着眉问。
    “不便告知。”
    张构听得更气了,他站在门口,看着紧闭的衙房,
    终究是没敢硬闯,只能带着一肚子火气,回了驿馆。
    接下来的三日,张构几乎没出过驿馆。
    他坐在房里,看着窗外日头升起又落下,心里火气却一点没消。
    偶尔有随从进来禀报,
    说都司衙门的人天天和大户聚在一起,
    一会儿谈石料运输,一会儿谈庄户工钱,
    甚至还有北平来的商贾,
    说要运丝绸来辽东,等着路修好后卖到高丽去。
    每听一句,张构的眉头就皱得更紧一分,
    他总觉得,辽东的事正朝着他看不懂的方向走,
    而他这个钦差,却像个局外人,什么也管不了。
    第五日上午,驿馆的随从突然来报:
    “大人,高丽那边来了人,说是王室的旁支,叫王君平,
    潘大人和陆大人正在都司后厅见他,还让人来请您过去旁听。”
    王君平?王室的人?他怎么会来辽东?
    张构压下心里的疑惑,整理了下官服,跟着随从往都司去。
    都司后厅里,炭火盆烧得正旺,空气中飘着淡淡茶香。
    陆云逸和潘敬坐在上首,对面坐着个三十多岁的中年人,
    那人穿着一身高丽制式的圆领袍,腰间系着玉带,面容黝黑,胡子很长,看着有几分凶悍,
    只是此刻脸上挂着谄媚,十分格格不入。
    厅里还坐着几个官员,还有刘彦辰和臧圣杰等一众大户,
    一个个都面带笑意,气氛十分融洽。
    见张构进来,陆云逸抬了抬手,笑着说:
    “张大人来了?坐。”
    潘敬也点了点头,示意他在一旁的空位坐下。
    张构坐下后,目光落在王君平身上,没说话,只静静听着。
    这时,王君平先开口了,语气带着几分恭敬:
    “陆大人,潘大人,
    此次下官来辽阳,是受王室所托,商议三地互通商贸之事。
    高丽有上好的人参、皮毛和麻布,
    若是能运到大明,定能卖个好价钱,
    而大明的丝绸、瓷器和盐铁,在高丽也十分抢手,只要商路通畅,两边都能得利。”
    潘敬点了点头,看向刘彦辰:
    “刘老,刘氏在辽阳有不少商队,日后大明的货物要运去高丽,还得靠你们帮忙。”
    刘彦辰笑着应道:
    “潘大人放心,只要两国互通有无,商队随时能出发。
    不过,高丽那边的货物进来,还得靠王大人多费心,毕竟是王室的人,办事方便。”
    王君平连忙道:
    “刘老客气了,本官在高丽开了家商行,
    日后大明的货物进高丽,高丽的货物进大明,都可以通过我的商行周转。
    我已经和陛下谈过,他答应给商行免税三年,就是为了让两边商贸能尽快做起来。”
    张构坐在一旁,越听心里越惊。
    他算了算,大明的丝绸运到高丽,至少能翻三倍价钱,
    高丽的人参运到大明,也是供不应求。
    若是这些货物都通过王君平的商行周转,
    那王君平得赚多少?
    而陆云逸和潘敬,又能从中得到什么好处?
    他突然想起之前高丽信使说的话,
    李成桂极力压制女真劫掠的消息,还贬了敢提此事的官员。
    原来如此!
    不是高丽怕将事情挑明,得罪了大明,
    而是三地早就达成了共识!
    这哪里是修路?这分明是在用未来的钱财,换现在的银子!
    接下来,众人又谈了一些细节。
    很快到了中午,潘敬让人摆了酒宴,
    桌上的菜很丰盛,有辽东的炖鹿肉、高丽泡菜,还有江南运来的鱼鲞。
    众人举杯饮酒,气氛越发热闹!
    刘彦辰和臧圣杰频频向王君平敬酒,
    说着日后合作之事,脸上红光满面,像是年轻了十多岁!
    张构坐在角落,没怎么喝酒,只偶尔夹一筷子菜,
    他看着眼前这一幕,心里火气却越积越旺!
    大明官员、地方大户、高丽王室子弟,
    围着一张桌子,谈的全是利益,
    把朝廷国策、两国邦交,都当成了牟利工具!
    酒过三巡,众人都有了些醉意。
    张构猛地直起身,端着酒杯,声音带着几分酒气,却格外响亮:
    “陆大人,潘大人!下官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陆云逸抬眼看他,眼神清明,似乎没怎么醉:
    “张大人但说无妨。”
    潘敬也放下酒杯,皱了皱眉,眼中带着告诫。
    张构深吸一口气,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摔在桌上,沉声道:
    “两位大人,你们和高丽人狼狈为奸,
    用大明商路换银子,还让大户插手朝廷工程,这分明是通敌卖国!
    你们就不怕朝廷知道后,治你们的罪吗?”
    这话一出,厅里的笑声瞬间停了!
    刘彦辰和臧圣杰对视一眼,脸上笑意瞬间收敛,
    其他一些大户也眉头微皱,看向张构的眼中带着几分不满,
    王君平的脸色白了白,端着酒杯的手微微发抖,
    一旁的许成连忙给了他一个放心的眼神
    在场官员也不敢说话,
    只偷偷看着陆云逸和潘敬的反应。
    潘敬脸色一沉,目光平静地看着他,语气没有丝毫波澜:
    “张大人,话可不能乱说,什么叫通敌卖国?”
    他指了指王君平,继续道:
    “王大人是高丽王室,此次来辽阳,是为了两国商贸。
    大明货物能卖到高丽,高丽货物能卖到大明,两边百姓都能得利,这叫互利共赢。”
    他又指了指刘彦辰和臧圣杰:
    “刘氏和臧氏出银子、出人手,是为了帮朝廷修路。
    路修好了,他们能赚些钱,这是应得的报酬。
    张大人,您是御史,讲究的是证据,
    可不能凭一己之见,就给人扣帽子。”
    张构被说得一愣,
    他想反驳,却发现自己找不到理由,
    潘敬说的是实话,商贸互利是真,大户报酬也是真,
    可他总觉得哪里不对,却又说不出来!
    “你们和高丽的协议,没上报朝廷!”
    张构憋了半天,终于想出一句话。
    潘敬笑了笑:
    “路还没修好,商贸也没开始,等一切走上正轨,自然会上报朝廷。
    张大人,您是钦差,职责是监督修路。
    如今银子齐了,人手齐了,路很快就能开工,连高丽都愿意配合,这难道不是您想看到的结果吗?”
    张构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
    陆云逸面色淡然,刘彦辰和臧圣杰一脸坦然,王君平也恢复了镇定,
    只有他自己,像个小丑,
    在这热闹局里,显得格格不入。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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