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6章 真龙之秘，收复失地，金字塔

    第526章 真龙之秘，收复失地，金字塔
    境州，万宁坊市。
    城南一家不起眼的灵兽铺前，挂着“韩氏灵兽“的斑驳木牌。铺内光线昏暗，各种笼子堆迭在一起，里面关着形形色色的低阶灵兽。
    柜台后，一个须发白的老者正低头擦拭一枚兽卵。他面容普通，皱纹深刻，看起来就像任何一个为生计奔波的低阶修士。唯有那双偶尔闪过精光的眼睛，暗示着这具躯壳下隐藏的不凡。
    “韩老板，上次那批食灵鼠幼崽还有吗？“一个傅家外门弟子打扮的年轻人走进店铺。
    老者——实则是伪装后的天阳真人——立刻堆起满脸笑容：“有有有，刚到的货，比上一批品相更好！“
    他佝偻着身子从柜台下拖出一个小笼子，里面十几只毛茸茸的灰色小鼠正抱着一块灵石啃食。
    “您看，这批食灵鼠牙齿更锋利，消化灵石的速度快了三倍不止，最适合清理灵田里的碎渣了。“
    年轻人检查了一番，满意地点头：“不错，来二十只。“
    交易很快完成。等年轻人离开，天阳真人脸上的谄笑立刻消失，恢复成淡漠表情。他随手将灵石丢进抽屉，目光透过店铺的小窗，望向远处傅家核心区域的方向。
    “十年了“他低声自语，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藏在袖中的龙鳞。
    十年前，他按照真龙指示来到境州，化名“韩阳子“在万宁坊市开了这家小店。凭借一手驯养灵兽的“手艺“，很快在城中站稳脚跟，并逐渐与傅家一些低阶弟子建立了联系。
    通过这些人，他慢慢摸清了傅家主要成员的灵兽情况。
    傅家主母柳眉贞养有一条双头碧眼巨蟒，初时他以为这可能是目标。但暗中观察后发现，那不过是条变异的准四阶妖兽，虽有稀薄的蛟龙血脉，却与真龙相差甚远。
    傅长生之子傅永韧的黑鳞蟒也被他排除——那条蟒蛇虽然凶猛，但血脉驳杂，连蛟龙特征都不明显。
    直到三个月前，他从一个醉酒的外门执事口中得知，傅长生另一个儿子傅永星在梧州惠州府，其护道灵兽黑鳞玄蟒已达准四阶，且近期表现出一些异常特征。
    “听说永星少爷那条黑蟒啊“那执事醉醺醺地说，“上月蜕皮时，额头上竟凸起两个小包，像要长角似的“
    天阳真人当时心中一震，表面却不动声色地又给对方斟了一杯灵酒。
    真龙特征——角。
    当晚，他取出龙鳞感应，果然发现鳞片对惠州府方向有微弱反应。
    “该动身了。“天阳真人收起回忆，开始收拾店铺。十年潜伏，终于锁定了目标，他不想再耽搁。
    就在他准备关门时，一个穿着傅家内门服饰的中年男子走了进来。
    “韩老板，这么早就打烊？“
    天阳真人立刻换上恭敬笑容：“原来是周管事。老朽准备去进批新货，正打算提前关门.“
    周管事示意对方关门之后，这才小声道：“家主夫人那条双头碧眼蟒最近食欲不振，夫人正在闭关，负责照看双头碧眼巨蟒正是我表妹，她不敢惊动族里的万兽谷，特意让我来悄悄问一下韩老板可有医治之法。“
    天阳真人心中暗喜，这正是一个近距离观察那条巨蟒的机会。他故作沉思状：“容老朽准备些特殊饲料，明日亲自上门为令妹把把关？“
    周管事满意地点头：“如此甚好。明日辰时，我来带你入府。“
    送走周管事，天阳真人眼中闪过一丝算计。既然要离开，不妨最后确认一次那条双头蟒的情况，彻底排除嫌疑。
    次日，天阳真人带着特制的灵兽丹来到傅家。在周管事引领下，他第一次进入了傅家内城别苑。
    亭台楼阁间，灵气浓郁得几乎化为雾气。天阳真人暗暗心惊，这傅家的灵脉品质之高，堪比一些中型门派了。
    “在这等着。“周管事让他在一处偏院等候，自己进去通报。
    天阳真人借机放开神识，小心探查四周。
    “韩老板，表妹让你进去。“周管事回来唤他。
    天阳真人连忙收敛心神，跟着进入一座精致院落。院中盘踞着一条水桶粗的双头巨蟒，两颗头颅上的四只碧眼冷冷注视着来人。
    近距离观察，天阳真人更加确定这不是真龙血脉。他将特制灵兽丹奉上，巨蟒嗅了嗅，勉强吞下，但龙鳞毫无反应。
    “夫人爱宠只是季节性厌食，老朽这'开胃丹'连服三日便可恢复。“天阳真人恭敬地对帘幕后的身影说道。
    “有劳了。“帘后传来清冷的女声，“周哥哥，帮我送送贵客。“
    离开傅家后，天阳真人立刻回到店铺，开始收拾行装。他取出一张符箓贴在额头，面容渐渐变化，从一个老者变成中年文士模样。这是他的真容——看上去四十出头，面容儒雅，唯有眼中偶尔闪过的锐利暴露了金丹修士的本质。
    “惠州府“他轻声念道，袖中龙鳞微微发烫，似乎在催促他尽快启程。
    三日后，一个名叫“柳青阳“的游方修士离开了境州，向梧州方向而去。
    ——
    梧州与境州交界处，瘴气弥漫的枯木林。
    天阳真人——现在的外表是中年文士柳青阳——正不紧不慢地走在林间小道上。他看似闲庭信步，实则每一步都精准避开林中的危险地带。
    突然，前方传来打斗声和灵兽嘶吼。天阳真人眉头一挑，收敛气息悄然靠近。
    林间空地上，一名二十出头的青年正指挥一条丈余长的黑蟒与三名修士交战。青年剑眉星目，身着傅家嫡系服饰，腰间玉佩上赫然刻着“永星“二字。
    “傅永星？“天阳真人心中一动，目光立刻锁定那条黑蟒。
    蟒蛇通体漆黑，鳞片在阳光下泛着金属光泽，额头上确实有两个明显的凸起。更引人注目的是，它腹部隐约可见四个小肉瘤，排列位置恰如龙爪。
    战斗已近尾声。黑蟒突然张口喷出一股黑雾，三名敌人触之即倒，皮肤迅速溃烂。傅永星并未下杀手，冷冷道：“回去告诉你们主子，再敢打我惠州灵矿的主意，下次就不是教训这么简单了。“
    三人狼狈逃窜后，傅永星拍拍黑蟒的头：“玄影，干得好。“
    枯木林中，天阳真人指尖微微发烫——袖中龙鳞正对着那条黑鳞玄蟒产生微弱反应。
    “终于找到了“他眼中闪过一丝精光。
    黑蟒额头的凸起与腹部的肉瘤，确实像极了真龙特征。但当他暗中催动龙鳞加强感应时，那股温热感却飘忽不定，如同雾里看。
    “不对.“天阳真人眉头微蹙，“这反应太弱了。“
    此时傅永星已收起黑蟒，正欲离开。天阳真人整了整衣袍，故意踩断一根枯枝。
    “谁？“傅永星警觉转身，手已按在腰间剑柄上。
    “小友莫惊。“天阳真人从树后走出，拱手作揖，“在下柳青阳，途经此地，见小友御蟒之术精妙，不由驻足观看，唐突之处还望海涵。“
    傅永星见是个文士打扮的中年修士，戒备稍松，但目光仍带着审视：“道友既已观战多时，为何不出手相助？“
    天阳真人早料到有此一问，苦笑道：“实不相瞒，柳某方才被那三人暗中下了禁制，动弹不得。若非小友神勇，恐怕.“说着故意露出心有余悸的表情。
    这谎撒得拙劣，但对付涉世未深的傅永星已足够。果然，年轻人眼中闪过一丝得意，抱拳道：“原来是误会。在下傅家傅永星，不知道友.“
    “一介散修罢了。“天阳真人摆摆手，目光灼灼地看向他腰间灵兽袋，“小友这黑蟒颇为神异，可是传说中的'玄影蛟'？“
    傅永星眼睛一亮：“前辈好眼力！虽不是蛟种，但家父说玄影有化蛟潜质。“他拍了拍灵兽袋，黑蟒探出头来，亲昵地蹭了蹭他的手掌。
    天阳真人借机上前两步，袖中龙鳞却突然冷却——距离越近，感应反而越弱。这反常现象让他心头一沉。
    “小友可否让柳某细观？在下对灵兽略有研究“
    傅永星不疑有他，正要答应，黑蟒突然嘶鸣一声，猛地缩回袋中。与此同时，远处传来破空声——三道传讯符正朝不同方向飞去。
    “是惠州府的求援符！“傅永星脸色骤变，“道友见谅，在下需立刻回城！“
    天阳真人岂会放过这机会：“柳某同去。方才承蒙小友相救，正好略尽绵力。“
    两人御剑而起。途中天阳真人旁敲侧击：“听闻傅家主有条青蛟，不知比小友这黑蟒如何？“
    傅永星不假思索：“青鳞自是不同！那威压.“他突然住口，警惕地看了眼天阳真人，“道友对家父灵宠感兴趣？“
    “柳某自幼研究灵兽，对于蛟类更是兴趣颇深“天阳真人笑呵呵地圆了过去，心中喃喃——青蛟！或许那才是真正的目标！
    惠州城已近在眼前。城门处，十余名傅家修士正严阵以待。见傅永星归来，为首老者急道：“七少爷！郡王府勾结黑虎山修士抢占灵矿，三爷已带人前去.“
    …
    …
    天罗山灵矿上空，乌云密布。
    甘木婉站在矿场最高处的观星台上，青色长袍在风中猎猎作响。她纤细的手指间缠绕着十二根几乎透明的丝线，每根丝线另一端都连接着一名紫府修士——这些都是她用“傀儡蛊“控制的死士。
    “夫人，护山大阵最多还能支撑半个时辰。“一名傅家执事单膝跪地，额头上全是冷汗，“天湖宗的人已经开始破解第三重禁制了。“
    甘木婉目光扫过山下密密麻麻的天湖宗修士，最后停留在那个戴着银色面具的白袍人身上。那人看似只有紫府巅峰修为，但她豢养的“灵犀蛊“却在疯狂示警——那是金丹修士才有的压迫感。
    “传令下去，让核心弟子带着库藏和藏经阁典籍，立刻撤往传送阵。“她声音平静得可怕。
    执事领命而去。
    甘木婉从袖中取出一只碧绿色的小虫，轻轻放在自己手腕上。小虫立刻咬破皮肤钻入血管——这是她的保命底牌“替命蛊“，能在致命时刻代她受死一次。
    山下突然传来震耳欲聋的爆裂声。
    第三重禁制破了。
    “终于忍不住了么“甘木婉冷笑，指尖轻颤。十二名紫府傀儡同时睁眼，身上爆发出惊人的气势。
    天湖宗的先锋已经冲上山腰。
    他们穿着统一的湖蓝色法袍，胸前绣着一轮弯月——这是极西之地秋月庵附属势力的标志。
    “傅家无人了吗？竟让一个女流之辈守山？“领头的中年修士高声嘲讽，手中长剑划出一道十丈长的剑气。
    甘木婉不为所动，只是轻轻打了个响指。
    十二道黑影从不同方位扑出。这些被蛊虫控制的傀儡没有痛觉，不惧死亡，招式全是同归于尽的打法。冲在最前的三名天湖宗修士还没反应过来，就被自爆的傀儡炸得粉身碎骨。
    “小心！是傅家的蛊修！“有人惊呼。
    战局一时陷入胶着。
    甘木婉精准操控着每一具傀儡，不求杀敌，只为拖延时间。她眼角余光瞥见第一批核心弟子已经安全踏入传送阵，白光闪过，人影消失。
    银色面具的白袍人终于动了。
    他看似随意地向前踏出一步，却瞬间越过数百丈距离，出现在半山腰。
    “看来傅家是当真没人？“沙哑的声音透过面具传来。
    甘木婉心头一紧，十二具傀儡同时转向，结成防御阵型。但见那白袍人只是轻轻抬手，一道水蓝色波纹荡漾开来。波纹所过之处，山石崩裂，树木化为齑粉。
    六具傀儡当场爆裂，剩下的也被震飞出去。
    甘木婉闷哼一声，嘴角溢血——傀儡蛊与宿主神魂相连，这一击让她识海剧震。
    “金丹.“
    白袍人凌空而立，声音带着猫戏老鼠的戏谑：“傅家金丹何在？就凭这些傀儡，也想挡我天湖真人？“
    甘木婉不答，只是暗中加快弟子撤离速度。第二批、第三批已经安全传送。
    “既然傅家无人，这天罗山，本座就笑纳了。“天湖真人抬手凝聚出一只巨大的水蓝色手掌，朝矿场核心拍下。
    这一掌若是落实，整个矿脉结构都会被破坏，傅家数十年的心血将毁于一旦。
    甘木婉眼中闪过一丝决绝。她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喷在剩余六具傀儡上。傀儡们顿时血光大盛，悍不畏死地冲向那只巨掌。
    “爆！“
    震天动地的巨响中，六具紫府傀儡同时自爆，硬生生抵消了金丹一击。狂暴的灵力乱流席卷整个山头，矿场建筑成片倒塌。
    烟尘散去，天湖真人银面具上出现一道裂痕。他显然没料到对方如此果决，声音终于带上怒意：“找死！“
    甘木婉已经退到传送阵边缘。最后三名核心弟子正在启动阵法。
    “夫人快走！“弟子焦急喊道。
    天湖真人岂会让他们如愿？他身形一闪，瞬息跨越数百丈距离，五指成爪抓向甘木婉天灵盖：“把命留下！“
    千钧一发之际，甘木婉猛地推开身旁弟子，自己却被这一爪穿胸而过。
    “夫人！！“弟子们目眦欲裂。
    甘木婉嘴角却勾起一抹诡异的笑。她的身体突然干瘪下去，化作无数飞虫四散。而在传送阵中央，另一个甘木婉凭空出现，只是脸色苍白如纸。
    替命蛊生效了。
    “走！“她厉喝一声，启动传送阵。白光闪过，四人身影消失的瞬间，天湖真人的第二击将整个传送台轰成了深坑。
    玄霄山传送阵。
    甘木婉踉跄着跌出法阵，胸前衣襟已被鲜血浸透。虽然用替命蛊逃过一劫，但金丹修士的余波还是震伤了她的心脉。
    “快！请药堂长老！“弟子们惊慌呼喊。
    甘木婉却强撑着站起来：“不必.先禀报长礼叔天湖宗有金丹“话未说完，一口鲜血喷出，昏死过去。
    当夜，玄霄山议事大殿灯火通明。
    傅长礼面色阴沉地听完汇报，一掌拍碎了玄铁打造的案几：“好一个天湖宗！好一个秋月庵！“
    “长礼叔，此事蹊跷。“征战堂傅永琪沉声道，“天湖宗不过是秋月庵附属势力，怎会有金丹修士？那银面人恐怕是秋月庵亦或者欢喜宗暗中派遣过来的金丹.“
    “不管是谁，敢动我傅家产业，必须付出代价！“傅长礼眼中寒光闪烁，“派人去梧州联系永夭。“
    “那家主那边“
    傅长礼沉默片刻：“家主闭关前说过，除非家族存亡之际，否则不得打扰。“
    玄霄山药堂内，甘木婉在剧痛中苏醒。
    “夫人醒了！“守候在旁的侍女急忙上前，却被她抬手制止。
    “战报.拿来“甘木婉的声音嘶哑得可怕，每说一个字都像有利刃刮过喉咙。她强撑着坐起，胸前包扎的白布立刻洇出鲜红。
    药堂执事捧着玉简快步上前：“夫人，这是刚整理完的损失清单。天罗山灵矿彻底失守，十二具紫府傀儡全毁，所幸核心弟子和矿脉图谱都安全撤回.“
    甘木婉的神识扫过玉简，脸色越发苍白。天罗山不仅是傅家最重要的灵石来源，更是通往极西之地的战略要冲。如今失守，等于让敌人把刀架在了傅家咽喉。
    “长礼叔何在？“
    “正在议事殿与各位堂主商议对策。“执事犹豫片刻，“听说.已经派人去请永夭小姐了。“
    甘木婉瞳孔骤缩，一把掀开锦被：“备轿！立刻去议事殿！“
    “夫人不可！您的伤.“
    甘木婉已经掐诀唤出本命蛊。一只碧玉般的蝴蝶落在她肩头，洒下点点荧光，暂时封住了伤口。她脚步虚浮却坚定地向外走去，所过之处，药堂弟子纷纷跪地劝阻。
    “让开。“她声音很轻，却让所有人噤若寒蝉，“傅家存亡之际，容不得半分耽搁。“
    当甘木婉出现在议事殿门口时，殿内争吵声戛然而止。傅长礼从主座上霍然起身：“木婉？你怎么“
    “长礼叔。“甘木婉深施一礼，强忍眩晕，“听闻您要召永夭回援？“
    傅长礼连忙命人看座：“正是。天湖宗欺人太甚，必须让金丹修士“
    “万万不可！“甘木婉打断道，声音因急切而颤抖，“此乃敌人调虎离山之计！“
    殿内一片哗然。征战堂傅永琪皱眉道：“夫人此言何意？“
    甘木婉接过侍女奉上的灵茶抿了一口，稳住气息：“诸位细想，天湖宗为何选在家主闭关时发难？又为何只派一位金丹？“她环视众人，“就是要诱我们分兵救援，好逐个击破！“
    她指尖轻点，灵气在空中勾勒出极西之地地图。
    “秋月庵与欢喜宗对我傅家恨之入骨。若永夭离开梧州，敌人必会半路截杀。届时不仅救不了玄霄山，连梧州基业也要葬送！“
    傅长礼脸色阴晴不定：“难道就眼睁睁看着天湖宗占据天罗山？“
    “壮士断腕，来日方长。“甘木婉声音坚定，“我建议放弃玄霄山，全员撤回惠州府。“
    “什么？！“数位长老同时惊呼。
    “荒唐！“灵矿堂主拍案而起，“玄霄山经营数十年，光是护山大阵就耗费百万灵石，岂能说弃就弃？“
    甘木婉不慌不忙取出一枚留影珠。光影中，银面具的天湖真人正一掌摧毁传送阵。
    “诸位请看，此人修为至少金丹中期。而我方四位金丹——家主闭关，永玄小姐随行护法，长雷叔镇守镇魔关，永夭小姐初入金丹。“她收起留影珠，“硬拼只会全军覆没。“
    “传令。“傅长礼终于咬牙道，“放弃玄霄山，所有人撤往惠州府。永琪，你带征战堂断后，务必保证族人安全撤离。“
    甘木婉暗自松了口气，却又补充道：“走之前，把护山大阵的核心阵盘毁了，灵泉也投下腐灵散——既然留不住，也不能便宜敌人。“
    傅长礼惊讶地看着她，随即苦笑：“你比我这老头子狠多了。“
    “来日方长。“甘木婉望向天罗山方向，眸中寒光闪烁，“等家主出关，这些产业，迟早要他们连本带利吐出来。“
    …
    玄霄山废墟。
    戴着银面具的天湖真人站在空荡荡的傅家别院前，脚边是被毁坏的阵盘碎片。整个玄霄山灵气正在急速消散，灵田里的作物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
    “好一个甘木婉。“他踢了踢地上散发着恶臭的灵泉，“倒是小瞧了傅家女流。“
    一名天湖宗弟子上前禀报：“真人，搜遍全山，没找到任何有价值的东西。傅家撤离得很彻底，连藏书阁的玉简都带走了。“
    天湖真人冷哼一声：“传讯给秋月师太，就说.计划有变，傅家比预想的难缠。“
    天湖真人指尖抚过玄霄山主殿残破的石柱，那些斑驳的剑痕勾起尘封的记忆。
    数十年前，这里还叫玄霄宗，他是人人敬仰的少宗主。
    “傅长生“他面具下的脸因仇恨而扭曲，那些诡异的红色纹路如同活物般蠕动起来。
    记忆如潮水涌来——
    那一夜，玄霄宗护山大阵被破时，他正在密室闭关。父亲玄霄子最后的传音在他识海炸响：“吾儿快走！傅家“
    轰然巨响中，密室穹顶崩塌。
    他强行中断闭关，经脉逆冲之下喷出一口鲜血。冲出废墟时，看到的已是满地尸骸。父亲的头颅被悬挂在山门之上，傅家修士正在清剿残余弟子。
    “少宗主快走！“忠心老仆将他推入密道，“留着青山在.“
    他在密道中狂奔，身后追杀声不绝。
    就在即将被傅家修士追上时，一道白绫从天而降，卷起他消失在夜空中。
    他被救后。
    秋月师太和云真人让他在九幽谷配合演一出戏，目的便是设伏傅长生，可惜傅长生没有中计，之后，据说云真人稀里糊涂的还死在了傅长生之手。
    这成功激怒了秋月师太。
    傅长生先是杀了秋月师太女儿，如今唯一动过心的情郎也是傅长生所杀。
    但是。
    这却是给了他崛起之机。
    “想报仇吗？“秋月师太指尖挑起他的下巴，声音如毒蛇吐信，“傅长生如今已是金丹真人，更背靠大周朝廷。就凭你这丧家之犬.“
    他跪在冰冷的地面上，额头抵地：“求师太成全！“
    “好。“秋月师太甩给他一个玉瓶，“这里面是'血月凝丹露'，配合我秋月庵秘法，可助你速成金丹。不过.“她突然掐住他脖颈，一枚血色符文被打入眉心，“从今往后，你的命就是我的。“
    剧痛中，他听到自己嘶哑的应答：“属下.明白。“
    记忆回转，天湖真人猛地攥碎手中石块。
    数十年卧薪尝胆，今日终于踏回故土。
    虽然秋月师太本意是让他引诱傅永夭入伏，但能亲手夺回玄霄山，已是莫大快意。
    “傅长生，你以为躲着不出来就没事了？“他狞笑着看向惠州方向，“待我功法大成之日，便是你傅家灭门之时！“
    …
    天湖真人转身到了后山墓地，褪去银面具，露出那张布满血纹的脸。他跪在一座新砌的青石冢前，指尖轻抚碑上“先父玄霄子之灵位“几个刻字，每一笔划都深深刻入石中，仿佛要将数十年的恨意一同凿进去。
    “父亲，孩儿回来了。“
    声音很轻，却被山风卷着飘向远处残破的殿宇。他身后整齐排列着七十二座小冢——那是他为玄霄宗弟子立的衣冠冢。每座坟前都摆着一盏青铜灯，灯火如豆，在晚风中明明灭灭。
    天湖真人从怀中取出一坛陈酿，拍开泥封，酒香顿时弥漫开来。
    “这是您最爱的'寒潭香'。“他将酒缓缓倾倒在墓碑前，“当年埋在后山古松下，竟逃过了傅家搜刮。“
    酒液渗入泥土，打湿了坟前新铺的白沙。天湖真人又取出一把匕首，毫不犹豫地在掌心划开一道口子，鲜血滴落在酒渍上，很快融为一体。
    “以血为誓，孩儿必让傅家血债血偿。“
    他从袖中取出一个锦囊，倒出几缕灰白头发——这是当年密道中老仆塞给他的父亲遗发。小心地埋入冢前土中，又覆上一捧新土。
    做完这些，天湖真人整了整衣冠，行三跪九叩大礼。起身时，那些血色纹路在暮色中微微发亮，如同活物般蠕动。
    “秋月老妖婆以为能控制我.“他冷笑一声，从怀中取出一枚血色玉简，“却不知《玄天一气诀》最后三层正是化解禁制之法。“
    玉简上密密麻麻刻着玄霄宗秘传口诀，其中几行已被鲜血浸透——正是破解秋月师太禁制的关键。天湖真人盘坐冢前，开始运转功法。血色纹路随着呼吸忽明忽暗，渐渐向眉心那枚符文汇聚。
    一个时辰后，他猛地喷出一口黑血。血中竟有细小的银色虫子在蠕动，转眼化为青烟消散。
    天湖真人擦去嘴角血迹，脸上纹路已淡去大半，“再给我三个月.“
    忽然，他耳朵微动，听到远处有脚步声。迅速戴回银面具，那些未消的血纹立刻被遮掩。
    “真人！“一名天湖宗弟子慌张跑来，“秋月庵急讯！“
    …
    …
    无法之地。
    傅长生和巫灵儿两人沿着陡峭的石台边缘小心前行，寻找通往平原的路。巫灵儿紧紧跟在傅长生身后，不时回头张望，生怕那人面鳗再次追来。
    “傅前辈，您说.那金字塔里会有什么？”巫灵儿小声问道，声音里透着不安。
    傅长生没有立即回答，他的目光落在远处金字塔顶端那诡异的红光上。那光芒忽明忽暗，如同某种生物的心跳。
    “不知道，但那里是我们唯一的希望。”他沉声道，“小心脚下。”
    石台边缘逐渐变得狭窄，最后只剩一条不足一尺宽的石径，下方是深不见底的黑暗。巫灵儿脸色发白，双腿微微发抖。
    “我我有点怕高”她声音细如蚊呐。
    傅长生回头看她一眼，伸出手：“抓住我的袖子，别看下面。”
    巫灵儿犹豫了一下，还是颤抖着抓住了傅长生的衣袖。两人就这样一前一后，缓慢地沿着石径移动。冷风呼啸，吹得衣袍猎猎作响。
    突然，巫灵儿脚下一滑，碎石滚落深渊。她惊叫一声，整个人向悬崖外倾斜。
    “抓紧！”傅长生反应极快，一把扣住她的手腕，将她拽了回来。巫灵儿整个人扑进傅长生怀里，浑身发抖。
    “谢谢谢”她声音里带着哭腔。
    傅长生等她站稳，才松开手：“继续走，快到了。”
    又前行了约莫半个时辰，两人终于来到石径尽头。前方是一片倾斜的碎石坡，可以直通下方的平原。
    就在他们准备下坡时，远处突然传来一阵刺耳的尖啸声。傅长生猛地抬头，只见天空中几个黑点正快速接近。
    “趴下！”他一把将巫灵儿按倒在碎石间。
    那黑点越来越近，竟是三只形似秃鹫却长着人手的怪鸟！它们盘旋在两人上空，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咯咯笑声。
    “是是人面鹫！”巫灵儿惊恐地低语。
    傅长生屏住呼吸，从地上悄悄抓起一块尖锐的石头。怪鸟越飞越低，最近的一只几乎要碰到巫灵儿的后背。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远处金字塔方向突然传来一声低沉的号角声。三只人面鹫像是受到召唤，立刻调转方向，朝金字塔飞去。
    两人等了许久，确认怪鸟真的离开后，才敢起身。
    “它们在听从金字塔的召唤”傅长生若有所思，“那里果然有人控制着这些怪物。”
    巫灵儿拍着胸口，心有余悸：“太可怕了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
    “不管是什么地方，我们都得去金字塔一探究竟。”傅长生拍了拍身上的尘土，“走吧，趁天黑前尽量多赶些路。”
    两人小心地滑下碎石坡，来到暗红色的平原上。脚下的土地松软潮湿，每一步都会留下浅浅的脚印，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铁锈般的腥味。
    走了约莫一个时辰，天色渐渐暗了下来。那些飘浮的磷火变得更加明亮，将整个平原映照得如同鬼域。
    “傅前辈，您看那边！”巫灵儿突然指向左侧。
    不远处的地面上，散落着几具白骨。傅长生走近查看，发现这些骨头上有明显的啃咬痕迹，旁边还丢着几件残破的法器。
    “是修士的遗骸.而且不止一个。”傅长生皱眉道，“他们似乎是被什么大型生物袭击了。”
    巫灵儿突然蹲下身，从一具骸骨旁捡起一块玉牌：“这是.白巫寨的令牌！”
    傅长生接过玉牌，只见上面刻着一个“祭”字，背面是白巫寨的图腾。
    “看来白巫寨的人也被卷入了这个地方。”他沉声道，“而且比我们更早。”
    巫灵儿脸色变得很难看：“如果连大祭司他们都死在这里那我们.”
    “别想太多。”傅长生打断她，“继续前进。”
    夜幕完全降临后，平原上的温度骤降。巫灵儿冻得牙齿打颤，不得不靠近傅长生取暖。
    “我们得找个地方过夜。”傅长生环顾四周，指向不远处的一片石林，“去那里。”
    石林由数十根高耸的石柱组成，形成天然的屏障。两人找了一个背风的角落坐下。巫灵儿抱着膝盖，不停地搓手。
    “给。”傅长生从怀中取出莫天问铁盒里的一块红色矿石，“握在手里，能发热。”
    巫灵儿感激地接过矿石，果然感到一股暖流从掌心传来：“谢谢傅前辈您真是个好人。”
    巫灵儿低下头，轻声道：“我从小就没有父母，是师父把我养大的。可是在黑巫寨，所有人都只把我当成工具”
    傅长生看了她一眼，突然问道：“你师父是谁？”
    “六长老。”巫灵儿苦笑一声，“他对我的好，也只是因为我天生'通灵体'，能帮他培育蛊虫罢了。”
    傅长生若有所思：“通灵体.难怪你能解读上古巫文。”
    就在巫灵儿还想说什么时，远处突然传来一阵凄厉的惨叫。那声音尖锐刺耳，在寂静的荒原上格外清晰。
    “有人！“傅长生猛地站起身，循声望去。
    只见数百丈外，一个身着奇异服饰的身影正在拼命奔逃。那人穿着五彩斑斓的羽衣，头上戴着兽骨面具，在磷火映照下显得格外诡异。而在他身后，黑压压的一片虫云正紧追不舍。
    “是是食心蛊！“巫灵儿脸色煞白。
    那逃命之人显然已经力竭。
    傅长生眼神一凛，抄起地上的一根粗壮兽骨：“待在这里别动！“
    不等巫灵儿回应，他已如离弦之箭冲了出去。奔跑间，傅长生扯下外袍，从怀中掏出莫天问留下的红色矿石，用兽骨狠狠敲击。
    “砰“的一声，矿石爆出一团刺目的火光。傅长生将燃烧的外袍抡成一道火圈，直冲入虫群之中。
    “嘶——“食心蛊遇火即燃，发出刺耳的尖啸。黑云般的虫群顿时被撕开一道口子。
    傅长生挥舞着燃烧的外袍，火舌卷过之处，食心蛊纷纷坠落。那逃命的老者见状，连滚带爬地向他奔来。
    “多谢壮士相救！“老者气喘吁吁地躲到傅长生身后，声音嘶哑却透着劫后余生的喜悦。
    傅长生又猛抡几下火袍，确认虫群退散后，才转身打量老者。对方约莫六旬年纪，一身五彩羽衣已经破烂不堪，兽骨面具歪斜地挂在脖子上，露出布满皱纹的脸。
    “老丈没事吧？“傅长生收起火袍，沉声问道。
    老者连连摆手：“无碍无碍，多亏壮士出手，老朽这条命才保住了。“他上下打量着傅长生和随后赶来的巫灵儿，目光在他们奇异的服饰上停留片刻，竟丝毫不显惊讶：“二位也是从外面被吸进来的吧？“
    傅长生眼中精光一闪：“老丈怎知？“
    “嗨，“老者掸了掸羽衣上的尘土，“这地方每隔些时日就会吸些外人进来，老朽都见怪不怪了。“
    傅长生转而道：“老丈，您可曾见过一个穿青衣的姑娘？约莫这么高.“他用手比划着傅永玄的身高，详细描述其样貌特征。
    老者摇头：“老朽这些日子都在城外采药，未曾见过壮士所说之人。“
    傅长生眉头微蹙，继续问道：“此地究竟是何所在？“
    “这个嘛“老者挠了挠白的头发，“老朽也说不上来。我是这里的土著，只知道这地方大得很。外界太过危险，老朽一辈子就去过天运城和相邻的两座城池。“
    “天运城？“傅长生与巫灵儿对视一眼。
    “是啊，“老者指向远处那座黑色金字塔，“那就是天运城，老朽就住在外城。“
    傅长生目光灼灼：“老丈可曾见过能施展法术的修仙者？“
    老者闻言竟哈哈大笑：“进了这里，任你是大罗金仙也得变成凡人！老朽活了大半辈子，还没见过谁能在这儿使法术呢！“
    巫灵儿闻言脸色一白，下意识抓住傅长生的衣袖。傅长生安抚地拍拍她的手，继续问道：“老丈方才说在采药？“
    “唉，“老者叹了口气，从腰间解下一个破旧的皮袋，倒出几株干瘪的草药，“老朽和孙女住在天运城外城，这个月的租金还没凑齐。若再采不到值钱的药材，我们祖孙就要被赶出去了。“
    他说着，布满老茧的手微微发抖，眼中满是忧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