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4章 巨大的差距
第774章 巨大的差距金秋的勒阿弗尔港，海风带著凉意，却吹不散码头上特有的繁忙与混杂的气味。
咸腥的海水、潮湿的木料、远处渔市飘来的淡淡腥味，以及堆积如山的货物散发出的种种气味，共同构成了这座港口城市的生命力。
码头上人声鼎沸，船笛长鸣，海浪拍打岸边的声音交织成一首永不停歇的劳作交响曲。
高卢王国的王太子小路易，在阿尔芒的陪同下，刚刚结束了对一家造船厂的视察。
小路易兴致未减，信步走向喧闹的码头区的海关大楼，站在阳台上，亲眼看著一枚枚金幣是如何落入王室財政的腰包。
阳光透过薄云，洒在杂乱无章的码头上，照亮了搬运工们的脊背在重压下弯曲的身影。
他们喊著粗獷的號子，汗水沿著肌肉的沟壑流淌，將一袋袋粮食、一捆捆皮革从船舱背出，再艰难地装上马车。
车轮在石板地面上碾出一道道车轮印，空气中瀰漫著汗水和尘土的味道。
小路易目光扫过忙碌的港口，內心涌动著对王国未来的憧憬。
突然，一片忙碌的景象中，几处鲜艷的色彩牢牢抓住了小路易的目光。
那是一些堆放得相对整齐的巨型箱子，漆成醒目的蓝、绿、红等顏色，在杂乱的环境中显得格格不入，仿佛建起了一片新的房子。
那些箱子的箱体表面光滑平整，边缘严丝合缝，尺寸统一如城墙的砖块。
“阿尔芒，那些是什么？”小路易指著那些方箱，好奇地问道，声音中带著疑惑，“看起来不像是装普通货物的柜子，倒像是某种精密的机器。”
阿尔芒顺著太子的手指望去，微微摇头，脸上浮现出困惑的神情，回答道：“殿下，我也是第一次见到这种东西。”
“看起来像是某种……机器的货箱？”
“如此规整的造型，看起来很结实，绝非寻常的机器设备，应该是什么新產品，说不定是傀儡战马或者新式摩托车，也有可能是轿车。”
这两年，前方吃紧，后方紧吃，贵族们从韦森公国进口了不少好东西。
小路易也很好奇，说道：“走，我们过去看看。”
两人来到大箱子前，试图从箱体的接缝处窥探內部结构，只是所有缝隙都严严实实，最终一无所获。
就在这时，一艘刚刚完成入港手续的货船吸引了他们的注意。
这艘船看起来並无特別，船身斑驳的防水防虫漆诉说著远航的艰辛，但卸货的方式却迥然不同。
只见码头上一台高大的进口起重机缓缓转动，发出沉闷的吱呀声，工人们操作著它，將吊鉤放下伸进甲板上的货仓口，吊起来的並非以往的零散货包，而是几个与岸上同款的、但尺寸小一些的箱子。
伴隨著绞盘咯吱咯吱的声响，箱子被平稳地吊起，越过船舷，然后精准地放在了早已在码头等候的载重平板马车上。
待车上放了两个衣柜大小的箱子，旁边的人喊了一声，车夫一挥鞭子，马蹄踏地，马车便载著整个箱子轻鬆离去，整个过程如行云流水，毫无滯涩。
小路易站在一旁，目不转睛地看著，呼吸都仿佛停滯了。
箱子四周用巴掌大的数字写著重量，每个重约一吨，从吊起到运走，整个过程不过短短几分钟。
他心中默算，若是以往的方式，要卸下这一船同样体积的散货，需要约十名搬运工把货物放上吊车的网兜，吊出来后又搬到车子上，得上一天。
还不算清点和拉到仓库堆放的麻烦，更別提途中可能出现的破损和遗失。
现在，把货物装进箱子里，仅凭几名工人和一台吊臂，就能节省大量的时间。
“这么快？”小路易低声惊嘆，清澈的眼眸中闪烁著难以置信的光芒。
一种直觉告诉他，这些看似简单的箱子，背后隱藏著巨大的价值。
它们带来的效率提升，不仅仅是快了几倍，而是可能顛覆整个货物运输模式的革命，如同將笨拙的牛车替换为疾驰的骏马。
“阿尔芒，这种箱子，必定大有用处！”他转向心腹，语气斩钉截铁，胸中已燃起变革的火苗，“去查清楚，这些箱子是哪里来的，叫什么名字。”
小路易的声音中带著不容置疑的威严，目光依然锁定那些色彩鲜明的方箱，仿佛要洞穿它们的秘密。
他第一时间想到就是韦森公国，但还得具体问问是哪家公司。
“是，殿下。”阿尔芒领命，很快找来了港口的值班管理人员菲利普·达弗朗舍。
菲利普一路小跑过来，额上见汗，袍角沾著泥点，恭敬地向太子行礼。
他手指著远处的货堆解释道：“殿下，这些货物是从韦森公国运来的，他们用的这种箱子叫作『货柜』。”
“不管里面装的是香料、布匹还是金属零件，都整个装在里面。”
“卸货时，只需吊运整个箱子就行，速度比以前用麻包袋、木桶快太多了！”
“为此，一些常跑韦森线的船，还专门去鹿港的造船厂做了改造呢，比如加固甲板或添加滑轮系统。”
菲利普的语气中带著羡慕，仿佛在描述一个遥不可及的奇蹟。
“改造？”小路易產生了更浓厚的兴趣，眼中闪烁著探索的光芒，“带我去船上看看。”
在菲利普的引导下，小路易和阿尔芒登上了那艘刚卸完货的帆船。
甲板上还残留著海水的咸味和货物的余香。
船长盖勒特，一位脸上刻满风霜皱纹的老水手，恭敬地接待了这位大人物。
这条船主体还是传统的木质帆船结构，桅杆高耸，帆布捲起，但明显能看到为了適应新事物而做的改动：甲板上的货物出入口被明显扩大，边缘安装了钢铁框架；船舱內，简易的手拉葫芦和粗獷的龙门弔取代了部分人力，用於移动和固定那些货柜，固定的绳索缠绕如蛛网。
“殿下请看，”老盖勒特指著这些装置，语气带著些许无奈与期待，手指抚过冰冷的铁链，“这是在鹿港的船厂改的，能用了，但还是很不方便，舱室也浪费了不少空间。”
“唉，我正想办法筹钱，盼著能买一条专门为运这种箱子造的新船呢，那才叫高效率！”
他嘆息著，眼中流露出对未来的憧憬和现实的苦涩。
离开码头时，小路易的心情既兴奋又紧迫，海风吹拂著他的发梢，却吹不散心中的热忱。
他对阿尔芒说：“阿尔芒，你看到了吗，这样的箱子，以后必定会越用越多。”
“我们不能落后，必须掌握在自己手里。”
“你立刻去筹备，在我们高卢王国也建立一家生產这种货柜的厂家，相应的货船也要提上议事日程”
他的声音坚定如磐石，仿佛是重大国策。
“遵命，殿下！我立刻去办。”阿尔芒领命，深知此事关係重大，如今多事之秋，恐怕王国兴衰或许繫於此举。
接下来的半个月，阿尔芒投入了全部精力，四处奔走，联络工匠、寻找场地、核算成本，还亲自去了一趟鹿港的造船厂，还以私人名义给腓特烈发了一封电报。
然而，半个月后，他带著一脸的疲惫与沮丧，再次站在小路易面前，脚步沉重如灌铅。
“殿下，”阿尔芒的声音有些沙哑，透著深深的无力，“我们……恐怕做不到。”
小路易眉头一皱，眼中闪过一丝惊愕，难以置信地问：“做不到？为何？”
“是资金不足，还是人手不够？”
阿尔芒摇了摇头，苦涩地解释道：“殿下，问题不在这里。”
“我们仔细核算过，生產这种箱子，需要大量的钢铁和强大的金属加工能力，这些关键的设备和材料，我们国內要么產量不足，要么质量不达標，很难买到。”
“更重要的是，箱体板材所用的那种特殊的『空心树』——据说是韦森公国大公早年从东方引进的——只有他们才有大规模种植和加工能力。”
“还有，將竹材製成符合要求的复合板，所需的特殊胶水，以及箱体的防水防火涂料……所有这些关键材料，目前都只有韦森公国能够稳定生產。”
他嘆了口气，肩膀垮下，无奈地说：“如果我们硬要自己从头做起，成本將高得惊人，远远超过直接从韦森购买现成的货柜。”
“殿下，眼下看来，我们自己造，远不如直接买来得划算。”
小路易沉默了片刻，脸庞上闪过一丝不甘，但很快被理智取代，双眼变得愈加深邃。
他望向窗外，勒阿弗尔港的方向，心中已然明了：韦森公国领先的，不仅仅是几个箱子，而是一整套从材料、工艺到標准的体系。
这场无声的竞赛，高卢王国才刚刚意识到对手的强大，而差距如同海渊般深邃。
“阿尔芒，”小路易突然说道，“我记得，那个被当成疯子的杜尔哥男爵，就在勒阿弗尔港吧？”
“你安排一下，我要见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