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5章 黄石老人

    说话间，前面桥头走来一年青人，锦衣纶巾，面如冠玉，混身上下流露出说不尽的儒雅，让人一眼看到，都知道此君乃是满腹经纶的世家公子。
    桥头侧坐着一位身穿褐色长袍的老人，容貌古拙，正靠在石墩上，脱下脚下的木履在石上敲打，还不等世家公子走过，就见老人手一抖，木履掉落桥下河滩上。
    老人伸出脑袋，朝桥下看了一眼，情不自禁地缩缩脖子，然后一点不客气地对面前的世家公子招招手，大刺刺地吩咐。
    “年轻人，我木屐掉下河了，我老了腿脚不便，你就帮我取来吧！”
    正在边走边寻思事情的张良，听到桥栏上有老人叫唤，也没多想，随口答应了一声，就颠着脚步，朝桥下取木屐去了。
    爱丽丝一看，就对这位没有见面的师祖喜欢得不得了，小声对寒素嘀咕，“原来我们师祖也喜欢作弄人啊，我喜欢！”
    她话一出口，就见前面的老人抬眼朝她们一行人盯来，紧跟情不自禁地楞了一下，就甩袖示意，让她们四人在旁等候。
    转眼张良就从河滩上捡起木屐，恭恭敬敬地走上前来，双手奉上，“老人家，幸不辱命，若是没事，小子先告辞了。”
    老人也不客气，伸手接过木屐，就往脚上套，腿脚活动间，就将石上另外一只木屐给踹落下桥。
    张良哑然失笑，不等老人家吩咐，就先行开口，“老人家，你坐稳当了，我马上去替你取来。”
    老人拱拱手，算是道谢，张良又跑了一趟，拿着木屐就欲还给老人，不料旁边突然伸出一只纤纤玉手，一张如似玉的俏脸出现在他面前，一双璀璨得犹如碧玉的双眸更是带着三分娇俏，七分无奈，看得张良一下痴了。
    胡姬？！
    原来胡姬是如此模样！
    爱丽丝一下抢过木屐，然后恭恭敬敬地对老人开口，“师祖，你老人家就不要戏弄老实人了，你老都一大把年纪了，还乐此不倦，也不怕外人笑话！”
    玄都大法师板着脸，气呼呼地道：“我就喜欢，你这丫头管不着，徒儿啊，你是不是不会收弟子啊，怎么左一个女弟子，右一个女弟子，现在还招收胡人女弟子，是不是将来还准备招收女妖精？弄得我们一脉阴盛阳衰，那就是你的过错。”
    姜妄上前两步，恭恭敬敬地行礼答话，“师尊，这是我的关门弟子，也是我教四代弟子最后一人，更是你老唯一传承衣钵之机缘，你老应该高兴才是。”
    玄都大法师气鼓鼓地道，“高兴什么？算计我的见面礼才是真，小丫头，来，告诉我老人家，你有这么资格传承我的衣钵？”
    爱丽丝还没开口，雷霆就抢先回答，“黄石前辈，你如果嫌弃我异父异母的亲妹妹，那你老就不要想知道一个你都看不明白的大秘密。”
    玄都大法师呵呵大笑起来，“世风不古，世风不古，什么叫异父异母的亲妹妹？你这女娃，明明也是胡姬，却冒充华夏子民，别以为我老人家看不出来，不要以为你背后有人撑腰，我就得给你们两个丫头好脸色。”
    张良在一旁，已经看清楚过来的四人，各具奇貌，尤其最后开口的女子，更是三女中的个中翘楚，清丽素雅，肩头古刀更不是什么装饰摆设，而是见血之物，隐隐透出一股冷若寒霜的萧杀气息，就算是叱咤沙场的上将，恐怕也不是她一刀之敌。
    这种奇异的感觉来得十分古怪，但张良却十分清楚明白，没有半点差错。
    她旁边另外一个清丽绝尘的华服女子，宛如冰山般让人不敢亲近，就算多看一眼都是亵渎，仿佛是来自九天的仙女，不食人间烟火。
    再加上那位平易近人的娇俏胡姬，三女并肩站在一起，犹如春兰秋菊，鹤立鸡群，让所有路人都远远站在一边，偷偷围观。
    至于三女中的唯一男子，看上去貌不出众，多看一眼都是多余，明明站在那里，却没人留意。
    尤其听到二女是这男子的弟子，更是大吃一惊，三女都是大有来历之人，怎么可能拜一个貌不出众的青年男子为师，这也太古怪了一点。
    姜妄看着师尊教训两个来自水晶世界的腹黑女，也是大为快意，不过眼前先打发了张良要紧，当下对眼前这位历史上赫赫有名的传奇名臣举手为礼。
    “张兄勿怪，家师喜欢游戏人间，得罪之处，还请海涵！”
    张良心头一动，立刻举手相邀，“兄台客气，举手之劳罢了，我看几位来历非凡，此间非说话之所，不如到寒舍一叙，也算小弟一尽地主之谊，小弟张子房，还未请教几位高姓大名！”
    玄都大法师长袖一展，几人就换了一个地方，位于山巅之上，寒风吹拂，衣袂飘扬，落在张良眼中，更是欲乘风归去，他情知遇到仙人，连忙跪倒在地，不敢多看。
    姜妄从玄都大法师手中取过一卷竹简，递了过去，“张子房无须多礼，此乃家师黄石公，见你胆气过人，敢行刺暴君嬴政，也算是帮了小弟一点小忙，才助你成事，将这卷《素书》相赠，自然能运筹帷幄，决胜千里之外，十三年后功成，你我还有相见之时，请回吧！”
    张良见仙人下了逐客令，连忙拜谢，还不等起身，就见人依然回到了桥上，仿佛刚才一切都未曾发生过般，只有手中竹简证明一切非假，就在一寻思间，才发现自己已经忘记了眼前所见诸仙的容貌。
    他连忙朝竹简看去，见为首书着两个古篆，勉强认出《素书》二字，心头越发骇然，知道是上古仙传。
    据说当年姜太公就是得传此书，写出了著名的兵书《六韬》，如今仙人亲传此书，言下之意不言而喻，就是让他做另外一个姜太公，辅助明主，推翻秦朝嬴政暴政。
    当下当空拜了三拜，回去努力潜习天书。
    姜妄一送走张良，就暗运玄功，将那面七彩晶轮的气韵现于指尖，躬身求教。
    “师傅，弟子在雷霆小姐的世界，得遇一人，自称大道化身梵天，赠送弟子一件不属于这个时空的法宝，让弟子追查混沌未分前的天地衍化情况，弟子道行浅薄，分辨不出梵天话语真假，才请师傅指点迷津。”
    玄都大法师的兴趣马上从两个异域的女子身上转移到了姜妄手指间，才一凝神查看，就惊呼一声，“此物已经牵扯到了时空法则，只存在过去，却被偌大神通挪移到了未来，才落到你手中，你先说说，那位梵天何等形象？和你说了些什么？”
    雷霆也是好奇心起，一点不见外地开口询问。
    “前辈，形象可以千变万化，我们水晶世界，真名更重要，才是联系一切的根源，你老务需知晓我们的世界法则。”
    玄都大法师再次打量她两眼，突然哑然失笑，“我还以为你是女娲娘娘属意之人，娘娘才将手中最后一颗五彩石相赠，此时听你一说，才明白你就是凤凰之主选中的世界守护神，才说出真名更重要，算是有积分道理，但却没有说对，现在之理，岂能管得住过去诸法？”
    爱丽丝见师傅和师祖打哑谜，再加上刚才祖师口气不好，心头有些忐忑，只好小声询问大师姐。
    “怎么他们都在打哑谜？什么法宝，为什么我看不见，大师姐，法隆大人，你们能看得见吗？”
    雷霆嫣然一笑，“那东西是皇帝的新衣，我们看不见，只有他们聪明人才能看见。”
    玄都大法师不理会雷霆阴阳怪气的嘲讽，扬手飞出一道金光，照在姜妄中指间，但依然空空无物，只有一丝来自过去的气韵传来，越发多了几分惊诧，沉吟片刻，才缓缓开口。
    “徒弟，你怎么看？”
    我又不是元芳，能怎么看？
    姜妄只好满脸苦笑，捡起师傅踢过来的皮球。
    “弟子以为，梵天如果不是骗子疯子，那就确有其事，就是货真价实的大道化身，其他可以作假，但造化玉碟上的那丝神韵不能造假，既然弟子不是被天魔算计，再次陷入幻象，那弟子准备晋升为大罗金仙之后，就前往紫霄宫拜谒道祖，请他老人家解惑。”
    玄都大法师见这徒弟也是一遭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唯恐认假为真，才向自己求助，才让自己这个当师傅的没有沦落为一个称呼。
    “不错不错，能谋定而后动，也算知错能改，你既准备晋升大罗，道基为何物？这尘世间留给世人的三千大道已不多，可别走上旁门左道，让为师脸上无光。”
    姜妄此行就是为了专门求教此事，自然要实话实说，何况这话只能告诉玄都大法师，无论对错，他都会支持徒弟，谁让他修的是教化之道，要是告诉祖师太清圣人，反会不被看好。
    “弟子在遇到梵天前，准备以机缘为道基，以大衍遁去的一为根本，但遇到梵天之后，才发现弟子小家子气了，大衍本为大道姑且可以描述的部分，算后天之说，那弟子为什么不抛弃后天之说，直指大道，从有归无，返本还源，以身合道。”
    玄都大法师双眸神光闪闪，准确捕捉到弟子言外之意，直指问题核心。
    “你想不借助鸿蒙紫气，走出一条连道祖都未曾走过的道路，志向可嘉，但没有先天无极所化鸿蒙紫气，你就无法迈出万法归一的那一步，纵使为师将来以教化证道，亦需借助鸿蒙紫气，方能成就混元大罗之果，你此举岂不是缘木求鱼？”
    姜妄抬起头来，脸上意气风发，当仁不让地回怼玄都大法师。
    “弟子已经找到从太极重返无极的那遁去之一，来自凤凰之主的传人就是最好的明证，她就是在鸿蒙紫气的淬炼中，得证大罗，看似借助鸿蒙紫气的后天形态，姑且叫辉力之物，其实距离鸿蒙紫气还有一线之隔。”
    玄都大法师古井无波的道心终于泛起一丝涟漪，知道姜妄带着两位来自另外一个异域的神明拜谒自己，其实就是带来一个天大的机缘，让自己有了证道混元的基石。
    他面色一正，抓住那遁去的一，“何以为凭？”
    姜妄露出一个憨厚的笑容，“师尊还请接收你那小徒孙的正式见礼，弟子的把戏才能见效，不然弟子之言亦是无根之木，小徒弟，还不是拜谒师祖。”
    爱丽丝不明所以，还在一边发呆，寒素连忙推她一下，“快行我教给你的大礼，不要忘记了向师祖要见面礼！”
    爱丽丝才如梦初醒，连忙行了三叩九拜的大礼，才盈盈起身，不客气了伸出手掌，“师祖，红包拿来。”
    玄都大法师才发现被弟子算计了一番，不过这徒孙身上的稀奇古怪之处，几乎和那位皇天道友差不多，她既是星神，又非星神，如果真要站在斗姆面前，恐怕斗姆都要被惊掉大牙，对她喜欢得不得了。
    一条前所未有的星神道路，已经在她身上呈现，收一个便宜徒孙，就能让斗姆欠自己一个人情，横看竖看，都是自己占了便宜。
    当下呵呵一笑，掌心现出一个圆形石板，正中钉着一根铜钉，四周绘制着十二星宫和诸天维度，看上去历时久远，已经出现了些许风化的痕迹。
    “嗨，我这些女徒孙，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拜见祖师就是为了见面礼，世风不古，世风不古啊，我也没有什么好东西，见你居然掌握着部分时光权柄，就将小玩意送你。”
    爱丽丝连忙接过，不料东西一入手，自己胸口位置就现出七彩光芒，那颗已经化为自己内丹的水晶石化为一团云光，就投至师祖送的那宛如风车陀螺的小玩意上，转眼就凝为一体。
    水晶技能树刹那间暴涨开来，化为十二层之多，更衍生出无数分支，彼此链接，井然有序，好像变成了一座七彩光线交织成的宝塔。
    她心头大喜过往，连忙对两位师长道谢。
    “多谢师祖赠礼，多谢师尊成全！”
    玄都大法师也目瞪口呆地看着这徒孙，好半天才向姜妄问出一句话，“外置内丹，这还真是见所未见，闻所未闻，太上见到这位曾徒孙，一定会非常高兴。”
    爱丽丝一句话就让师徒二人沉默了，“难道太师祖也有见面礼？”(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