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6章 丑闻三连
第666章 丑闻三连这次的丑闻主角是一群和尚,郊外有一处寺庙,据传求子特別灵验,京中多有女眷前往求子,
香火甚旺。
夏税之际,本县税收有所下降,县令调查得知,民间多有愚民將土地捐给该庙。县令怀疑此为一种投献之举,时值陛下重视考成法,县令不敢怠慢,派精干老练之衙役前往调查。
这一查就出大问题了,该庙名下有土地五万亩,庙內僧人不过三十余。这是非常明显的投献逃税。
如果是往年,县令倒也罢了。奈何今年情况不一样,陛下以及內阁三令五申,措辞严厉,夏税成绩决定了未来的普升。
县令继续调查才发现更深层次的原因,只因京中权贵土地兼併,採用各种不法手段,夺人田產。诸多富中农不堪其扰,便勾结和尚,將土地投献名下,以此逃税。再仔细一查,又发现一个问题,那便是诸多来此求子的妇人,需在庙內住个四五日,以示虔诚。这些妇人回去后,多半传出喜讯。
县令再一调查发现,那些喜好夺人田產的权贵,倒是不愿意得罪神佛,得知是庙產,便不再索要土地,换个人去抢夺。
因为土地兼併太过,县里可收税的田亩,较之去年少了一半以上。百姓名下无田,导致摊丁入亩形同虚设。
朝廷优待士绅,根据法律是有限度的,一个士绅最多能免税二百亩。但实际执行的时候,却完全走了样子,基层的官员根本不执行,
河南能执行摊丁入亩的前提,就是因为当初承辉帝下了狠手,严刑峻法搞试点,严格执行该法律才得以执行后有一定成效。
本来要向全国推广的,奈何先有张庭恩一病不起,后有承辉帝一命鸣呼,导致推广的事情一拖再拖,现在基本不了了之,也不知道河南那边还能执行多久,也许哪天便自动消亡了。
直隶境內没有执行该案,税收能收的上来,完全是因为京郊工业发展,佃户们可以进厂下工地干活,挣钱后给家里缴税。
一个投献田產,一个求子疑云,两件事加起来,一般的县令肯定退缩了,这个县令却是个头铁的,让衙役继续调查。
於是衙役夜探寺庙,发现一个惊天的丑闻。庙里后院的为求子女眷静修的房间,入夜后都有和尚进去,天明前才出来。
这一下给衙役干疯掉了,赶紧回来匯报。
县令听的也快疯掉了,这是个大丑闻了。
这案子要捅出来,不知道得罪多少人,不捅出来,个人前程自然是没了。
你要说县令有多少正义感,那是扯淡,他更多的是考虑个人的前途。
於是为了个人前途,县令咬牙狠心,下令调集衙役,当夜突击。
结果自然是大获成功,当夜堵住八个和尚在后院的宅子內,將庙內和尚三十三人,全部拿下。
至於被堵在屋子里的女眷,县令假装看不见,任凭她们离去。
抄了这个庙之后,收穫还不小,银幣便抄出来三十万元,还有全部地契。
关键是该庙的主持是个喜欢写日记的,厚厚的一本日记,涉及近百个女子。
这也算是一个惊天的丑闻了,县令將调查结果上报顺天府,前一个尼姑庵的案子还没完呢,又来一个和尚的案子。
顺天府已经彻底放弃治疗了,乾脆的转呈太子李琬,
这次太子李琬看了奏本,怒不可遏,派內侍往县內,敦促县內儘快结案,不可使丑闻弥散。
李琬之所以如此愤怒,並著急儘快结案,实在是因为从奏本里看到了一些女眷的名字和来歷。
所以这次也不走程序了,在內侍的监督下,在衙役们的帮助下,三十三个和尚集体羞愧的上吊“自杀”了。
搜到的钱財,县里留下三万元作为奖励,其余的上交內帑,土地则划做县里的官田。
和尚们集体去佛祖跟前伺候的消息还是传出去了,导致城內一些大户人家的孩子,不是暴毙就是落水而亡,这些孩子的母亲,也都思念孩子过度跟著去了。其中就有一些宗室以及外戚家里发生了类似的惨剧。
李琬对外严令保守秘密,向承辉帝匯报的时候,一点都不敢隱瞒。
內阁这边看到之后,也都无话可说,赶紧转呈御前。
李元看完这份奏本后,都没心思跟內阁较劲了。京郊发生这样的丑闻,好在太子严厉处置后,
下了最严格的封口令。
一时间李元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內心的情绪,此前关於官员开银帕的案子,便放弃严惩,顺了內阁的心意。
但是外戚爭风吃醋的案子,更是怒气值叠加,直接批覆案犯杀人偿命,不待秋后,斩立决。
还有那个京郊的县令,李元很想给他踢的远远的,又担心內阁反对,便暂时忍下来。
三连丑闻给李元的打击不小,偏偏又找不到解决问题的办法,这就不是严刑峻法能彻底根除的问题。
李元甚至都找不到原因,三个丑闻,各有各的不同,这些人哪来的如此胆子。
因为实在想不通,李元陷入了苦闷之中,本来开开心心的避暑躲懒玩耍,现在也没心思玩耍了。每日里躲在书房內,心结难解。
李元一度怀疑,是不是自己太衰了,还是说自己的执政出问题了。
好在新皇帝这个人不喜欢迁怒,有问题喜欢反思。所以下面的人没倒霉,只是日日脸色阴沉,
行宫上下,气氛紧张。
內阁这边倒是想劝慰一下皇帝,奈何李元根本不给机会,有事说事,没事滚蛋。
加之此前內阁驳回了李元对於八个官员的惩处,矛盾还没缓和呢,林如海等人更是无从开口。
过了半个月,贾璉来到张家口,了解下一步將火车修通到热河的计划。毕竟皇帝以后每年夏天都要过来,还是修通比较好一点。
这个计划本来就有,只不过承辉帝走了,计划搁置,现在是重新捡起来。
当然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漠北王李逆希望能修通到库伦的铁路,该计划在承辉帝时期就启动了,前期一直在勘探,修通到热河的铁路,下一步就能考虑修到库伦。最终能不能修,还要看经费,毕竟这条铁路可不是什么热门线路。贾璉担心就算上市集资,也很难凑齐经费。
贾璉从张家口前往热河,计划是拜见了皇帝之后,住两天就走,回去还要继续盯著今年的大工程陇海铁路。还有后续的铁路计划,比如江南境內的一些支线,以前江南士绅不老实,不適合推动,现在老实了,可以开启了。
其实贾璉最想修的是南方的铁路,实在是地形复杂,难以修建,只能先放弃干线贯通,先修一些好修能修的支线。將一些重要的水陆节点联繫起来,对於地方经济发展也能起到重要的作用。
(ps:看了一个日本左翼运动的纪录片,六十七年代的风云激盪,绞杀都不能使之衰亡,最终因为经济的高速发展,烟消云散。不胜晞嘘啊!)
贾璉来到热河,见到了內阁诸公,发现这边的气氛不对劲,所有人都情绪不高,眼神里带著一些不安。
对此贾璉深感疑惑,暗道大热天老子在外面忙碌,从长安到连云港都跑了一个来回,人都晒黑了一个號色,你们在避暑山庄还愁眉苦脸?
给谁看呢?欠你们的?
不等贾璉吐槽,方颂赶紧把贾璉拉一边,低声解释了一番最近发生的事情。
这三件事情贾璉听罢,也沉默不语,只不过別人觉得是意外三连的结果,贾璉却嗅到了一股熟悉的阴谋的味道。
太巧合了,李元刚到热河,京城就丑闻三连。关键那个县令的名字,贾璉有印象,贾氏门生来的。
这段时间一直在外面,之前与范平说好的,凡事不必报告,等回京再说。
所以贾璉姑且相信,一切都是巧合。
贾没著急去拜见李元,而是让方颂把三份奏报的细则都拿来,抓紧时间了解情况。
前两件事情在贾璉看来,不算什么大事情,但是第三件事情,贾璉却看到了別人没看到,或者说看到了也装瞎子的地方。
摊丁入亩推广搁置,导致税务压力被转移到富农中农一类的自耕农身上,这就是很大的问题了。更不要说土地兼併日益加剧。京城附近,权贵们已经从巧取豪夺,发展到生抢了。
所以,摊丁入亩必须重新提上日程,优待土绅可以,但是必须严格执行对土绅的优待政策。
贾璉看完之后,起身活动时才发现,不知何时胡敏站在门口,笑眯眯的看著他。
贾璉立刻上前见礼:“见过胡公,贾璉有礼。胡公久等,恕罪恕罪。”
胡敏笑道:“贾阁老客气了,咱家也没等多久。陛下让咱家来请贾阁老,您看是不是现在过去?”
“您客气,贾璉这就过去。”
胡敏领著贾璉去见李元,见面时给贾璉嚇一跳,怎么李元的脸色如此难看。
李元见了贾璉,显得有点迫不及待的,上前要拉他的手,贾璉后退两步见礼,李元这才顿住。
赐座之后,贾璉坐下。李元立刻道:“京中三丑闻,先生想必已经知晓,朕心中不解,这些人为何放著好日子不过,非要滋事?这是巧合呢,还是朕哪里做的不好,导致连续发生丑闻。”
贾璉听了略作沉思才道:“陛下不必自责,每个人都要为自己做的事情负责,他们为犯错付出代价,这就足够了。世上的人千奇百怪,长相不一样,想法也都不一样。微臣以为,先帝行宽仁,
个別人心不免失了敬畏,赶上陛下来热河避暑,个案集中爆发,才由此巧合。说起来,三个案子,
无论哪一个,都有可能隨时被发现,早一点晚一点的事情。与陛下何干哉?”
李元听了这下心里舒服多了,鬱结散了一些,终究还是忍不住道:“骄奢淫慾,道德滑坡,不可不防啊!”
贾璉听了正色道:“陛下,微臣以为,这些都是小事,该惩处便惩处就是。倒是暗藏期间的两件大事情,倒是值得陛下关注。”
李元听了也立刻表情严肃,起身抱手:“还请先生教我。”
贾璉起身回礼,重新落座后,沉声道:“先帝在河南试点摊丁入亩,刚有点效果,接二连三的出意外,事情就此耽搁了。微臣以为,必须重新提起来,继续先帝的政策。其二,京中权贵多有横行不法者,不可坐视放任,否则必为大害。”
李元听了连连点头:“朕派巡视组巡视全国,不料眼皮子底下的事情毫无所知。可见,京官之携带,不如昔日先生执掌五城兵马司时多矣。”
贾璉道:“陛下过誉,昔日微臣能严格执法,全赖先帝在背后撑腰。如今陛下秉政,亦可如此。有陛下撑腰,做臣子的不怕得罪人,陛下再精选干臣负责,展开严打,最多三个月,即可见效。”
李元不提摊丁入亩,贾璉也不逼问,这种事情还是要等皇帝想通了,感觉到迫切了,才会自发的去行动。
相比之下,京城连续丑闻,治安败坏,才是李元最迫切的问题,
“朕擬派方相回京,协助太子,展开严打,卿以为可否。”李元带著点试探的语气。
贾璉道:“不彻查权贵兼併等不法行为,效果不显,难以长久。”
李元陷入了沉默,贾璉也不催促,本来就不归他管的事情,贾璉著急也没用。
更何况,贾璉已经察觉到,李元对於自己有那么一点点的猜忌之心了。
这个很正常,皇帝哪有不猜忌臣子的,官越大,越猜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