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3章 新的界位
李牧的目光从九位大圣脸上一一扫过，将他们的忌惮、疏离、乃至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尽收眼底。他嘴角似乎牵动了一下，又似乎没有。“好。”一个字，干脆利落。
九位妖族大圣紧绷的妖力微微一滞，未料他应得如此痛快。
李牧不再看他们，右手虚抬，古朴的浑沌宝府在掌心浮现，微光流转。
“开。”
府门无声开启，三道身影从中射出，落在李牧身旁。
林小囵眼神灵动，好奇地打量四周破碎的星空，铁头和大牛身躯魁梧，气息沉稳内敛，带着混沌洗礼后的厚重感。他们看到李牧，眼中都露出欣喜。
“老师！”三人齐声。
李牧看向他们，声音平直：“诡族现世，此界将乱。我要走，去寻破局之路。”他顿了顿，“你们，可愿随我离去？”
铁头咧嘴一笑，拳头捶在胸膛：“老师去哪，铁头就去哪！”
大牛瓮声瓮气，只吐出两字：“跟着。”
林小囵眼珠转了转，瞥了一眼远处气息恐怖的九位大圣，又看看李牧，脆声道：“当然跟老师走！”
“嗯，去和你们的父母做一番告别吧！”李牧点头，示意道。
林小囵三人朝着天庸城方向化作流光飞去。星空中，九位大圣静立，目光随着那三道远去的光点移动，直至没入远方那颗生机勃勃的星球。
李牧收回目光，重新落在九位妖族大圣身上，出声提醒道：“我走，可以。但有一言。”
金鹏大圣金瞳微眯，九天大圣九尾幻光轻拂。其余大圣妖力隐动，凝神以对。
“善待此界人族。”李牧道，字字如石，提点道：“过往仇怨，到此为止。不可再动刀兵。”
红犼大圣体表熔岩暗流一滞，玄武大圣巨盾虚影沉凝。九圣沉默，未应声，也未反驳。李牧展现的力量与那诡族的恐怖，让他们不得不重新衡量许多事。
李牧并不在意他们的回应，继续道：“诡族现踪，目标便不止是我。此界，已在网中，即便我离开，诡族未必放过此界。”
金鹏大圣锐利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波动。
“若见诡树现世，事不可为，”李牧话音一顿，一点灰蒙蒙的混沌印记自其指尖无声浮现，缓缓飘向金鹏大圣，示意道：“引动此印，我自会归来。”
那印记古朴无华，内里却仿佛蕴含着一片混沌漩涡，散发着沉重道韵。
金鹏大圣瞳孔微缩，盯着悬停在面前的混沌印记，周身翎羽边缘的金光无声炸开，锐利的气息割裂周遭空间，他未伸手去接，也未闪避，只是死死盯着那枚印记，仿佛在衡量其中蕴含的重量与因果。
李牧不再停留。他身形微动，一步踏出，已从九位大圣眼前消失。
下一瞬，他已出现在天庸城上空。庞大的城池在下方铺展，人烟稠密，尚不知星空深处发生的剧变。
城头，三道身影正与另几道气息厚重的人影依依话别。林小囵眼圈微红，拉着一位妇人的手，铁头和大牛也各自与亲人低声说着什么。
李牧的到来无声无息。他悬立高空，静静看着下方短暂的离别。
林小囵似有所感，抬头望来。铁头和大牛也随即察觉。
“老师。”林小囵最后用力抱了一下母亲，低语几句，随即与铁头、大牛一同飞身而起，落到李牧身前。
“都好了？”李牧问。
三人点了点头，脸上带着离别的复杂，看着李牧的眼神却十分坚定。
李牧不再多言，右手虚抬，古朴的混沌宝府再现掌心，微光流转。“开。”
府门无声开启，一股温和而沛然的吸力笼罩三人。
林小囵三人最后看了一眼下方城头的亲人，随即放松身体，化作三道流光，投入那古朴的门扉之中，府门随之闭合，宝府缩小，隐入李牧掌心。
李牧最后看了一眼这座人族的雄城，目光扫过城头那些仰望的身影。他未发一言，身形陡然拔高，直冲九天之外！
速度越来越快，空间在其身后扭曲、模糊。他如同离弦之箭，射向此界天穹的尽头。
“嗡——！”
当他触及那无形的世界壁垒时，周身混沌气骤然爆发，如潮水般冲击在界壁之上。坚固的界壁发出沉闷的呻吟，被混沌之力强行撕开一道深邃的裂口，露出外面幽暗无垠的虚空乱流。
李牧一步踏入裂口，身影没入那片混乱的幽暗之中。
身后，界壁的裂口在混沌气息散逸后，缓缓蠕动，迅速弥合了去，最终只留下一点细微的空间涟漪，很快便彻底消失。
此界星空，仿佛从未有人如此强行破界离去。
————
神秘的星神界·神王殿。
“嗡——！”
牧界树虚影，那对应被吞噬界位的、早已黯淡枯萎的“叶片”，毫无征兆地，彻底崩散！
碎片未落，便化作一股死寂的灰烬，消散无形。
轰！轰！
殿内，银白与暗金两轮光团，骤然爆发出撕裂寰宇的光芒！坚固无比的神王殿壁垒发出刺耳的呻吟，裂纹隐现。
“混账！”
银白意志震荡，那亘古不变的冰冷中，首次出现一丝明显的裂痕。巡界使的生命印记，连同其存在的法则根基，竟被彻底抹除于牧界树脉络，非封印，非重创，是根源性的消亡！这结果，远超祂的推演。
“下界微尘…竟…”
暗金意志如亿万洪钟同时炸裂，带着难以置信的狂怒！祂的目光穿透层层虚空，瞬间锁定了那叶片崩灭前残留的最后景象碎片——混沌宝府吞噬、新生道树炼化、巡使哀嚎湮灭的瞬间！
画面中，一个身影清晰烙印。周身混沌气缭绕，托举着那座刻满山川河岳、日月星辰的混沌宝府，……。
两道凌驾万古的意志，死死“钉”在这残留的画面上。
神王殿内，时间仿佛凝固。
冰冷的银白光焰无声跳跃，每一次明灭都令周遭法则冻结、碎裂，空间片片剥落。
厚重的暗金光团深处，传出沉闷如超新星爆裂的轰鸣，一丝丝暗金“神血”般的实质怒焰，竟从光团边缘渗出，滴落虚空，灼烧出永恒不灭的黑洞。
祂们，看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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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见了自己亲手点化的巡界使，被那周身缠绕混沌、掌控混沌宝府的混沌大道修行者，以新生道源硬生生炼化、抹除，看见那株初生的混沌道树，贪婪地汲取着属于祂们仆从的本源！
惊愕。
死寂的惊愕，如同万古冰川冻结了时间。
随即，是足以焚尽三千主界、令牧界树根基动摇的滔天怒意！
“混沌大道…”
银白意志吐出冰冷的称谓，每一个音节都带着冻结星河的绝对杀意。这个被混沌包裹、托举宝府的身影，连同其代表的“异道”，被祂们的神魂彻底烙印。
暗金意志没有言语。
那片残留画面所在的虚空，无声地塌陷、湮灭，化为绝对虚无的深渊。深渊中心，唯有那个混沌气缭绕、托举宝府的身影轮廓，在两道神王意志的凝视下，如同被钉在命运之柱上的异端。
巡使之死，非战损，是亵渎！是异端对神权的悍然践踏！
星神大殿，神威如狱，杀机盈天。
两道意志的怒火，点燃了沉寂万古的星穹。
“诛！”
银白意志迸发一道敕令，冰冷如亿万载玄冰凿击，神王殿深处，沉寂的时空陡然裂开数道深渊般的缝隙。
“绝！”
暗金意志紧随其后，音节炸裂，震得殿内裂纹疯狂蔓延。祂的怒焰滴落之处，虚空熔毁，形成一片片燃烧的虚无深渊。
裂缝中，身影浮现。
左首，银白光华凝聚，化作一尊通体覆盖冰晶鳞甲的神将，祂手持一杆长戟，戟尖流淌着冻结时空的寒芒，一步踏出，脚下神金地面便蔓延开蛛网般的霜痕，其身后，无声无息涌出整列整列身披霜甲的战士，气息连成一片，森寒刺骨，冻结光线。
右首，暗金怒焰升腾，凝聚出一尊魁伟如星辰熔炉的身影。祂身披燃烧的熔岩重铠，手中巨斧缠绕着沸腾的暗金雷霆，仅仅存在本身，便让周遭空间扭曲、灼烧。祂身后，裂缝喷涌出灼热洪流，一队队身缠暗金烈焰、手持熔岩巨刃的战士列阵而出，战意化作实质的火焰风暴，席卷大殿。
两股截然相反又同样恐怖的气息，瞬间塞满了神王殿的每一寸空间。冰霜与熔岩碰撞，发出滋滋的毁灭声响。
目标只有一个：那个掌握混沌道树！那个胆敢弑神、吞噬巡界使本源的异端修行者。
银白神将戟指画面残影，冰晶面甲下两点寒星锁定混沌身影：“目标，锁定。抹除。”
暗金神将巨斧虚劈，空间被撕裂出一道焦黑的裂痕，声如亿万星辰爆碎：“碾碎！渣滓不留！”
神王殿轰鸣，两支神之大军，裹挟着星神界无上意志的滔天杀机，撕裂虚空，如两股灭绝洪流，朝着牧界树脉络中那处已被标记的、胆敢亵渎神权的下界坐标，悍然扑去！
……
另一侧，新的界壁。
李牧目光沉静，周身混沌气息骤然凝聚，化作一道凝练到极致的灰色尖锥，狠狠刺在那光膜之上！
“嗤啦——！”
不同于来时世界的界壁，这道光膜发出奇异的、仿佛金属强行撕裂的刺响，剧烈震颤。
灰色混沌之力与界壁柔韧光膜疯狂角力，光芒明灭不定，沉闷破裂声传来，光膜被硬生生撕开一道裂口。李牧身影一闪，带着宝府没入其中。
裂口在身后瞬间弥合。
刺目光亮骤然取代永恒幽暗。
李牧的身影，连同悄然浮现在他身后的雪儿，铁头、大牛、林小囵，直接悬停在一片深邃虚空之中。
脚下空无一物，只有遥远如尘埃的绿色星球，以及充斥视野的无垠星海。一股无形力量托举着他们，维持虚空中的稳定。
头顶是深邃纯净的蔚蓝苍穹，几轮大小不一、散发柔和光芒的“太阳”错落悬于天际。
浩瀚虚空点缀着数之不尽的星球，这些星球，深深浅浅、生机勃勃的绿。墨绿、翠绿、碧绿、嫩绿……整个宇宙仿佛被最上等翡翠浸透，绿得惊心动魄。
这片绿色星海背景中，另一些存在占据绝对存在感。
舰船。
难以计数的舰船。
它们形态各异，有如展翅巨鸟，翎羽由流动光焰构成；有似古朴楼船，船身缠绕虬结灵木藤蔓；有像巨大玉梭，通体晶莹剔透，内里符文流转；还有形如山岳，表面覆盖厚重岩甲，甲板上甚至能看到参天古木与飞瀑流泉。
这些庞大造物，或静悬星球轨道，如同忠诚守卫；或穿梭星球之间，拖曳长长、色彩斑斓的灵力尾迹；或在虚空深处集结、演练，庞大舰阵无声移动，带起空间细微涟漪。金属光泽、木质纹理、玉石温润、岩石厚重，与流动符文、澎湃灵力完美融合，构筑成一个超越想象、高度发达的人族修仙文明奇观。
空气里弥漫浓郁灵气，混合舰船引擎低沉规律的嗡鸣与某种无形、覆盖全域的能量场波动，形成一种独特强大的秩序感。
李牧目光扫过这片瑰丽陌生星海，神色平静，他身后的雪儿，铁头、大牛、林小囵，被眼前景象震撼得几乎凝固，眼睛瞪得溜圆，嘴巴微张，思维似乎停滞一瞬。
“这…这是……”林小囵声音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颤抖，眼前景象粉碎了她过往所有认知。
“李大哥，这是哪里？”雪儿杏目圆睁，看得目定口呆。
铁头用力眨眼，瓮声瓮气挤出几个字：“好多，好多，大船！”
大牛虽未出声，紧握双拳和微微起伏胸膛，暴露内心滔天巨浪。置身浩渺星海与巨舰之间，他们渺小如同尘埃。
就在这时，李牧眉头几不可察地微微一蹙。
几乎同一刹那，一股冰冷、精准、带着强烈排外意志的探测波动，如同无形巨网，瞬间从这片星域核心区域扫来，穿透遥远距离，牢牢锁定他们。
李牧体内沉寂混沌气息受此刺激，自然流转，在体表形成一层极淡灰色光晕，将那试图深入解析的探测之力稳稳阻隔在外。
然而，这层自发防御，让他在对方精密广阔的探测网中，如同黑暗虚空骤然亮起的灯塔，位置暴露无遗。
“老师？”林小囵感到一股源自灵魂深处的寒意，下意识靠近李牧。
铁头和大牛立刻警觉，周身气血本能涌动，肌肉绷紧如铁，眼神锐利刺向波动传来的那片被无数灵舰光芒点缀的星域深处。
李牧没有回应，平静抬眼，目光穿透虚空，落向那片繁华与秩序交织的核心。
数息之后，视线尽头，那片由巨大灵舰和绿色星球构成的辉煌背景中，一点刺目银光骤然亮起！
随即，第二点，第三点……十余道银光同时闪耀，如同被激怒蜂群，瞬间脱离原本轨迹！
十余艘形态统一、线条凌厉的银白色舰船，如同嗅到血腥味的星鲨，以撕裂空间的恐怖速度，朝着李牧他们所在的这片位于星域边缘、相对孤寂的虚空疾驰而来！
它们体量远小于那些动辄如山岳的巨型灵舰，散发的气息更为精悍、冰冷、高效，充满杀戮意味，舰首尖锐如矛，布满玄奥银色灵纹，舰身两侧，幽深炮口内，毁灭性能量无声汇聚、蓄能，闪烁令人心悸幽光。
这些银白舰船行动迅捷无比，配合默契如同一个整体，转瞬间跨越遥远距离。
它们没有靠得太近，在距离李牧不足千里的虚空中猛地悬停，舰身微调，瞬间组成一个严丝合缝、充满压迫感的半包围阵型，所有尖锐舰首，冰冷炮口都毫无偏差对准了虚空中那道孤立身影——李牧。(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