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6章长孙冲提议造谣
与此同时,在五和居的雅间內,长孙冲与郑海正推杯换盏,气氛正酣。“长孙兄,你可听说了?”郑海呷了口酒,神秘兮兮地说道,“燕王府在作坊城盖的那些宅子根本卖不动,现在正逼著手下的工匠们掏钱买呢。”
对於这群勛贵子弟而言,酒桌饭局从来都是交换情报、打探虚实的最佳场所。
作坊城里发生的一点风吹草动,经过层层传递,到了长安城时早已变了味道。
这就像一头勤恳的驴,劳作归来后疲惫地躺下,对来看望它的狗说:“兄弟,我快累垮了,真想明天能歇上一天。”
狗听后,找到角落里的猫说:“驴兄快不行了,主人给的活太多,它累得够呛。”
猫转身又告诉羊:“驴抱怨主人压榨它,想罢工一天不干了!”
羊对鸭子说:“驴不打算给主人干了,嫌活太重,也不知道別家的主人是不是也这样。”
鸭子对牛说:“那头驴准备跳槽了,它觉得主人不仅让它乾重活,还天天拿鞭子抽它,实在待不下去了。”
晚上,主人来餵牛,牛对主人说:“主人,那头驴对您怨念很深,到处说您虐待它,正准备另寻高就呢。这等忘恩负义之徒,您可得好好管教管教它。”
主人闻言大怒,第二天,他家的餐桌上便多了一道红烧驴肉。
一头任劳任怨的驴,就这样死在了流言蜚语之中。
此刻,王富贵的处境,与那头无辜的驴何其相似。
“我也有所耳闻!”长孙冲兴致勃勃地接话,“据说还是李想的那个心腹王富贵亲自操办的,光是四轮马车作坊,就有近百名工匠被强行扣了诚意金。”
“听说谁要是不交,就得捲铺盖走人呢!”
“王富贵那傢伙,不过是仗著李想的器重,才能在长安商界混得风生水起。”
“这次换了个女人来发號施令,我看他迟早要摔个大跟头。”
郑海对那个传说中的武媚娘颇有耳闻。
说实话,在长安这片地界上,没听过武媚娘名號的勛贵子弟还真不多。
过去,他们总觉得对一个女人动手有点掉价。
可现在这么一个千载难逢的良机摆在面前,谁都不愿意放过。
“燕王府也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亏我当初还真以为他们是为匠人著想的善人。”
“现在一牵扯到自己的核心买卖,牺牲起匠人来眼睛都不眨一下。”
“这么一看,我反倒踏实了。不然他们总摆出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替匠人爭取这爭取那,把大伙都搞得很难受。”
长孙冲感觉自己终於识破了燕王府的偽善面目,心里说不出的畅快。
“没错!我已经派人去接触燕王府的工匠,看能不能煽动几个人,让他们趁这个机会闹一闹,给燕王府添堵。”
“这法子不错,我稍后也让人去办。就算闹不起来,也要把他们剋扣工钱、强卖天价房子的不满情绪给点燃。”
“毕竟,没人愿意自己的血汗钱被无故吞掉,更没人愿意被逼著接手卖不出去的房子。”
长孙冲此刻觉得自己正义感爆棚,仿佛成了拯救天下工匠於水火的英雄。
“那个《风月报》不是就爱登些捕风捉影的奇闻异事吗?我们可以找人餵点『內幕』给他们的写手,让他们明天的报纸也热闹热闹。”
郑海对如何操纵舆论已经驾轻就熟。
这种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噁心对手的手段,向来是他的心头好。
“这好办!各家报社的写手之间都有些往来,我们让《长安晚报》的人不经意间把风声放出去就行了!”
长孙冲立刻想好了对策。
……
“姐姐,这些人简直欺人太甚,怎么能这么污衊你!”
武顺平日里对《大唐日报》之类的主流报纸向来是草草翻过,反倒是《风月报》、《雪报》这类坊间小报看得津津有味。
今天一早,她才刚看完《风月报》,整个人就气炸了。
“一大早的,谁又惹我们顺儿生气了?”
武媚娘却依旧气定神閒地陪著李楷用早膳,丝毫没有被风风火火闯进来的武顺打扰。
“你们瞧瞧!这报纸上写的都是什么东西!那笔诚意金明明隨时可以退,到他们嘴里就成了你找藉口剋扣匠人的工钱。”
“还有那宅子,就算摇中了號,不想要也可以放弃,怎么就成了房子滯销,要强行抵给匠人当工钱了?”
武媚娘淡淡地瞥了一眼武顺递来的报纸,神色间不见半点波澜:“呵呵,《风月报》上的鬼话你也信?”
这群没有底线的刀笔吏,现在骂得有多难听,將来脸就会被打得有多肿。
“姐姐,我是否相信並不关键,关键在於这长安城里的百姓们会如何看待。”
“我几乎能想像出,这些流言一旦传开,人们会用什么样的眼光看我们,而作坊城外的那些匠人又会滋生出何等的忧虑。”
“到那时,事情的影响可就非同小可了。”
武顺那副皇帝不急太监急的模样,让武媚娘不禁莞尔,心中又涌上一丝暖意。
说到底,这是自己一母同胞的亲妹妹关心自己。
“明日,作坊城的第一批一百套宅子就会开售,后天再推出一百套,等这首批三百套全部卖完,后续规划中的房產也会陆续登场。”
“到那时,工匠们的反应自然会不一样,你放宽心。”
对於李想的方案,武媚娘已是瞭然於胸。
她越是品味,越是觉得此计构思之精妙。
那简直就是一招凭空生財的妙棋。
更绝的是,届时恐怕还会有无数人爭抢著入局。
“真的能高枕无忧吗?这种夹杂著几分真话的谣言,最能迷惑人心了。”
“毕竟,我们確实强制让四轮马车作坊的部分匠人支付了那笔诚意金,而这些人里,大多数在长安城中本就有自己的居所。”
如今执掌著好利来的武顺,早已脱离了那个深居闺中、不諳世事的“傻白甜”形象。
儘管有燕王府这棵大树庇荫,长安城里没人敢让她吃半点亏,但她接触到的世界,终究是不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