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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9章 故人碧色

    第759章 故人碧色
    人们正兴致勃勃地盯着台上仔细介绍的屈大夫,然后就忽然见这位少女脸色一顿,张到一半的嘴定住了,继而低下头一敛,将面前银两全部丁零当啷地收进袋里,转身就快步下台。
    “贼休走!!”
    场中一寂,然后窗边传来少年的怒喝,众人猛地转头,惊喜而震愕地看着裴液少侠身手矫健地从窗里钻出,一跃掠过了数丈的距离,就如一只下探利爪的雄鹰。
    屈大夫则把那一包沉甸甸的银子背在肩头,走下台后回头张望一眼——依然是那平淡的神情——弯下身子如一只滑溜的小鼠,朝着桌下一蹿而入。
    但下一刻裴液少侠重重落在桌上,屈大夫刚刚从桌下蹿出来,裴液少侠一伸手抓住了她的后领子,令屈大夫脚已探出了三尺外,上半身却又仰了回来。
    屈忻仰着头看着少年的脸,裴液冷若冰霜地垂头盯着她。
    “完了。”屈忻平声道。
    裴液跳下桌子,把她重重按在墙上,然后将她两只手一边一只按在背后,扯了她的发带紧紧绑起来。
    屈忻半边脸嘟在墙上,冷静道:“你要当众强奸我。”
    “我要把你送官!”裴液怒声。
    “你怎么又回来了?”
    裴液更怒:“我心想无功不受禄,不好意思收你的银子,本想回来还给你,谁料你是江山……江山……狗改不了吃屎!”
    屈忻沉默一下:“没想到你竟然这么有良心。”
    裴液猛地勒紧了绳结:“我肯定是把你的那份也长了!”
    屈忻道:“你知道吗裴液,其实也许当我误判你的品格的时候,我的失败已经注定了。就像在话本里一样,好人总会因为善良正直而胜利,恶人一定因为疏忽大意而失败。裴液,你看过话本吗?”
    裴液冷冷垂眸。
    屈忻冷静劝说:“话本里好人都仁义宽大,最后都会饶过情有可原的恶人一命,劝他改邪归正的。”
    裴液冷笑一声,扯起她的后领,大步往楼上走去。
    屈忻身体下瘫,领子被提着,脚后跟拖在地上,她望着二十多双震惊望来的眼睛,平静朝她们点了点头:“等风声过去,我再给大家带来新的裴液少侠商品。”
    裴液转身摊开她的手,提起剑柄狠狠抽了上去。
    “啊!”
    裴液走上楼梯,抬手推开露台的门,拎着屈忻走了进来。
    崔照夜和长孙玦刚刚还伏在栏杆上心惊肉跳地下视,这时候啪啪啪几声匆忙的脚步都正襟危坐在了椅子上。
    裴液将屈忻扔在墙边,回头怒饮了一口茶水:“站起来!靠墙立好!”
    屈忻靠在墙上。
    “那个画是怎么回事!”裴液又羞又愤。
    “画的是躺在床上没穿衣服的你,主要突出裸露的肌肤、创口和唇线,以激起人们的怜惜、钦佩,以及爱欲。”屈忻道,“我做了一些小的修改,把你画得英俊了一些。”
    “……”裴液深吸口气,“你卖出去多少幅!”
    “这幅画就今天五幅,第一幅画刚刚以一百六十两售出,购得者是神京富商章涛之女。”
    “一百六十两!”
    “张秋晚大画师一幅人像作价八十到二百两,价格还是很公道的。”屈忻想了想,“小本生意,我也不赚多少。”
    “你是无本生意!”
    屈忻仰头望着房梁。
    “你还卖过我什么?”
    屈忻想了想:“画像的话,除了这个,我一共还卖过你三种图。《裴液正身图》,是之前我摹画你全身像的版印,三两银子一幅,卖了一百三十幅;《裴液术后睡容》,十二两银子一幅,卖出去五十三幅;然后就是这个《裴液剑伤夜袒图》,刚刚才卖了一幅。”
    “……”裴液震撼地算着这个数额,一时几乎无言,“你卖多少……为什么有人这么多钱买我的画像!”
    屈忻想了想:“价格真的是很公道的,比如《裴液正身图》,版印成本每幅在二百文,装裱每幅在一百文,再加上我的心神负担一两、风险承担一两,其实也就七百文的利润。其他的也差不多。”
    “什么叫风险承担?”
    屈忻沉默一下,转头看了看自己被绑起来的手。
    “……那你有什么心神负担?”
    “你的正身图本来是我画来用作分析你筋脉骨架的。”
    “你画的时候是这么跟我说的。”
    “那你的身体本来只有我一个人能看到,现在缺银子却不得不卖出去分给她们,我心里是很不开心的。”屈忻想了想,认真道,“这种情感是人之常情,我拥有也很正常。”
    “你再胡编乱造来狡辩,我就把这个二十两的银锭塞进你嘴里。”
    “……”
    “除了画之外,你还卖过我什么?”
    “人偶。”屈忻仰头看着房梁,“有三个种类,【木偶】五两,【铜偶】十五两,【牵机偶】八十两。”
    “我再问你,刚刚你让我见的那些人,是什么情况?”
    “她们想一个人见你。”
    “收钱吗?”裴液盯着她。
    “一点点钱。”
    “一点点是多少。”
    “十两。”
    裴液一瞬间竟然真觉得不多。
    旁边一直盯着的崔照夜一下站了起来,瞪眼斥责:“你竟然收会员们见裴液的钱!我说你怎么这么积极!”
    长孙玦也瞪大了眼:“屈大夫,你怎么能这样!”
    屈忻解释道:“我不是收她们见裴液的钱,我是收她们一个人见裴液的钱。她们很愿意,我满足了她们,所以收一点。而且我这样做,小公鸭可能会讨厌我,是很危险的。”
    崔照夜正声道:“就是你败坏了我们同好会的风气!”
    裴液转头,盯住了她和长孙玦两个:“你说什么同好会。”
    “……”
    屈忻在后面仰头自语:“画和牵机偶,崔会长每个版本都买了一份,书呆子也买了一个木偶。”
    裴液转过身,走到崔照夜和长孙玦面前,看着她们两个。
    “你的同好会,已经是这个样子了?”他的声音微微颤抖。
    崔照夜先低头,然后又偏头去看栏外。
    “她装聋子。”屈忻冷静指控。
    “什么叫‘裴液同好会’!你们怎么能这样!”裴液面红耳赤,“这传出去,我还怎么在杨真冰和颜非卿面前做人!我以为你就是几个人弄着玩儿的!”
    长孙玦羞愧地低下头:“裴同窗……对不起,我、我没有,我是被崔姐姐胁迫的。”
    “那你还买我的小木人!”裴液瞪着她,彷如一个父亲看见最乖巧的孩子也跟着调皮捣蛋。
    长孙玦头低得更深,小声:“那个……那个刻得确实很好看……对不起裴同窗。”
    “那你是什么胁迫,你是半推半就!”
    长孙玦脸红得要哭了。
    裴液将三个人训斥了一通,转身坐在椅子上,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一边喝一边顺气。
    三个人立在屋子里噤若寒蝉。
    裴液想了一会儿:“屈忻你从始至终都干了什么事情,全都给我写好交代出来!还有你,崔照夜,立刻马上,把你这个什么同好会解散!”
    他扫了她们一圈:“主谋是不是就你们三个,还有谁参与了——银儿不会也在吧?”
    一想到世妹每天也看这些不堪入目的东西,裴液简直感到一股红热从脖子一直蔓延到耳朵。
    “姜银儿不肯加入。”崔照夜道,“但是还有一个……”
    “裴同窗,我可不可以是从犯……”长孙玦小声。
    “还有谁?”裴液松了口气,追问。
    “还有小李会长。”
    “谁是小李会长?”裴液皱眉。
    崔照夜低着头:“长孙,你快去叫小李会长。”
    裴液也恼:“把她叫过来!”
    他心想自己不认得一位姓李的会长,若真是陌生人应该收敛客气些,但该有的冷硬态度也不能少——这几个少女实在太能翻天了,自己才离开两个月就已成如此气候。
    于是深吸口气,仰躺在了椅上,望着雕刻精细的房梁。
    片时,身后的门外响起两道脚步,伴着少女隐约的女声。
    “……裴同窗可生气了,您快看看吧。”长孙玦弱弱的声音。
    “我也很怕他啊,要是他也跟我生气怎么办?”少女小声的笑。
    裴液先怔了一下。
    “他指明要您过来的,肯定要训斥两句……没事儿,您只要乖乖认错就好了,裴同窗心地是很好的……都是崔姐姐她们太过分了……”
    裴液有些慌乱地搁下手中的茶杯,没理会晃出的黄汤,他撑了一下椅子扶手,但腿忘了配合,竟然一时没站起来。
    就是这个时候身后门吱呀一声开了,裴液先闻到那久别而沁人心脾的香气,然后终于慌慌张张地站了起来,头比身子先转过去,就瞧见那张清灵含笑的俏脸,还有熟悉得扎眼的青裙。
    像是春天的山色一样。
    屋子里一下安静了好几个呼吸。
    裴液动了动嘴唇,小声道:“你……你怎么也跟着她们瞎胡闹。”
    “你怎么生气了?”李缥青微笑瞧着他,“把长孙姑娘吓得都快哭了。”
    即便刚刚见到那副挂在厅中的大图幅时,裴液也没体验到现在这种尴尬的微绪——那时是他动荡而胡闹的浅层情绪,现在却是真的轻轻触碰了一下他稳定的心弦。
    他一下子就莫名认真起来了,有些耍闹被看见时的无措脸红,但同时又因这种‘被窥破’而升起一种久违的亲切。
    “……我故意吓吓她们的。”裴液抬手摸摸头——他实在很久不做这个动作了——低下头扯过张椅子,“你一直就在天山园子里吗?”
    李缥青走到桌旁,先帮他泼去了杯里残茶,摸了摸微凉的壶身,重新取了些茶叶:“我刚刚一直就在这露台上啊。”
    “嗯?”
    “和大家一起看你演剑呢,裴液少侠,好英俊,好威风的。”
    裴液窘迫:“你快别讲了。”
    李缥青笑,将茶壶洗净,放在了小炉子上:“我觉得这个同好会挺好的啊,大家都是真心喜欢你,才聚在一起的。”
    “我也没跟下面那些姑娘恼火。”裴液转头,盯住贴墙而立的灰裙,“我是没想到屈忻如此胆大包天。”
    李缥青眯了下眼,也转头望去,屈忻被这两双眼睛盯着,头一次有些不自在地动了动。
    “……你们要干什么。”
    李缥青转回头,先好整以暇地把手中茶烫好了,嘴上道:“先把入账银两,一钱不少地报一遍吧。”
    屈忻仰头看着房梁:“画作一千一百八十六两,人偶五百六十两。今日,见面费二百二十,捐献银两二百整。”
    裴液震惊难言。
    “报官!”他斩钉截铁道。
    屈忻沉默一下:“衙门会怎么罚。”
    “欺诈偷骗,涉案银两巨者,杖一百!三倍罚没!”
    “我没欺诈偷骗,我是在卖东西,价格都公道的。”屈忻想了想,“最多是捐献的二百两,我还没来得及给你。”
    “你还会给我?”
    “我打算用来买药材,给你搓个丸子。”
    “什么丸子?”
    “吃了可以令筋骨复原更快,让你变得更加耐砍一些。”屈忻想了想,“我还没想好叫什么。”
    “……你自己琢磨的啊。”
    “嗯,还没炼出来过,你是第一个吃的。”屈忻看了看他,安抚道,“你别担心,吃不死你的。”
    “我没想吃。”
    屈忻沉默一下:“报官的话,能不能不要罚没,可以多打我三百杖。”
    “不行。”
    李缥青斟好了茶,微笑:“不要报官了,把她交给我来处置吧。”
    屈忻道:“小公鸭,你快报官!”
    裴液冷哼一声。
    他走过去,拎起屈忻脚边那沉甸甸的大包袱,打开。
    “先把这些银子都——”裴液低头看向袋中,被银灿灿的光辉震了一下,顿了顿,斩钉截铁道,“——都还回去!”
    “画费不用还吧……”屈忻困兽之斗。
    “全还回去大家也会心里惴惴不安的。”李缥青笑,“都是小事情,交给我处理好了。”
    裴液低了低头:“拿这些事情劳烦你……你这些天是不是也挺忙。”
    “忙得都脱不开身了。不然怎么会到今天才见面。下午还有事情,还想请你带个路呢。”李缥青道,又笑,“——先不说这个了,走,先下楼吧。好不容易请到裴液少侠过来,得好好跟大家见一回面才行啊。”
    她牵了牵少年的袖子。
    裴液僵了一下,怔怔地好像想说些什么,但脚已经先乖乖跟着迈步了。
    两个人走出了房门,把屈忻和两位少女留在了露台上。
    长孙玦缄默而惊讶地转头看向崔照夜,崔照夜同样震惊地转头看向她,眼神里全是对新会长的尊敬。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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